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先生,领华集团的秦金国打电话来说要见你。”汤叔弓着腰轻声说道。
万赋良正半躺在那交趾紫檀摇椅上闭目养神,他眯着眼默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地吐出来几个字,“叫他下午三点再过来。”
“他说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汤叔小心翼翼地说,等了半天,见万赋良没有回复的意思,只好又说了一句,“余小姐也来了。”
万赋良这才微微睁开眼,顿了几秒将旁边书桌上的金丝眼镜取过来挂在了那高挺的鼻梁上。
半晌,他才开了口,“叫她进来。”
汤叔犹豫了一会,直至确定万先生说的她指的是余欢后,连忙答应着转了身退出门去。
余欢会来找她,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他不太确定她来找他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十分钟后,当余欢踩着高跟鞋,穿着一身静谧的深蓝全绒大衣出现在万赋良面前时,她那清丽绝色的面容,窈窕绰约的身姿依旧让他心旷神怡,不能自拔。
万赋良看着余欢,眼里是按捺不住的喜悦,“你怎么来了,想通了?”
余欢微微一笑,露出洁白如皓的玉牙,那明娆的眼眸里,已然没了从前的桀骜与锋芒。
她将视线落在他那翘盼渴求的目光里,既不闪躲,也不故作羞态,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不是说给我一次机会么?但是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万赋良开始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多年了,敢在他面前谈条件的人越来越少,而且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这还是头一遭。
“好,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能让万赋良说出这句话的人,灵州市范叔算一个,余欢是第二个。
“第一,你不能动路小羽分毫。第二,上次绑架我的人,还有丁浪的死,背后的真相你得一五一十告诉我。第三,你不能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话刚说完,余欢的手心里已攥出一片湿汗来。
万赋良没有说话,那细窄的眼眶里是琢磨不透的深沉与冷酷。
半晌,他才开了口,“余欢,一个女人太聪明不见得是件好事,你这三个条件对于我来说算不得什么,只是你应该清楚你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自作聪明很容易惹火烧身。”
认识万赋良已有小半年了,余欢还是没能习惯在他面前镇定自若,她嘴唇有些发抖,眼里已是克制不住的紧张与惶恐,那瘦弱的身子支撑在细长的鞋跟上似乎摇摇欲坠。
万赋良一眼看穿她的焦灼不安,顺势将那一身酥骨揽入怀中…
片刻之后,万赋良满眼爱意地看着余欢收拾着她那一身的凌乱,然后一脸笑意盈盈地问道,“你搬到这来住好不好?”
余欢正欲系扣的手倏的定住了,踟躇了好一会,她才轻轻点了点头。
万赋良也起了身,边穿着衣服边说,“等会我带你去见个人,你会知道你想要的答案。”
澜轩公馆16号院的大厅里,秦金国心神不宁地坐在紫檀椅上,那青筋尽显的手不停地摩挲着檀椅上包浆欲滴的一片血红。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他早就听说万赋良的别墅里堆金积玉,富贵逼人,只是当亲眼所见这一屋子只曾耳闻的奇珍异藏时,他还是忍不住唏嘘了一场。
万赋良挽着余欢的手走进了大厅,秦金国见状连忙起身上前迎接。
“万先生,你好,你好。”秦金国边说边将手伸了过去,他那悬在半空中手等待了好几秒都没有得到回应,只好又怏怏着收了回来。
万赋良走到已铺好软垫的檀椅前慢悠悠地坐了下来,脸上一副悠然自得。
一旁的余欢打开了雪茄盒,又拿出雪茄剪将那烟头干脆利落切了下来,雪茄头在微蓝的火焰中一点点烤出特有的香气后,她才将雪茄递去了万赋良面前。
一口清香流转过后,万赋良将一团烟雾吐了出来,这才悠悠地开了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秦金国连忙回答,“万先生,审计局已经准备对我们领华集团进行财务审计,您也知道,我们刚承接了对东山引航站的基础建设,这资金…”
还没等秦金国说完,万赋良笑了笑,“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我们万鑫集团也刚完成审计局的财务审计,我都相安无事,你那一个小小的领华集团有什么好担心的!难道你们真干了什么偷奸耍滑的勾当?”
秦金国的额头已渗出几滴汗,“您也知道,引航站的引航通信设备和导航设备那不是一般的烧钱,还有基站的基础建设和配套设施也不是小数目,最近公司实在是有点周转不开,所以…”
万赋良有些疑惑,“那灵州市港务局不是划拨了两个多亿的扶持资金么给引航站作基础建设吗?”
秦金国面露难色,“是啊,但是您要知道,前年南沙市为了建设富云港,政府可是投资了一百四十多个亿啊,这东山港一年的吞吐量可是富云港的两倍,那两个多亿用来做基建简直就是毛毛雨啊。”
万赋良将手里的雪茄放在烟架上,抬了抬眼,“秦总,你可别忽悠我,引航站又不是码头,花不了那么多钱,两个多亿,半个引航站都差不多够了。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东山引航站建成之后可是块肥肉,舍不得羊可套不着狼,你那一百多套商铺捂着不怕发霉么,随便找几家银行抵押抵押,套现个几亿又不是什么难事。”
秦金国脸色灰沉,语气有些哀求,“万先生,谁都知道灵州市各大行的行长把你当成他们的财神爷!我家那个不孝子这几年败光了我不少铺子,去掉我给其他两个孩子留的,我手里实际上也就三四十套商铺,又能抵押多少?万先生,好歹我们相识多年,您要是能帮这个忙,秦某日后一定感激不尽!”
万赋良故作犹豫,“这个忙帮是可以帮,只是…”
秦金国很是着急,“只是什么?”
万赋良顿了几秒,问道,“丁浪你可认识?”
那名字在秦金国的脑子里飞速转了一圈,他踌躇着点了点头。
万赋良又说道,“丁浪可是惨死在这位余小姐面前,而且在丁浪死之前,不知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竟然还绑架了余小姐。秦总,我们这余小姐那可是被吓得花容失色,茶饭不思,连伺候人的本事都吓没了,你说该怎么办?”
秦金国这才开始好好端详起余欢来,一阵打量过后,在他眼里,余欢确实姿色不凡,不过在万赋良身边有这样的美女他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万赋良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来和他谈条件,他心里又有太多不解和不安,所以他说道,“余小姐,绑架你的人只要你发话,我一定帮你找出来,至于丁浪,人死不能复生,我也只能劝你节哀。”
余欢心里一阵鄙夷,合同上的内容她不是不知道,刚才他们的对话她也能猜出来个所以然,而这贼喊捉贼的本事,她还是低估了秦金国的奸滑。
她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万赋良既然答应了要帮他的忙,又把这包袱甩给她,兴许就是想给秦金国提个醒,但他这个做法的目的她还是有些捉摸不透。
所以余欢只好回复,“您说的也是,其实我跟他也没什么情分,只不过相识一场,多少有点于心不忍罢了。他落的这下场也只能怪他自己,谁都知道只有死人的嘴才不会出来乱咬人。”顿了一会,她又说,“而至于绑架我的人,那就有劳秦总费心了。”
秦金国黑黝的脸上顿时堆起一阵尴尬,然后信誓旦旦地说,“余小姐您放心,就算翻遍整个灵州城我也会帮你把那个地痞揪出来。”
一旁的万赋良已面露疲色,他打了个哈欠,说道,“秦总,今天我有些累了,就不留你吃饭了,等会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秦金国有些着急,“那那个资金…”
万赋良站起身来,拍了拍秦金国的肩膀上,“放心,我什么时候食言过?过两天我会安排人跟你接洽,具体事宜我就不费心了。”
秦金国立马喜笑颜开,感激之词溢于言表,“是是是,您真是我的贵人,我秦某也是知恩图报的人,您的恩情我一定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