三十三章(1 / 1)

在农村老家婚丧嫁娶都是大事情,人们不仅要吃喝热闹,而且还要聘请锣鼓班吹吹打打助兴。可离婚该算什么事情呢?多少年来,从不懂事的娃娃到娶妻生子再到携手白发,农村人祖祖辈辈都不是熬着过的。打也打得,吵也吵得,可大玲怎么也想不通,衣食无忧的日子反倒过不下去?

妹妹选择离婚那阵儿,她很惊讶,村里人都觉得新鲜,以致马桂莲跟自己的爹娘坐下了伤风败俗的仇恨,闹了不少风波。相反她同老男人离婚倒显得极为平静,除了早晨同老男人领家过夜的女子争执了一场后,两人再没争吵过,似乎这样的结局都在双方的预料当中。

怎么说呢,受了伤的婚姻也许就是自酿的一杯苦酒,明知苦口难咽也得端着喝下。崔大玲痛过了,哭过了,物质上她想要的生活得到了,可自己的青春年华荒废了,也许婚姻的一开始就注定她是个失败者。

几年前她向往城市的生活,她来到了这座城市,她付出了,所以她因该得到些回报。但回报她的是那所高楼空屋,她简直不敢想象如何在回那所房子,那所房子就好比她的一颗心,现在被老男人和那个妖媚女人戳得千疮百孔,她如何在哪里安然入睡。

离婚了,大玲觉得自己又孤单在这座城市里,前几年摸爬滚打的情景又浮现在了她的眼前。她是多么想在这座城市里安身定居,是多么想穿着艳丽的衣服穿行在大街小巷,可是这一切又多像一层迷雾,迷雾匆匆的时候让她看不清自己,觉得自己飞得好高,像晴空里美丽的白鸽。云开雾散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农村出来的野丫头,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傻村姑。

从婚姻登记处出来,老男人驾着轿车一溜烟的跑了,大玲呆呆的立在马路牙上。轿车启动的一刻周围激起了一股烟尘,待烟尘慢慢散去轿车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急着投胎去吧!”崔大玲心里恶狠狠地咒了一句,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女儿放学的时间还早,但她还愿意早早的赶到那里,以防老男人狗急跳墙,对女儿起了什么歹心。

坐在出租车里,大玲的心提在嗓子眼儿里。心想,女儿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否则她活也活不成了。如果他当真对女儿做了歹事,她不光要找他拼命,而且连那个夺她丈夫拆她家庭的妖女一起收拾了,非得给她见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她在不断的催促出租车司机,仿佛她携了几百万的巨资在仓皇逃窜。

校门紧闭,一切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站在烈日之下,她的身体像要燃烧起来,她忍着高温与饥渴期待学校放学的钟声。十分、二十分、半小时,一小时,时间在嘀哒,她的心也在焦急中奔跳。

她的脑海里慌乱之中闪过一个意念,她和女儿的日子不能就这么提心吊胆的过下去,于是她打起了买房回农村的主意。接到了奔奔跳跳的女儿,她的心里放下了千斤巨石,她领着女儿没有回家,而是进了附近的一家肯德基快餐店,她记不起多长时间没带女儿来这里了。

女儿基本上能够料理自己的饮食起居,她按照自己的口味儿点了她爱吃的,随后转回头来问妈妈吃什么,大玲微笑着摇起头来说:“妈妈不饿,你自己吃好了。”叶梅努了嘴,马上扭回了头,以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还是要了母亲曾经喜欢吃的东西,然后拉起妈妈的手捡了一块比较安静地方坐了下来。屁股还没坐稳,就嫩声嫩气地说:“妈妈,都中午了,你为什么会不饿?”

崔大玲看着面前已经长大了的女儿,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破碎的家庭,她不知该怎样回答女儿,女儿那对童眸清澈闪亮,仿佛在责备她这个不称职的母亲,给了她一个不完整的家庭。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苦笑了笑说:“妈妈刚才在另一个地方吃过了。”

“是跟爸爸一起吃的吗?”叶梅瞪着疑问的双眼,仿佛她看到了这个家庭的危机,并且盼望着父母和好如初的快乐时光。

“他不是你爸爸!”崔大玲几乎要瞪大眼睛高呼,那股按捺不住的怒火能够让她推倒面前的一切,包括她天真快乐的女儿。听到从女儿嘴里喊出爸爸这个称呼,她就像听到了瘟神,不光使她的嗓子里作呕,而且她心里也在滴血,她不容许最亲的人对那个癞蛤蟆皮的老男人还存有任何希冀。

看着女儿突然间痴疑的眼神,才意识到女儿已被自己的样子吓傻了。继而她赶紧换了一张强装的笑脸哄慰:“宝贝!你年龄还小,有些话妈妈现在还不能跟你讲,有些事情你还分不清是非,总之现在你得记住妈妈一句话,他不是你的父亲,你也不是他的女儿,他从此跟我们没了任何关系,懂吗?”

大玲的话说得铿锵有力,字字句句敲击着叶梅幼小的心灵。大人们的话也许有的地方她不懂,有些事情她还弄不明白,但母亲那种直白的眼神以及她语重心长的安慰让她不难看明白,父母离婚了,就像电视里所看到各人走各人的路了。

离婚这个两个字她写得上来,可她并不完全能清楚理解,她觉得离婚就像自己家的房子一样,那么大,能容得下好多东西,但容不得太多的人。

肯德基和炸薯条端上来的时候,女儿又高兴着享用她的美食了。崔大玲没有丝毫胃口,看着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她脸上绽出了久违的笑。她又感到了自己很辛福。离婚后的如释重负感觉,让她好像重新获得了自由一样。

黄明玉那天从医院回到家里,也没休息。他心里想着那十多亩土地,便拿着铁锹和镂耙去菜地里平整土地了。田亩地里的活粗,没干多大工夫便觉腰酸背痛,脸上早已是汗水和泥土的天下了。他相信人勤地不懒,所以耕种这片土地的时候,他下了天大的决心。

母亲还是跟来了,她那短胖的身子实在显得笨重,走起路来总是一闪一闪的吃力。无论怎样她都不会叫儿女们吃太多的苦,只要她的身体还好,对田亩地里的劳动还能撑得住,她都会莫言莫语的跟着儿子趟这趟洪水。

“咋又来了呢?”黄明玉心里很难受,他承包下这十亩土地决不是指着母亲来跟他同甘共苦的。

“待着坐不住。”母亲抄起了镂耙,田地里的好手是用不得别人指手画脚的,该做什么,怎么去做,张金娥早已是熟记于心的事了。

“咋?住院啦?”张金娥没有抬头,镂耙在她一双胖手里使得得心应手。

黄明玉知道母亲问的是二玲的父亲,他停下了手里拍挖水渠的铁锹回答“嗯。”话音粗重短促,他几乎连嘴巴也没张开。

“啥病?查出来吗?”

“医生初步认定是胃出血。”

张金娥停住了手里的镂耙,抬手去抹额头上的细汗,不紧不慢地说:“以后他家的事儿你别再往前凑乎了,省的村里人说三道四。”她双眼望向远处,重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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