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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

大兰子没头没脑的闯了进来,她的眼镜片灰暗,进到屋里眼前一片模糊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但是看得出她心里还是着急了。

失子的伤痛磨碎了她的心,同样揉哑了她的嗓子,她的桑音再也高不上原来的调调了。她强忍着声带的刺痛哑涩着嚷嚷:“哎呀!这可算是出了天拐了,这四个孩子(崔二东、黄明玉、刘玉军、李如)是撞了过路的神啦,还是碰了啥的冒失鬼啦,接二连三的出事情。”

看着众人出奇的眼睛,她知道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对于这四个小伙子,她可是从光屁股看着他们长大的,小时候曾饿得哭爹喊娘那样艰苦的日子都熬过了,眼下日子一天天好过了,他们却像染了瘟疫似的,一个接跟着一个出事情。凭她闹过几年狐鬼神的经验,认定这四个小子惹了不干净的东西上身,才遭此番祸患。

“娘,你说啥呢?”二玲挪着脚贴近了母亲身边,压低声音说,眼睛快速的左右扫了扫。

“机井房那是啥地方?早些年还有人给那儿上过供呢,那是神家仙家待过的地方,你黄二小平白无故的在里面过了一夜,这算啥事儿呢?”大兰子根本没听见二玲的话,她把眼镜推了推,一只细长的手划拉开原本堵在她前面的几个人,侧着身体朝黄明玉躺着的地方瞅去。

前十多年,大兰子惹过狐鬼神,村里人说她那时还无缘由的病了一场,病好了以后,人们都传说她是什么狐仙附了体,阴一半阳一半会看邪病。

谣传了一段时间,人们并没见她看好过几个人,所以后来也就没有人信她那一套了。至于她今天嚷嚷的一番话,倒叫在场的人无不汗毛倒竖,表情异样,仿佛真有狐鬼神转进家来,就在他们身边。

张金娥拿开儿子额头上的毛巾,回头找二玲的时候,大玲抢前了一步接在手里,脸上带出了几分心甘情愿的微笑,她像似接到了无比荣耀的任务。

大兰子眨巴着嘴还想说什么,被二玲拉扯着胳膊肘住了嘴。黄长海在她进屋的时候,皱紧的眉头挽了疙瘩,眯着双眼盯着她,害怕这个半阴半阳的女人扰乱了自家的方寸。

黄明玉由于种地心切,回村后又连着遭遇了不少是非闲事,加上心不宽生了怨气,夜宿机井房患了重感冒。村医生赶来的时候,他身上的体温超过了四十度。黄明玉打上点滴,屋里所有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张金娥守在儿子头前,一只手在他的额头上轻抚,心里后悔地默念:“儿子这个样子,都是被逼迫的。”

想到伤心的地方她小眼睛里吧嗒吧嗒又掉出了眼泪。黄长海听到村医生的一番话后放心了许多,他眯缝起眼睛,满脸微笑着在迎合屋里的来人,干眼睛里全是感恩载德的目光。

村医生嘱咐了些换药的事情,又关心地问起了黄长海的腿病,唠了几句闲嗑便要急着要离开,别的病人还等着他去诊治。黄长海欲要下地相送,却被村医生挡了回去,张金娥不甘心还是抹了把眼泪送了出去,一些人也跟着稀稀拉拉的出了屋子离开了。

屋子里大玲把毛巾又在脸盆里摆了摆,迅速拧了几把,折了折端在手上并没有急着给黄明玉敷在额头上,而是用另一只手去轻触了触他的额头,想要感知他身上的体温,最后才把拧干了冒着热气的毛巾敷上额头。

虽然是一刹那的功夫,却让大兰子的一对鼓泡眼睛传过镜片看了个一清二楚,她当即短促的呵斥道:“死丫头,回家去。”她虔诚迷信的一套子被否决后,带着一头雾水转身出了屋。

二玲在慢慢地往外走,听见母亲跟张金娥在屋门口搭话的时候,大玲立起了身子,但看不出要离开的意思。二玲不得不转回身来再次催促,却遭到了大玲怒气冲冲的冷眼。

临出街门时,跟在后面的大玲心里生了闷气,走得有点着急,步子迈大了些,脚上的皮鞋踩到了二玲的脚后跟,二玲尖叫了一声,单帮布鞋脱落了下来。她蹲下身去提鞋时不高兴地说:“慢着点,你啥着急的?”

“那你不快走?”大玲冷冰冰的看着妹妹,心理觉得她特不懂事儿。紧跟着发怒似的嘟囔:“干啥总要拉扯上我,我又没跟你伙穿一条裤子。”

二玲立即站了起来,故意挡在了大玲面前不动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看。

“咋啦?”大玲躲闪了一下,想要绕过妹妹挡在面前的身体。

“姐,不是当妹妹的说你,明玉哥医生都说没事啦,你还要待在哪儿作甚?你是有家室的人了,有些事情在村里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是!我知道你并不在乎这些,可明玉哥还没成过家,你不能在村里毁了他的名声吧?回来给弟弟奔丧都快三个月了,也不曾听你叨念回去的话,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叶梅?”二玲虽然心里有些怨气,但表面上她还是愿意和姐姐心平气和的谈谈。毕竟就这么一个亲姐姐,虽然姐姐表面浮华、妖媚,与自己的脾性格格不入,但是她不能无缘由的去伤害她。

崔大玲还是没能绕过妹妹的身体,僵在了原地,她想起了女儿叶梅,也许她当真把女儿抛到了九霄云外了。她不是个狠心的母亲,但她绝对是个不称职的妈妈,她没有把博大的母爱完完全全的释放给女儿。

虽然老男人给她打过多个催促电话,并且同意跟她协议离婚,但前提条件是她必须在某些事情上让步,大城市的楼房和女儿任她选其一。她没同意,她觉得自己这几年的付出,远远大于这些。除了楼房和女儿全归她所有,她还要老男人负担一笔数目不小的青春损失费以及女儿后生的抚养费。

老男人挂断电话之前最后一句话说要跟她上法院。想到这儿,她在嘴里气愤得轻哼了一声,呜呜噜噜的嘟嚷:“法庭?下地狱老娘也不怕你。”她狠狠地拽开了步子。

“姐,你说什么呢?姐--”二玲还在为姐姐刚才含糊不清的话撵在身后追问,大玲却头也没回。

到了家,大玲一头转进东屋翻箱倒柜起来,疯子似的从柜里抽出几件衣服扔在炕上,接着又拎出一个粉色的大皮箱来。自己这是在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吗?不,妹妹几句话勾起了她心里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是该有个结果的时候了,她要回家去。

“姐,你这是干嘛呀?”二玲跑进东屋,看着姐姐正快速的折叠几件散乱的衣裤,急得快要哭出来问。

“回家。”大玲没抬头,整理衣服的手没停下,脸颊由于气愤染了些涨红色。

“姐,我错了,不该那么说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嘛。”二玲赶紧抢前一步攥住姐姐的双手阻拦,并且还冲姐姐做了个调笑的鬼脸。二玲向来不会轻易给谁认错,而且她也没做过什么错事,就是在母亲面前她也没有认过错。可是在姐姐面前她很喜欢认错,因为姐姐懂得疼她,所以不管是不是她的错,只要看到姐姐不高兴,她都会说,姐姐我错了,就像说声对不起一样的简单。

看表情,姐姐今天可不买她的帐。大玲迅速抽走了手,鼓着脸冷冰冰地说:“起开!我就是那个到哪儿哪儿讨厌的人。”她甩开了妹妹的手,快速的把整理好的衣服装入皮箱内。

院子里传来了棉棉嬉笑声,她的一只小手牵在奶奶手里,另一只手里攥着一瓶娃哈哈酸奶,奔逃着从外面回来。听到东屋的响声后,她撒开了奶奶的手,急吼吼地跑了进去。

看见二姑站在一旁流眼泪,大姑在整理一些衣服,她胆怯的靠近二姑的身边,小黑眼珠打量了大姑好半天才努起嘴低声问:“大姑姑,大姑姑,你装衣服要干什么去呀?”棉棉又仰起头去看二姑,把一只手攥在二姑手里,小身体紧贴在二姑的大腿上。

棉棉最怕大姑发脾气,仿佛大姑发起脾气来她就如同看见了疯子。她害怕疯子,奶奶不让她到大街上耍,说大街上有疯子,她不知道大街上的疯子是什么样子,后来大姑回来了,看到大姑生气的样子她真的不敢再到大街上耍去了。

二姑跟她最好,从来不虎吓呵斥她,有好吃的还给她留着。二姑如若躺在炕上,她可以在二姑身上滚上滚下的玩耍,揪二姑的鼻子,挠二姑的痒痒,用手指绕二姑漂亮的长发。二姑从来不生气,而且还跟她一起做耍,像个妈妈。

大玲看了一眼棉棉,停住了双手,弯腰蹲在离棉棉不远的地方,把双手张开做着想要抱她的姿势说:“棉棉乖,到大姑这儿来,来!”

看着大玲涂有红指甲油的手,棉棉像禁不住诱惑似的放开二姑的手,畏畏缩缩地向前移去,将一只手递给大玲的时候,她的小圆眼睛睁大到了极限,深怕大玲发起脾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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