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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

农村就是这个样子,种麦子的时令种麦子,栽土豆的时候栽土豆,春耕的季节谁也不敢偷懒。黄明玉看到桃红柳绿的春天,心里着了慌,病倒的这三天好像让他错失了大好时机。他强打起精神想要走出去,软绵绵的腿脚如同踩在棉絮上,身体轻飘飘地打晃。

躺在炕上的这三天母亲给他灌输了很多做人的道理,他也想了很多。生在农村就得本本分分的活着,踏踏实实做事,清清白白做人。当他脑子里逃过这一连串符号时,他的思绪重重的跳到了崔大玲身上,想到了那一沓钱······

或许是自己太想急于求成了,脑子里光想着房子和土地的事情,而把崔大玲掏钱包地的事情当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自从上次没把此事弄出个所以然来,到现在大玲好像总在故意躲着他。

不管怎么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恩情他得记着,是交情他得想办法还上,总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如果她再产生误会,再扯起那段糊涂交情来,他不敢再往下细想了。

如何才能见到大玲?黄明玉双眉紧蹙了,有了上次大兰子冷言冷语的遭遇,他真不敢再冒然前去了。其实大兰子并不可怕,可他就是仍受不了她那张冰冷的白脸,自从村里人传说他和大玲的谣言后,他更是害怕她了。

立在院子里想了一阵儿,他觉得双腿有了些力气,便想要出街走走,他的脚还没迈出大门,背后就传来了张金娥的喊声,她怕刚刚好起来的儿子再有个什么,她实在经受不了这种惊心动魄的事情了。黄明玉向母亲说明情况后,张金娥那短胖的身子不大高兴地转进了屋里。

从家里出来,黄明玉站在村里的一个十字路口上做了难,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到哪儿去。这条街横贯东西的街,很长也很宽阔,这条街住着十八户人家,崔大玲娘家就住在这条街的东头。

如果往东去,就得经过她家门口,但见到见不到大玲就不知道了,再往东去就是离村不远的几棵老柳树了,童年的时候没少在这几棵柳树上爬上爬下。往西去,尽头就是小老六开的小超市,也是公交车设的站点儿,这儿的人来来往往少不了,到了这里再顺着柏油马路往北去,就是三二十个孩子的小学校和村委会了。

这三处地点他都不感兴趣,还是往东走走吧!到东头的老柳树下看看长出的新叶,或许运气好还能碰得上大玲,能把困扰多时的事情有个了结。想到这儿,他的双脚已经由不得自己向东迈开了步子。

经过那个熟悉的四方小院时,黄明玉放慢了脚步,院子里很肃静,老黄狗也没有叫唤,棉棉也不在院子里耍。他是多么盼望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在院子里耍,这样他就能喊棉棉给大玲带话了,他知道棉棉很听他的话,也很喜欢他,可小姑娘不在院子里,或许正在睡午觉,怎么办?在唯一希望破灭后,他故意在街门外多停留了片刻,为的是想让大玲或者是二玲能偶然间瞅见他,或者自己在外面能看见她姊妹俩任何一个,这都是蛮有希望的办法。

时间都在匆匆的消失掉,瞬息间的期待落空后,黄明玉不得不挪动着双脚继续向东走。在离开那个街门口后,黄明玉对自己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做法有点后悔了,他当初就该买个手机,何必直到今天还揣着这一千块钱提心吊胆呢?

买没买手机崔大玲倒是一直没再提起过,可是她躲着不见自己倒好似为此有了怨气,突然他想起了杏树湾崔大玲跟他说过的一些话,“如若以后事情全出在你头上,我没有半点儿办法,是我咎由自取的结果,换作别人,我定能生吞活剥了他。”当时他明白不了这些话里的意思,当时也没去细问,现在想起来觉得大玲那时心里就有了痛下了狠心的事情,也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老柳树能够长出的新叶并不茂盛,每一片都是嫩韭芽的黄绿色,缀在倒垂的枝条上,向姗姗来迟的春的姑娘,就是一点点晕黄的绿色也要巧装打扮整个欣欣向荣的塞北之春。千丝万缕齐步蛮舞,拖着春意浓浓的腰姿,绵软的春风都醉在枝条上了。

靠在老柳树的躯干上,望着那条在太阳地发着白光的大街,黄明玉的心就像游移的光速,穿透在这条大街的角角落落。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黄明玉的双眼有了模糊的感觉,就在他打算闭住眼睛的那一刻,他双眼一直注视的那个地方出现了一高一矮的身影,情急之中他赶紧揉了揉双眼,在看清楚是大兰子领着棉棉向西去的身影后,黄明玉心里有了一丝不能言语的兴奋。

棉棉像似被大兰子拉扯着,隐隐还能听到她受委屈的哭声,大兰子在高一句低一句的呵斥她,等到她们快要走到街西头的时候,黄明玉从老柳树下动了身,三步并作二步地往那个熟悉的小院奔。

还没进门,讨厌的老黄狗就狂叫起来。二玲从屋里跑了出来,吼喊住了老黄狗,笑盈盈的迎上来说:“明玉哥,身体好啦?”

“嗯。出来走走。”黄明玉好像一下没了话题。

“来!快进来!”二玲一把将街门拽开了,眉眼间透露出十万分的惊喜。

黄明玉走进院里,二玲笑着把街门儿重新合上了,两人肩并肩朝屋里走的时候,二玲扭头看着黄明玉边走边心疼地说:“明玉哥,你瘦了。”

黄明玉抿嘴苦笑了笑,递给二玲几个伤感的眼神,低头进到屋里坐到一把椅子上,他才开口问:“怎么?家里就你自己?”

二玲边倒开水边说:“娘领着棉棉刚出去,又调皮呢,要去买酸奶,被娘屁股上拍了几巴掌,还是哭着去了。爹早就出去了,肯定又是和村里那几个老光棍下棋去了。”

二玲在白开水里放了勺红糖搅了搅,白水立刻变成了深红色,她双手捧到黄明玉跟前放在了方桌上说:“明玉哥,你喝水。”随后她坐进对面的另一把椅子里,双手理了理耳边的秀发接着说:“你那天的样子真吓死人了,我还以为你当真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现在好多了是吧?”

“嗯!二玲你姐呢?她去哪儿了?”黄明玉没有看见大玲的影子后,问了此话。

二玲先是愣了下,眼睛睁了睁,抿起嘴很是神秘的一笑说:“哦,大姐回城里了。怎么,你找她有事?”

听到大玲回城,黄明玉病恹恹的眼睛呆住了,又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不辞而别。黄明玉突然觉得没必要再问什么了,人家有家有室,有女儿,还有······他想到了老男人,心中愤怒不平。

看着二玲痴疑的眼神,黄明玉很淡定的回答:“没有。我是随便问问。”尽管他极力表现得很从容,但双眼里还是流露出一点儿失望来。也正是这点失望,让坐在面前的二玲止住了芳心洋溢的微笑,把一对俊眼牢牢地扎在黄明玉多少有些惆怅的面孔上,她巴望着面前的明玉哥能诉说些肺腑之言。

黄明玉的一只手去转了转桌子上的水杯,两人沉默了下来,他端起杯喝了一小口深红色的糖水,立刻觉得嘴里苦甜苦甜,犹如喝了什么动物的胆汁一样,他赶紧放下了杯子。

院里的老黄狗叫了两声,二玲倏地从椅子里站起身向院子里瞧去,黄明玉跟着扭过了头,两人在确定没人进院后,又各自坐回了原来的坐势。

嗯--嗯嗯--,二玲清了清嗓子,脸红了,像不愿再沉默下去似的眼睛直视着黄明玉说:“娘--自从大姐回了城里,这几天老实神情恍恍惚惚,我老觉得她有点不大对劲儿,但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儿。就像刚才吧,棉棉要喝酸奶非叫她跟去超市,搁在往常她还愿意跟棉棉去呢,可今天她却狠心的打了棉棉,连我都看不下眼了。”二玲说到这儿不由得住了嘴,脸色很难看,样子很伤心,还在为刚才棉棉挨揍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从家里出来,也是赶巧走到这儿听到了棉棉的哭声才过来的,我还以为棉棉怎么了,哭得如此伤心,原来是······。”黄明玉看见二玲的眼睛湿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明玉哥,你说--我娘她该不会--不会脑子里受了刺激,疯了吧!”二玲把‘疯了’两个字说得很重,她的俊脸刷的发了白。

还没等黄明玉答话,院里的老黄狗又疯咬了起来,哐啷哐啷的街门响声,大兰子真像个疯子似的从外面闯了进来,跌跌撞撞的身体差点儿栽了跟头,她的手没牵孙女儿棉棉。没能看见棉棉,二玲着急的跑了出去,紧跟在身后的黄明玉心里打起了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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