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草之言正是——
可松游却显得忧心忡忡,满面尽是胆颤后怕,与他身份实不相符。
“可是元羲一派封印的神剑毕竟是六十年前的事情。如今尚未归位的九剑,威力魔性皆是更胜一筹,一旦问世必然会引起不小的波动。心术不正之人,恐怕会再度夺剑,兴风作浪。”
“我也有此忧虑。”
语罢,狂草反而释怀含笑,望目苍天,果真还是一派纵使世间纷乱,唯我洒脱逍遥的的模样。
然后,言语轻松说道:“但我以为,道长能够算准了狂草出关的时辰,一早邀我赴约,多半已经想到了对策吧。”
松游道长托须一叹,亦望月,其中神情确实比起方才更为镇定自若。
“贫道即将坐化之人,无心世间恩仇。狂草是人道正派的定海神针,元羲山又是当今护剑仙侠第一门派。所以贫道哪里有何对策啊,只不过是企盼邪不压正罢了。”
“道长抬爱元羲,更抬爱在下了。”
松游再陷沉思。岁月侵蚀的面庞之上,沟壑突然更深一层。他举袖扣月,让人揣不透何意?只是独自吐露了一番费解的独白。
“人固有一死,就看是否死得其所而已。天下六道,人道为主,倘若人道大乱,则天地必毁于一旦。固有人为正道大义而存亡。贫道隐退五十余载,曾以为道法天一羽化飞升,如今看来修为也不过如此。修仙之梦,已然大彻大悟。那么贫道就该选择一条无愧于人间正义之路。”
忽而转身来,好一句无愧于人间正道。
对于这些修仙求道之人而言本为应当,可是此刻他二人的眼中却是写满了悔恨、责备以及失落。到并非是因为无法仙身永远,那么这其中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晚风一阵,飘浮的浮萍一般,一圈圈遮掩湖光。
“道长——”
狂草剑仙一语,有太多惭愧,有太多疑惑。
只是松游道长的神态却已变得坚决,拍拍狂草,死死咬出几个字。
“心意已决,此事与你们任何人无关。”
“可是——”
松游猛地跨步后退,摇手止住他,大呼一声:“天机是也,剑仙莫管——但你需铭记一句。”
“道长请讲——”
松游顿又显得神态自若,望眼前方,正若一尊百年古松。
“你乃人道剑仙,正道中流。”
这番话像是叮嘱,又像是忠告。
狂草的眼中刹那飞闪一道惊愕的列缺,片刻已经归于平静。
然后,他只是躬身一番,细细吐出一句话:“道长这是何苦。”
松游不假思索,一撇云淡风轻,摇头且笑,一切仿佛释怀。
“狂草说说,天下何人能够扛得起?任何人都可以,唯独你却是千万个不可以。”
狂草的神色终究显露一丝人情悲悯,一叹而曰:“狂草愧对了道长啊。”
松游却一笑慈祥,摇摇头又曰:“没有愧对贫道,松游一命何足挂齿。反到是我——”
欲言又止,表情却显现出抱歉。那么这二人到底在谋划什么?人道当中德高望重的二人,为何在天有异象之夜,于清修重地频频说着各种惭愧?狂草剑仙分明出关,却隐瞒了自家人远赴蜀山?天际现流光,传言将四起,这一切怎么看都像是即将上演的一出瞒天过海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