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禅也被她吓了一跳,仔细的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皇上若是出事,我们这边不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可能是厉将军不喜欢你问他的事,所以才不跟你说的吧,你别胡思乱想的。”
洛千意抿了抿唇,她说的也有道理,宫夜爵现在是北漠国的皇上,若他真出了什么事,肯定天下皆知,说不定还真是她神经过敏胡思乱想了。
“啊,对了,”岳禅突然提高嗓音唤了她一声,“我们前阵子还遇到一个熟人……你认得燕云公主吗?”
她翻了个白眼,“对厉连城那么痴心的姑娘,我能不认得吗?”
岳禅嘿嘿一笑,“厉将军对人家可是够冷的了,我那时候看着都觉得这姑娘真可怜,你还吃什么醋啊。”
她轻哼了一声,“她怎么样了?”
“挺好的,听说已经定了亲了,还说成亲的时候会邀请你和厉将军去观礼呢,大概是真的看开了吧。”
“那就好。”其实,虽然那个燕云公主一直都对厉连城心存企图,可她真的从来都没有讨厌过她,最多,就是有一点点介意,那姑娘其实挺好,值得拥有更好更纯粹的感情。
岳禅很快又转移了话题,盯着她的肚子问了起来,“对了,千意,你这肚子有四个月了吧?感觉怎么样?之前会不会吐?要多久才会不吐啊?”
洛千意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可是皇上御封的神医,居然会问我这种问题?你也不怕寒碜人。”
“哎,我那不是没有经验嘛,你跟我说说呗,不然我心里不安。”
于是,这一天,她就在齐府的大宅内待了整整一个下午,跟岳禅讨论起了怀孕生孩子的事情。
直到厉连城前来寻人,正好听到她在和岳禅兴致勃勃的商量指腹为婚的事,不由得一脑门的黑线,这孩子都还没生,还不知道男女呢,她就开始操心他的终身大事了?不会嫌早么?
大婚的日子终于到了!
洛千意提前一天住到了洛府,怕她一个人害怕,厉连城还特意让洛可怡也跟过去陪她,当然,洛宅也已经彻底的翻新过了,同样装点的喜气洋洋。
真要说起来,她这都已经是第三次披上嫁衣了,而只有这一次,她是满心的欢喜,她和厉连城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在这一天,划上一个完满的句号了。
一大早,她就被屋外叽叽喳喳的喜鹊叫声吵醒了,然后,侍女们就进来了,喜娘也来了,一见着她就冲她说恭喜。
她任由着她们捣腾,视线落在了床前大红色的嫁衣上,比不上之前跟宫夜爵成亲之时那件那么华丽,却更让她心里柔软,因为,这件嫁衣,是她的母亲,与她三个姐姐,一针一线,亲手做出来的。
而说起这件嫁衣,就不得不提起放在嫁衣边上的凤冠霞帔了,那上面所有的珠宝都是从之前宫夜爵送给她的那些礼物中挑出来,然后交由钟笙箫亲手打造而成的。
据说当初厉连城找到他的时候,他还一脸的不情愿,说自己大材小用,硬生生被他们给当成了工匠使用。
可是,那手艺却一点儿都不打折扣,简单,大气,不会喧宾夺主,却又让人一眼难忘,自然,事后,他收工钱的时候也是没有打一丁点的折扣。
洗漱完毕,按照南阳国的风俗,需要有一“好命婆”给她上头,而这个人选,厉连城请了宁王妃。
梳子是新的,厉连城特意找了皇宫内最好的玉石工匠所制,用料是顶级的羊脂白玉,通体丰润盈泽,握到手里的感觉也是又柔又软。
宁王妃看着眼前的姑娘,晨光下,她的美似乎带着一层圣洁的光芒,她微微低着头,睫毛纤长,覆盖住了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嘴角有些翘起,难以掩饰的幸福。
昨日,连城亲赴宁王府,请她今日过来给她“上头”,然后,告诉了她一个连宁王都不知道的秘密:这个姑娘,正是她家的小八!
而此刻,看着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低眉浅笑的样子,她突然就有了一种嫁女儿的复杂心态,为她嫁了如意郎君而高兴,又为她以后不能再承欢膝下而悲伤。
她紧了紧手中的玉梳,开始为她“上头”,每梳一下,都说一句吉利之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当最后一梳结束,她的眼角也溢出了一滴眼泪,是伤感的泪,为她这些年吃过的苦,也是欣慰的泪,为她终于能回到这里,能和连城携手白头。
吉时到,她在热闹喧嚣的鞭炮声中被背上了花轿,手里还握了一个象征平安如意的红苹果。
从洛宅到将军府,这一路,她的脑子里,就如同放电影一般的,把她与厉连城从相识,到相知,相爱的全过程,一幕一幕,全都清晰的播放了一遍。
初见他时,他是冷酷内敛的战神将军,然后,她渐渐的发现,他实际上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他不会对她说甜言蜜语,不会对她笑脸相迎,但是,他会在她冷的时候给她温暖,在她无助的时候给她帮助。
和他在一起,哪怕是在条件最为艰苦的军营,她都觉得如沐春风,幸福美满,而没有他的那两年,她过的是最现代的生活,吃的是最精致的美食,可是,她却觉得,那是她一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日子。
幸好,她回来了,她找到他了,而马上,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子,成为他孩子的母亲,一辈子,与他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咚的一声,轿子落地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然后,她就感觉到轿子被人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她知道,这是传说中的“踢轿门”。
然后,帘子被掀开,眼前有光线闪过,头上盖着红纱巾,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透过纱巾下方的空隙看到他的一双脚,镶着金线的黑色半靴,大红色喜袍的下摆。
然后,他低沉醇厚,又带着些许沙哑的性感嗓音在她头顶上响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她一人能听得到,他说,“媳妇儿,回家了。”
那一瞬间,她红了眼眶,只有他明白,她这一生,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安定的家!没有国仇家恨,没有利益算计,只有满满的爱,她的家。
下轿的时候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一阵风吹来,她盖在头顶的红纱巾一下子就被掀开,吹跑了。
她惊呼了一声,视线下意识的就随着那块红纱巾转了过去,她看到它在地上翻转了几个身,然后终于在一双脚边停了下来。
那人弯下腰来捡,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映在大红色的纱巾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随着他的站起,下一秒落入她眼帘的,便是他垂下来的那一缕长发……银白色!
她一愣,立刻抬眼去看,可是,眼前却突然罩上了一个黑影,厉连城高大的身影彻底挡住了她的视线,“没事吧?”
她抬头冲他笑了笑,“没事。”
下人很快就拿来了那块红纱巾,厉连城亲自将它盖在了她的头顶,而在他抬起胳膊帮她盖红盖头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可是,那个人影却消失不见了。
之后,厉连城便牵着她手里的红绳,带着她一起进了大厅,然后,婚礼那些繁琐复杂的程序也让她没了时间再去回想那个奇怪的男人。
厉连城面子忒大,这厅内站着的每一个人,都是南阳国举足轻重的人物,连龙在天都来了,不是微服,而是正儿八经的穿着龙袍,给他做证婚人,而堂堂宁王,竟然也给他做了一回司仪!
这场婚礼,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了京都成内人人津津乐道的一桩美谈。
结束厅内的叩拜仪式,一对新人被送入了洞房,在房间里,喜娘又让他们做了一些吉利的事,给他们说了一大堆吉利的话,再然后,厉连城就被请出去宴请宾客,而她,则坐在床沿上等着他回来。
坐着坐着,她的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又浮现出了那个神秘男子的样子,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因为他的样子太过特别,所以给她的印象也特别的深刻。
既然来参加他们的婚礼,那自然是认识他们的,这样特殊的一个人,如果曾经见过,她不会没有印象,可是,在她的记忆里,不管是她认识的,还是厉连城认识的,都没有他的存在,那么,他到底是谁?
看他的手,应该年纪不大,可是,为什么会是一头的白发?
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可是,他的身形,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却都让她隐隐的觉得,很像某一个人。
想到那个人,她的心就有些不受控制的发紧,应该……不会是他吧?
一直到亥时末,厉连城才终于回来了,自然是一身的酒气,幸好,神智还是清楚的,还知道要给她掀盖头,跟她喝合欢酒。
最后一道程序也终于完成了,他满足的搂了她入怀,嘴巴一直咧到了耳后,傻乎乎的在她脖子里吹气,“我终于等到这天了,怎么觉得像做梦似的?媳妇儿,你捏我一下吧,我怕我真的是在做梦。”
洛千意掀唇一笑,从善如流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他顿时哀嚎了一声,“我今天才娶你进门,你就想谋杀亲夫么?”
“厉连城,”她反手抱住了他精壮的腰,看着他不甚清晰的眼睛,觉得这个时候的他应该比较好搞定,于是问道,“今儿个那个白发的男子,是不是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