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一郎无可奈何地跟着飞了上去。
黎盛钩身为这双鞋的设计者,又有师父亲自教过,在空中飞的不算赖。
萧十一郎总忍不住回头看黎盛钩,对他脚上的人表示了极大的兴趣。即使是再高强的轻功,也需要有借力的地方。借力的点可以是一片树叶,也可以是一柄剑,而最出名的莫过于云梯纵,左右脚相互一点,就能一直飞下去。但黎盛钩这双鞋却完全颠覆了萧十一郎的世界观。
若人人都有这么一双鞋,那他们还苦练轻功做什么?
当然,萧十一郎并不知道这双鞋的成本,若是知道了恐怕还是会选择去练轻功的。起码轻功很多人都可以学,但是这么一□□轮鞋,不是人人都做得起的。
连、城壁住的小院不大也不小,很快萧十一郎就落在了某件房的房顶上,示意黎盛钩可以下来了。
黎盛钩又是一蹬,在空中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才缓缓降下。
“萧公子,就是这里么?”黎盛钩笑道。
萧十一郎看着黎盛钩只用一只轮子立着,其余两个轮子悬空的动作,总感觉他会摔下来。
黎盛钩看见萧十一郎的视线,慢慢蹲下来,将其余两个轮子也放了下来,轻声笑道,“我怕将这屋顶上的瓦片给弄破了,所以下来的时候不免要小心一些。”
萧十一郎面色复杂的点点头。
他原以为自己什么都懂,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什么都不懂。
“来了。”萧十一郎忽然蹲下来趴在屋顶上,黎盛钩只好也跟着趴下来。
“庄主,您一路赶来也累了,房间已经让人布置好了,还望庄主早些休息。”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正是白天里见过的沈家的管家之一,管家的身后跟着许多人,而他对着最中间的一个青年恭敬有加。
没见连、城壁之前,萧十一郎有想过这个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然而等到见到的那一刻,他却能从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他来。
因为他从未见过任何人的态度如此文雅,在文雅中却又带着种令人觉得高不可攀的清华之气。
萧十一郎见过很多英俊的少年,也见过不少文质彬彬的书生,那些气质不凡的世家子弟、少年扬名的武林侠少他也都见过,但记忆中绝对找不出来一个能和现在走进来的人相比。虽然谁也说不出他的与众不同之处究竟在哪里,但无论任何人只要瞧一眼,就会觉得他确是的与众不同。
这人若不是连城璧,世上还有谁可能是连、城璧?连城璧若不是这么样一个人,他也就不是“连、城璧”了!
“有劳。”连、城壁的声音极为悦耳,他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那个中年管家脸上笑开了花,似乎是得到了什么极大的奖赏一般,“不不不,还请庄主好好休息。”中年管家连忙拱手说道,接着就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这时候,萧十一郎和黎盛钩才发现原来这连、城璧竟然是一个人过来的?
他身为无垢山庄的庄主,不说带着成百上千人过来,但好歹也要带几个小厮丫鬟护卫之类的。但是连、城壁却谁也没带,这难道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么?
“两位看好了么?”连、城壁并没有推开房门进去,反而是抬起了头看着屋顶上的萧十一郎和黎盛钩。
萧十一郎自认自己的武功不输给眼前的人,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不过对方都已经说出了口,他自然也是要下来的。
萧十一郎的轻功极好,不然也成不了如今最有名的大盗,连、城壁见到他的轻功也不免露出了一些惊艳之色。而等到黎盛钩踩着飞轮鞋从空中一步步踏下来的时候,连、城壁没忍住“咦”了一声。
“见过连庄主。”黎盛钩笑着拱手道。
“不知两位到我这小院来所为何事?”连、城壁紧紧的看着萧十一郎问道。
按理说,他应该对穿着飞轮鞋的黎盛钩更急爱感兴趣才是,然而在看见萧十一郎的那一刻,连、城壁却很难将自己的视线移开。他几乎下意识地就确定,这是一个和他很像的人。
但是,这个人比他要更加的自由。
“听说连、城壁为六君子之首,在下仰慕已久,故而前来。”萧十一郎笑着作揖道,随后又补了一句,“果然名不虚传。”
黎盛钩忍不住看了萧十一郎一眼。
这花花公子的语调是怎么回事?
萧十一郎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他不相信世界上当着却又如此完美无瑕的人,所以忍不住想要说些话打破对方的面具。
连、城壁的涵养相当之好,听了萧十一郎这话也不觉得生气,“多谢两位夸奖,不知两位高姓大名?”
“连庄主觉得呢?”萧十一郎反问道。
“萧十一郎。”连、城壁看着萧十一郎道,转头又看着黎盛钩,“这位,我猜不出来。”、
“我姓李,随意称呼我就好了。”黎盛钩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存在感十足的,但是在这两个人面前不知道为什么的就有了存在感薄弱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电灯泡的感觉么。
黎盛钩忍不住如此想到。若果他不曾插手这两人的事情,他们两个究竟会纠结到什么地步才会有如此严重的气场排斥感?
今天的夜色并不凄凉,天上的星光也很灿烂,偶尔也会传出几声虫鸣,平添了几分孤寂和凄凉。若是没有其他人在,连、城壁或许会睡一个好觉。如他一样从小肩负起一座山庄重任的人,性子往往都比较谨慎和多疑。在看见萧十一郎之前,他是不相信“眼缘”这回事的,但是他却突然想要请这两个不速之客前来喝酒。至于萧十一郎的恶名还有边上这个人脚上的奇怪鞋子,都不再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如此静夜,如此星空,若是有几个人一起坐着喝酒,心情往往会觉得很平静,往往能将许多苦恼和烦恼忘却。
萧十一郎轻松从院中飞出,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坛酒和几碟小菜。
而黎盛钩和连、城壁已经谈的很开心了。
没有了萧十一郎在边上,黎盛钩想要和连、城壁交流就变得容易多了。连、城壁看上去似乎并不对自己如今的处境有多少埋怨,对于沈家庄无限拖延婚期的事情更是没有多少想法。
“不瞒李公子,对于沈家小姐,我也只在幼年的时候见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她。”连、城壁露出了一丝微笑道,“沈老太君的想法,我也能够理解一二。毕竟,我们都是支撑山庄之人。”而且,他的担子还比沈太君要轻得多,因为他是一个武功高强并且年少有为的年轻男子,而沈老太君却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当年沈劲风夫妇一死,沈老太君就不得不出马将沈家庄稳定下来,但她支撑的效果是有限的,如今江湖中人大多还是看在沈浪的面子和沈家庄以前的名声才给他们几分薄面。但一旦遇见了危急的事情,这些人情面子并不能拿来当饭吃。身处江湖,却没有足够的武力,也终究只是镜花水月。
萧十一郎坐下来,给他们两人倒了酒,举起酒碗道,“不如我们就来试试这酒好了,听说明日宴席上用的就是这个。”
连、城壁和黎盛钩笑着将酒端了起来。
酒过三巡,萧十一郎和连、城壁两个人开始谈了起来。
他们都相互听闻对方的名字已久,却一直无缘得见,如今见面也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反而格外的心平气和。
连、城壁话不多,萧十一郎也是一个孤独的人,这样两个人不管是说话还是聊天都显得有些无聊,但是他们两个却乐在其中。
聊着聊着,不免将话题又聊到了割鹿刀上。
“徐鲁子耗费心血造了这把刀,要求我们为他做两件事。”连、城壁淡淡说道,“第一件事他要我们答应他,终生佩带此刀,绝不让它落入第二人手中。我虽然对此刀有意,但我却是习剑出身。在看见萧兄你后,我便不想再拿这把刀了。”
“哦?”萧十一郎挑挑眉,“何出此言?”割鹿刀为徐鲁子一生集大成作,它的象征意义早已超过了它原本的使用价值。江湖上练剑的比练刀的多多了,但还不是一窝蜂的跑去抢?
“一来,我看萧兄的手便知,你的刀法已经出神入化,比我更加适合这把刀。二来,他的第二个要求便是谁得到这把刀之后,就以此刀为他除去当今天下声名最狼藉的大盗,也就是萧兄你。”连、城壁看着萧十一郎说道,“我不愿为你为敌,自然不会为这么一把刀和你对上。”
萧十一郎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记得自己和这个徐鲁子应该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才是。
若说他声名狼藉不假,但徐鲁子何等人物,以前他打造出什么神兵利器的时候也没有见他提过类似的要求。
“萧兄想要这把割鹿刀么?”黎盛钩出声问道。
萧十一郎摇摇头。
“那就好。”黎盛钩又喝了一口酒,“我对这把刀很有兴趣,两位要是不想要,不如给我得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