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朴和紫苏坏坏的笑着,熟悉的样子和自己以前恶作剧时一模一样。
李雩知道这回真的指望不上他们了,却不敢相信他们说的话,毕竟他们三百多年看人的经验在那里摆着,真的吃的盐比他吃的米还多。
被一个女人喜欢上是李雩一十八年来没有过的艳遇,却也是他一十八年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大难题。
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懂!为了刘贵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一转眼说变就变了!难道就因为那轻轻的一个吻吗?想起这个,李雩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柔软的双唇,还有淡淡的如兰似麝的香味。李雩摇了摇头,再好也是麻烦呀!
难道……她也象狐狸精一样想要站在自己身边,她也想当神吗?要怎么才能告诉她,当神其实一点儿也不好玩!当神比当人累多了,可怕多了,如果能够选择自己宁愿还是那个小流浪汉……
正烦恼着,刘贵他爹和两个兄弟刘波和刘涛也带着钱纸香烛进来了。胡大娘见到他们好没意思,收拾起东西便打算出去,到了门口却停了下来,鼓足勇气说:“刘老爹,我家迎春和刘贵的婚事……”
刘老爹忙说:“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配不上迎春,这桩婚事不提也罢!”
胡大娘难过的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李雩却分明听见她的心里在说:“迎春呀迎春,都怪我糊涂!到如今想必是人人都知道你疯了,都想躲着,是我害了你呀!”
胡大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也已移情别恋,还以为她仍是为了刘贵寻死觅活。她思忖着刘贵虽然有些轻浮,但在这么一个民风纯朴的小村子里又能坏到哪里去呢?悔不该反对他们的婚事,把唯一的女儿给逼疯了。
胡大娘二十五岁守寡,好不容易把刘迎春拉扯大,她要是有个好歹,胡大娘真是不想活了。
胡大娘走后,刘老爹也带着他的两个儿子跪了下来。
李雩心想,刘贵是不是又闹别扭了?全是他惹来的祸事,真心不想理睬他啊!
过了很久刘老爹才欲言又止地说:“神啊,是我们有眼无珠,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刘贵他……他回来后不吃不喝的,还以为是为了和迎春的婚事,结果他说对不起大人您……他……他……羞死人了……只有你才能救得了他,我给您老磕头了!”
说着带着他两个儿子连连磕起头来,他们的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才两三下就头破血流了。
李雩看着不忍,飞到庙里把他们扶起。三人看不见李雩,只觉得有一股力量托着自己,再也磕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三人诚惶诚恐,刘波取出三枚铜钱说:“雩爷,我们凡夫俗子参不透玄机,若是舍弟有救就请给个重卦吧!”
刘波祝祷了一会儿,在他掷出铜钱的一瞬间,一紫一黄两道光射了过来,他得到了三个阳卦。
李雩回过头来,只见紫苏和厚朴也到庙里来了,心想,他们两个还真会找事给老子做,连刘贵那个臭小子也要我管!
“刘迎春的事没办法,赖上老子了!刘贵的事是你们应承下来的,我可不会插手。还得把奇门遁甲练好,我可不想到云梦泽去送死!”李雩也不管厚朴和紫苏答不答应,转身便要回结界去了。
厚朴无可奈何地说:“好,这件事不劳老爷您,我们办总行了吧?”
“老爷,多亏了胡大娘和刘老爹的香火,你的伤全好了,我没有看错吧?”女孩子家看得很仔细。
李雩因为推掉了刘贵的事心中得意飞得潇洒轻盈,一时忘记了装模做样,却被厚朴看了出来,连忙猫着腰“哎哟”“哎哟”一声接一声地叫唤着。
这个样子实在太假!太滑稽可笑!厚朴和紫苏摇摇头,老爷是个赖皮神呢!
既然已经看出来了,再装下去也怪累的,李雩站了起来索性不装了,也不回结界了。
……
李雩又躺在了最高的树冠上,心想当了神以后还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啊!若是以前被刘迎春这样的美人儿多看了几眼,那也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更别说一亲芳泽了!可现在李雩只觉得女人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她们都是老猎手,而自己则是她们的猎物小白兔,不同的是有的用牙咬用爪子抓,有的则是拿着可口的红萝卜。
该怎么才能解开那个误会呢?会不会越说越说不清了?确实是自己主动的呀,她该不会向刘大娘告状了吧?应该不会,要不然胡大娘又怎么会到庙里献祭?啊,她哭该不会因为是我夺走了她的初*吻吧?刘贵也太逊了啊!
李雩没有心情练飞,磨蹭着到了天黑,无数次对自己加油打气,终于拖拖拉拉地到了胡大娘家门前。
从窗户上可以看到刘迎春美丽的剪影,她在左一声右一声地叹着气,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烦恼。
李雩想着该怎么跟她说才好,想来想去找不到合适的台词,和狐狸精斗嘴时的灵牙利齿也一点儿用不上了,这时窗户上又映出了胡大娘的身影。
“女儿呀,你这个样子怎么行呢?刘贵已经变心了,你就放手吧!你越是痴心,他就会越不在乎你的,今天……今天连刘老爹他也不同意你们的婚事。”
“娘亲,您说什么呢?谁说我喜欢他了?”
“你……你不喜欢他……那就好,那就好……”
“妈,您说的是对的,我以前是瞎了眼,幸亏您阻止了我。”
“好啊,你想通了就好!你不要吓唬娘,不要又是哭又是笑的,以后娘亲给你找户好人家。”
“您不懂,我哭是因为我害死了人。有人因为我而死了,我不哭还是人吗?”
李雩知道她指的是小厚和小朴,想要说这不关她的事,不知不觉穿过墙进到了房间里,只见刘迎春双眼红肿,才一天时间就憔悴了许多,但她的眼神变得坚定又明亮,整个人象是焕发出异样的光辉。
李雩烦恼地在心里咒骂着,这样的女人应该被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才是。可恶的刘贵,全是你给老子惹来的麻烦!
刘迎春眼里泛着泪光却充满幸福的说:“我笑,是因为我又找到了喜欢的人。那个人是世上少有的奇男子,是了不起的英雄,他就是——李雩!”
这是胡大娘万万想不到的事,心想完了,完了,疯得太厉害,没得治了!刘迎春一回来后就又哭又笑,念叨着“李雩”、“李雩”,还要自己到庙里献祭,胡大娘还以为是为了刘贵,到现在才知道竟然是李雩。
若是为了刘贵,豁出去不要这张老脸求刘贵来哄哄她,说不定还能有救,可李雩是一个早已经死了的人啊!就算他还是那个邋里邋遢的小叫花子,自己也认了,可是人怎么能和鬼在一起?哪怕是神也不成啊!
娘俩的命太苦了!怎么就那么苦?自己年纪轻轻就守寡,而女儿更是要死要活地爱上了一个死人!
李雩慌了,他唯一想到的法子就是——逃!
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夸赞过自己,连娘亲也没这么说过(咳咳……那时他才六岁),他虽然吹起牛皮来不要脸,这话也是说不出口的,连听着都脸红。
如此说来,这就明显是蠢驴面前的红萝卜,上了当就成傻子了!
这只要一见了面,哪里能够脱得了身?
他可没本事对付这个女人,还是交给厚朴和紫苏算了。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还没有临阵对敌就溃不成军,李雩逃到了户外。
“李郎!”
李雩听见刘迎春的叫声吓了一跳,凡人不是看不见自己吗?不是已经隐身了吗?难道受了伤,法术失灵了吗?
窗户打开了,刘迎春站在窗口急切地说:“李郎,我知道是你来了,你不要躲着我。”
冬天的冷风呼呼地吹来,她仅着中衣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全身热血沸腾,脸上在发烧,这风吹得正好。
胡大娘看到自己的女儿对着空荡荡地院子自言自语,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搂着她的肩声音颤抖地哄着说:“迎春,没有人,是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