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转眼，就是他们彼此瞪红了眼的冷漠，一屋子摔碎的瓷器碗盘，就像这破碎的感情。
一辈子啊，终究是太远，她连这辈子都过得乱七八糟，可是她不忍心让自己的女儿再痛苦一次。
萧彦君是当晚去世的，冰冷阴暗的太平间，只有她一个人静静坐着，她抱着腿缩成了一小团。
周身环抱着的都是刺骨的冰寒，她想谢堇宸了，很想，很想。
想他的怀抱，想他的气息，想他的话语，想他的一切。
她要怎么做……萧彦君尸骨未寒，自己的誓言还回荡在耳边，谢堇宸，我不想和你分开，不想啊。
萧正琦打开门，就看到那缩成一个小球的人儿，大声哭号着，最后抽噎了起来。
“表姐。”萧晓牧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双白色的板鞋，窜入鼻腔是陌生的气息。
萧晓牧从臂肘里抬起了头，萧正琦看着萧晓牧眼睑下的青灰色，脸上几乎失去血色。
心里忍不住痛。
他宁愿她是那个在公司走道上扑在谢堇宸怀里巧笑嫣然的萧晓牧，宁愿她是那个在会议桌上气场满满的萧晓牧。
萧正琦伸出手把萧晓牧的脑袋扣到了怀里。
他不知道说什么，他也明白他和萧晓牧之间有很多走不过去的东西，不，可能他连迈一步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此刻，他也只是一个男人，给……他喜欢的女人，一个坚实可靠的怀抱。
萧晓牧的抽搐得厉害的身子主见平静下来，口中的抽泣声却不止。
她抓着萧正琦卫衣外套的下摆。
她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谢堇宸，为什么啊！为什么啊……”萧晓牧咬着唇，谢堇宸明明已经在她身上割了一道道伤口，她还是忘不了，忘不了他对自己一切一切的好，一想到那些都是有所图的，萧晓牧就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就僵住了。
萧正琦一下下轻拍着萧晓牧的背脊，没人比自己怀里的女人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更加残忍的事情，无论她对那个男人是爱还是恨，都说明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占了很重要的分量。
萧正琦觉得心里有些苦涩的味道蔓延开。
萧正琦，你在做什么？要是你顺着这条错误的路走下去就不能回头了，万劫不复。
可是他却不想转身。
萧彦君的后事几乎都是萧晓牧一个人在操办，出殡那天，有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来帮忙，萧晓牧自然知道是谁。
本想拒绝，因为萧彦君几乎是拿生命在恨暮川原，她大概不会希望他会碰她的灵柩。
萧晓牧最终只是抿了抿唇，随他们去帮忙了。
一是她的身体确实折腾不起，两天下来脚就浮肿得很厉害，虽然大多是萧正琦在忙前忙后招待客人，但是她确实也走了不少路，很多母亲生前的好友也都很担心自己的情绪，都是见了自己同自己说一些安慰的话才肯放心。
另外她就是想到，萧彦君去世前提到暮川原时的反应。她想母亲应该是爱着父亲的，这么多年，她一直压抑，却不可能阻止她的爱，在强烈的恨意的交织下，也在一点点变得强烈。
恨的极端，是彻骨的爱，就如她现在的心情。
出殡那天结束后，暮川原也出现了，父女俩找了一个房间谈心。
“晓牧，跟爹地回rb吧。”
“不用了，这里才是我的家。”
“你是在为上次的事情……”
“不是，也许您真有非这么做不可得理由，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晓牧你……”
“我可能会离开这里吧，去哪里还没有决定好。”
“你和谢堇宸不是……”暮川原听到萧晓牧的话很是震惊。
“人不能一辈子总拴在一处，一个人身上。”可能她和谢堇宸的缘分，在5岁那年相遇的时候，就已经画上了句点。
是谢堇宸执念太深，她想起过去后对往昔的一切斩不断，才会变成今天这样。
暮川原看到女儿的眼里，带着一种柔软和坚毅交织的色彩。
“好，我不勉强你，不过有什么需要，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爹地。”
“好。”
“晓帆呢？你准备带着她一起吗？”
“可能吧，管家阿姨年龄也大了，该回家去养老了，晓帆现在情绪也稳定了许多，我一个人能照顾她。”
“嗯，也要照顾好自己。”暮川原本想问问萧晓牧师为何不打理公司的事情了，他叹息着看了一眼屋子正中萧彦君那张盘着头发，看起来利落凌厉却如出水芙蓉的照片。
萧彦君为了公司疲累了一辈子，他不希望女儿也走上老路，如果她能追逐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他这个父亲肯定会全力支持。
暮川原还是对萧晓牧叮嘱了一些事情，临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回头问：“晓牧，你真的决定好了？”
“嗯。”萧晓牧淡然地笑笑，眼里没有悲伤，好似放空了一切。
“好吧，但是如果你什么时候想来，爹地会找人去接你。”
“谢谢爹地。”
打开门，便看到萧正琦在门口晃悠揪着头发的影子。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老老实实地推了个小平头，萧彦衡口中那些乌七八糟的颜色也不见了，看起来更加稚嫩了，加上萧正琦本来皮肤就好。
“你怎么没回家？”
“我……”萧正琦看了看旁边的暮川原，一颗心好似卡在嗓子眼，紧张到不行。
暮川原瞧了一眼萧正琦，萧正琦的脸迅速爬上红晕，随即脑袋像一只蔫了的茄子，垂了下去。
“咳咳……我先走了。”萧正琦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然后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萧正琦却似乎更局促了，头几乎垂到了胸口，脚上一双白色的板鞋在地板上不断摩擦着。
“你先回去吧。”
“表姐，你是不是生气我爸没有来……”萧正琦确实觉得萧彦衡有些过分了，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妹妹，怎么也都应该来看一下。
他本来想叫萧正媺一起来，可是萧正媺一听到“姑姑”两个字就跟丢了魂似的尖叫起来。
自己这两天几乎都呆在萧晓牧身边，很多话憋在嗓子里不知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