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未秧从来没有想到艾格丽斯庄园竟然坐落在这么偏僻的荒野,她抬头看了看蜿蜒至山顶的黑漆漆的公路,顿时有一种绝望的感觉。公路的两边是无边无际的芦苇林海,这时的芦苇已经漂满了白白绒绒的絮花,轻柔蓬松仿佛秋风一吹便要在天涯各自纷飞,莫未秧的眼中飘满着白花花的芦絮,全身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似乎是一种颓然的无力。
她拿着手机寻找着最佳路径,一位驴友在发帖说穿过芦苇林顺着东南的方向就会发现一个明净的湖泊,徒步顺着湖泊蜿蜒就会找到一条通往艾格丽斯庄园最近的乡间小路。莫未秧托了托沉重的背包按照帖子的指引迈进了浩瀚无际的芦海。
刺啦啦的芦苇叶刮在她的脸上涩涩的生疼,海藻般乌黑的秀发时不时的被枝枝叶叶所钩挂,这里的芦苇仿佛比一般地方的芦苇长得旺盛高大,一米七三的莫未秧瞬间在这片浓郁的芦苇林消失不见,就像一颗子弹穿入森林颓落在莫名的方向。
她走着走着竟然听到了身后芦苇翻动的声音,不是风吹芦苇的灵动,而是有人拨动的声音,她突然有一丝懊悔,真不该相信那个没缘由的帖子,一个人孤零零的钻入这片芦苇。她加快步伐,无奈前方的芦苇似乎更加浓密,她险些踉跄的被缠倒在地,她隐隐的感觉身后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自己。她习惯性的摸向腰间,才猝然发现那把防身的匕首连同顾逸蚺这个人一起遗落在了春城。纵使她不是个胆小的人也不仅心中敲响急喘喘的鼓声,毕竟如果自己真的在这片芦苇林里遭遇不测,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施救,只能等着被宰杀,然后被抛尸荒野,慢慢的腐烂,渐渐的被风干。
可是她现在不想死,因为时晓蓉会每天会亮着昏黄而温暖的灯等她回家,暖暖的美味的四菜一汤会安静的躺在干净的桌子上,她才刚刚呼吸到自由而美好的空气就要结束生命,她真的不想。况且还有那个模糊的身影如蝼蚁般蚀咬着自己这颗新活的心脏,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猝然消失,她真的不甘心。
她愈渐加快了步伐,心慌气喘,无奈身后的人似乎较劲似的紧紧跟随。莫未秧一咬牙,决定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她缓缓的轻柔的退掉旅行包肩带,然后猛地向身后砸去,拼命的向前奔跑,芦叶如刀子般刮在她的脸,她甚至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刚才的闷哼一声证实了她的想法,她顾不得脸上的血迹只是机械的狂奔。一股炙热的气息向她袭来,然后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一起翻滚在带着丝丝潮气的芦苇。
“你,够狠!”闷声从头顶响起,笑意在胸腔颤抖。
莫未秧抬头一看,傻眼了,夏天佑的眼睛笑弯了,脸上挡着几片尖细的芦苇叶子,斑驳的光影稀疏的透过高细的芦苇映在他的脸上,那般迷离。
“有你这么傻的么,放着阳光大道不走偏偏翻芦苇林。”夏天佑站起来然后弯身将莫未秧扛着肩上缓缓的原路返回。
“放我下来。”莫未秧踢打着眼前这个总是自作主张的男人。
“别动,你还想在脸上挂彩么?”夏天佑用一只手攥住那双不安分的小手。
一丝晕红从腮边慢慢的散开,莫未秧有点庆幸,幸好夏天佑没有看到自己这副娇笑女儿态。夏天佑的发线很厚,发丝浓浓的硬硬的,扎在莫未秧的脸上痒痒的而且有点微痛,但是她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她轻轻的贴近了这带着淡淡香味的发线,这种微微的痒痛从脸上蔓延在心里。
伏在着宽厚的肩上才发现,这团团绚烂的芦花竟然如云般飘逸,透过明媚的阳光竟然有一种别具一格的惊艳。秋风起,摇曳生姿,飘了白絮,染了真情。
“你是不是跟了我一路。”莫未秧的声音透着嘶哑的疲惫。
“想得美,我只不过有点事情恰好路过而已,这是我的庄园,我想回来看看不行么?”夏天佑俯下身轻柔的帮莫未秧系好安全带,他修长的手指灵巧的翻动,手指的微凉划过莫未秧的脸庞。
他动作那般熟稔轻柔,也许他已经为很多女人系过安全带,甚至这双灵巧的手指帮很多女人系过鞋带,甚至是肩带的滑扣,想到这里莫未秧的心中竟然有莫名的酸痛。她透过后视镜看到那个狼狈的自己,白净的脸上有一层乌黑,而且几道微红的血迹杂乱无章的横在这张小巧的脸上,头发更是乱糟糟的挂满了毛绒绒的芦絮,都这幅鬼样子了怎么还会想这些浪漫香艳的画面,果然是偶像剧看多了。
“想什么呢?”夏天佑稳稳的开着车,这条山路其实不怎么好走,但是遇到颠簸的地方他总是减缓速度。
“景色很美,适合调*情。”莫未秧突然想戏弄一下夏天佑,她真想看看这副颠倒众生的皮囊会有怎样惊艳的表情。
“主意不错,不如咱们寻个寂静的角落,我想应该没人会打扰吧。”夏天佑果然将车拐向了一条狭窄的小道。
“喂!我已经够惨了你还想怎样?”莫未秧抱着肩膀做出防御的姿势。
“呵呵,我对污脸鬼暂时没有兴趣,等你洗白了再考虑。”这个女人蛮可爱的,只不过是吓吓她罢了。
兰博基尼不知在这蜿蜒曲折而又颠簸的山路盘桓了多久才停在一座乳白色大理石垒砌的庄园前。两人穿过香叶枫飞,层林尽染的小道,顺着曲曲折折五彩缤纷的画廊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
“你经常带女人来这里么?”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妒忌果然是潜伏在人心中的一条蟒蛇,总是在不经意间出卖你最真实的想法。
“嗯。这可是我约会的温柔窝,要不是安俊翼执意要住在这里我才不想让他糟蹋了这个好地方。”他一如既往的贫着。
“呵!原来你和安俊翼是旧相识。你是挖好坑等着我跳啊。夏天佑,你有种。”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不再称呼他为夏先生,而是习惯直接叫着他的名字,但是听到她咬牙切齿的说这三个字,夏天佑竟然很开心。
“你应该庆幸,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免费参观艾格丽斯庄园。”
“嗯,是够庆幸的,而且是此生难忘。”她狠狠的瞪着他,真的要看看夏天佑把她整的如此狼狈究竟挖了怎样一个华丽丽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