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台上的众人看着疯魔死神离去的背影,部分人的眼中,眼神一阵闪烁,纷纷站立了起来,离开了座位朝疯魔死神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若是放在从前他们拉拢不到这疯魔死神也就罢了,绝不会在摸不清楚对方背景的情况下得罪对方。
可现在不同,现如今这疯魔死神既然不能为他们所用,有得罪了李家。何不趁此机会将其擒下,交于城主府李家,若是能用一个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用处的人,换得一个抱上李家大腿的机会,他们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乐意之极!
可就在他们跟着疯魔死神一路来到了武神阁暗场出口的一处拐弯角之后,疯魔死神一拐弯,他们跟上之时,他早已不翼而飞,不知所踪。看着四周空荡荡的一片,众人不由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处幽静的小苑里,浴室之中。一袭黑袍的疯魔死神站在浴池旁,缓缓地解开脱下了身上的黑袍,同时也摘下了脸上那块诡异的面具。
摘下面具之后的疯魔死神,暴露出的却是一副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孔!
这相貌倒也能算是颇为清秀俊俏,只是脸上却总是带着几分病态感的苍白。从头到脚整体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人畏惧的杀人狂魔,反而更像是一个饱读诗书,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眼前出现的这一切简直让人不敢想象,一个在武神阁地下暗场杀出了赫赫凶名的‘疯魔死神’卸下装扮后竟然会是一副这般弱不禁风的模样。
戴上面具,他是疯魔死神。摘下面具,他就变回了苏芜。
苏芜缓缓脱去了身上的衣物,露出了背上一条极长的伤疤,从左肩臂膀处一直斜拉伸延到右小腹背处,尽管这道伤口现在已经愈合了,但仍存留下了一道难以抚平的伤沟。
从这个伤口的深度可以想象得出就在此处刚刚受创的时候,他的伤势会有多严重,只怕如果再深一点的话,便会直接砍伤甚至砍断苏芜的脊椎骨,将苏芜从后背部斜着剖开。
这是苏芜第一次去武神阁地下暗场决斗时所留下的伤痕,也是唯一一次留下的伤痕。
那一次是苏芜的第一次战斗,他在战胜对方之后,因为耐不住对方的苦苦求情讨饶,于是心中一软,手下留情,没有直接干掉对方,转身正要离去时。
对方突然抓起了被苏芜打落在地的大砍刀,立马给苏芜的后背上来了这么一刀。
就是这一刀几乎差点就能要了苏芜的命,在受伤的那一刻同时也让苏芜明白了一个虽然黑暗但却是不争的铁则。
生在这乱世之中,一旦踏入了江湖这个圈子,决心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时,就再也没有谁是所谓的‘无辜’了。
当对方对你动了杀意之后,对方便已经是你的敌人了。
人心贪恶,一个人善……又有何用?只不过多了个枉死之人。
你心善,但别人眼中,你不过只是个傻瓜。
之后这个人被苏芜用拳头硬生生给活活打死了,这一战的暴戾同时也铸下了苏芜的威名。
苏芜脱去衣物后跳入了一个烟雾缠绕的浴池之中。
苏芜浸泡在这滚烫的热水中,缓缓地伸展了一个懒腰,揉了揉眉心,消解一下最近的这些压力。不知不觉中缓缓地睡着了……
回忆起了一个很熟悉却又很伤痛的梦……
五年前……
苏家议事待客的一处正厅之中,上位主坐空缺,中央的黑纹乌木大桌上放置着数十块碎片,正是苏芜那件被天雷击碎的八彩琉璃玉净瓶。
主厅上的人分坐成两列对峙,左侧一列只坐了两个年轻人,而右侧却足足坐了八、九个老者。
这两位年轻人大约都才有二十几岁,两人并列而坐,正与对面的一群老者争吵个不停。
这两个年轻人人分别是前任家主苏鼎的大徒弟赵世武和二徒弟叶文儒,同时他们也是苏芜的大姐夫和二姐夫。
叶文儒一脸焦急劝说道:“二叔祖,遥歌的这件道宝真的不能买啊,这件道宝足足有八彩之芒,虽然不小心被天雷击碎了,但是如果能请一位炼器大师重新铸练,说不定还能重新恢复八彩之光,遥歌若是能有此宝,将来修行之路必将一帆风顺,那我苏氏一族的崛起……”
坐在他对面的一位白发白须的老爷子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重新铸练?不小心?哼!笑话!他在这次祭典中,连道宝都被天罚所毁,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命带不详,乃是不详之人,再次重练此宝,违背天意,必遭天谴!”
一位坐在他旁边,同样是白发白须的老头子点头附和道:“二哥说得没错,这几年来我们苏家诸事不顺,先是家主陨落,又是丢失城主之位,再是家族的各项产业皆被打压,定是天不承运才会这样,如果我们再敢乱来,逆天而行,惹得苍天震怒,必会有灭门之灾。”
旁边又一个发须乌黑的中年男子点头补充说道:“就算不以此论事,照你们所说的重练道宝,那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耗费多少名贵珍稀的材料才能将其重新恢复原样,这将是一笔多大的天文数字啊,我苏家现在本就入不敷出了,如何还能支出这笔钱!”
“而且就算钱和材料我苏家全都拿得出来,谁能保证这件道宝重练出来后,还能是八彩的品级?万一跌落到三彩之下乃至一彩,我苏家岂不是血本无归。”
“依我看,应该将这件道宝买出去,换取一些物资,重新培养出一批高手,补回家族的底蕴才是关键。”
“二哥这个主意甚好,我赞同。”
“我也赞同。”
“还有我。”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显然极其反对重新修补苏芜的天赐道宝,认为应该将其变卖以便换取更大的利益。
一直坐在叶文儒身旁的赵世武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看着这帮人的嘴脸了,猛地站起身来用力一拍桌,大声怒吼道:“你们说的这些,全他娘的都是在放屁……”
赵世武不过二十几岁,但一身武道显然不低,而且生得人高马大,一身上下的肌肉极为结实,气血充沛,只不过是一道爆喝之声,便犹如犹如洪钟震鸣,震得眼前几人头都开始微微晕眩。
对面几位老者显然也非弱者,并没有被他镇住,同样拍桌而起,爆喝道:“大胆,赵世武你竟然敢对我们这般大呼小叫,丝毫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这些在座的最低都是跟你师父一辈的,你竟然敢如此没大没小,简直放肆!”
赵世武同样不甘示弱,大喝道:“你们这群人,枉费了我师傅生前这般照顾你们,遥歌还管你们叫了这么多年的叔公爷爷,你们现在居然这般落井下石,简直禽兽不如!”
对面的几位老者被气得脸都青了,正要大声呵斥其欺师灭祖的行为,门外突然走进了一名白发白须,年岁少数有八十几岁的老者,老者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不急不躁地缓缓朗声道:“几位叔公老爷、姑爷,门外虎霸门有几位使者前来拜访。”
这位老者名叫苏云,乃是苏家的老管家,虽然他已是白发苍苍,却仍然显得精神抖擞,虽是一身麻衣却依旧散发着一股不弱的武道气势缓缓律动,实力显然远超过厅内的那几位老头子和赵、叶二人。
这位老者自幼便在苏家长大,已在苏家服侍了近八十年,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曾经得到了家主的****恩典,可跟随苏家主姓,特赐姓苏。
那几位老头子眼前一亮,闪过一道惊喜之芒,甚至连之前被赵世武气得发青的脸色都缓了下来。而赵、叶二人脸上却正好相反,仿佛布满了乌云。
几位老头子欣喜异常,异口同声道:“快快有请。”
赵、叶二人脸上浮现一道青芒,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大袖一甩,一声冷哼愤愤坐下。
过了一会,就有约莫七、八位,都差不多二十岁许,身穿黄色制服的青年走了进来,这群人中有男有女,身上全部都散发着一股武道波动,最差、最年轻的那个都能与赵、叶二人不相上下。
这群人尽数入座后,为首的男子豪迈大笑:“哈哈哈,几位,已经是第二天了,不知道对于我虎霸门开出的条件考虑得怎么样了?”
几个老头子的老脸纷纷笑得像朵雏菊一样,尤其是白发二叔祖,差点没把脸给笑裂开了,二叔祖一副老不要脸的样子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呵呵笑道:“温少侠开出的条件虽然已经不低了,但这个……能不能再高点,毕竟这可是八彩道宝啊。”
这二叔祖已经一大把年纪了,此时却这般的恬不知耻,对着一群比他们孙子辈年纪都还要小的年轻人,这般卑躬屈膝,如果狗奴才伺候主子一般,这场面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定然会贻笑大方,这简直将把苏家的脸面全都丢得一干二净。
一旁的赵、叶二人看得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脑中只觉四个大字乍然浮现‘羞与为伍’!差点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