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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1 / 1)

两人说话声音不高,倒没让那三人听见。而那童虎却往原先那人一望,手往秦柯桌上一指。那人回头看了看,骂道:“看什么看,活的不耐烦了!”

秦柯不愿打草惊蛇,三人不动声色。宋大胡子道:“王方,不要生事端。”说罢喊小二会了钞,就往外走。

秦柯沉吟不语,叶雨桐问道:“追不追?”

秦柯突然道:“原来是他!”

柳萧萧吓了一跳,问道:“是谁?”

秦柯道:“那个大胡子,是宋全高!”

叶雨桐惊道:“他就是当年追杀过你的宋全高?”

秦柯点点头,道:“想不到他竟然蓄了一部大胡子,倒差点没认出来。”

叶雨桐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秦柯道:“宋全高一手追魂索不可小瞧,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他顿了顿,道:“再说,他们找不到张半仙,我们可就未必。”

叶雨桐微微一笑,道:“莫非你知道张半仙在何处?”

秦柯唤过小二,问道:“此处有没有什么寺庙?”

小二点头道:“出了西门不远有个西禅院。”

秦柯付了钱,起身便出门了。三人出西门行了三四里路,远远便看见一个小寺庙,四周种满了白杨树。天色渐晚,西禅院庙门大开,显得有些冷清,秦柯三人进了门,也没见一个和尚。柳萧萧喊道:“有人吗?”竟没人应答。

秦柯对从小长在寺庙,对这种小庙十分熟悉。他转到禅房,果然见一间屋子里亮着灯光。一个人影映在纸窗上,来回走动。秦柯凑近窗户,手指沾了唾沫点破窗户纸,向里窥视。只见一个老者在屋里来回踱步,果然便是张半仙。

秦柯一愣,想不到多时不见,张半仙竟老成这样,头发白了大半,背也更坨了,脸上满是皱纹。秦柯在这异乡突然见了张半仙,不由得生出亲切之情。他不知为何张半仙神情焦躁,存心戏弄一番,喊道:“相好的,债主来了!”

张半仙听见喊声,吓得站住脚步,身子竟瑟瑟发抖。秦柯忙推门而入,道:“张半仙,你看我是谁?”

张半仙定睛一看,居然是秦柯,身后跟着两个美貌女子,一人便是叶雨桐,另一人却不认识。他不知秦柯等人逃得性命,一时瞪大眼睛,颤颤道:“你们是人是鬼?”

柳萧萧骂道:“呸呸呸,你才是鬼!”

张半仙喜道:“那你们都是人喽!”突然又骂道:“秦柯你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吓死我了!”

秦柯见他果真吓得不轻,不再玩笑,问道:“张半仙,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

叶雨桐也问道:“想不到你居然从玄空门逃了出来,怎么跑到这儿了?”

张半仙叹了口气,见他们到来,心定下许多。他请几人坐下,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死了,吓得我以为是恶鬼索命来着。那天玄空门里失火,又有许多人杀进来,我那几手三脚猫功夫哪能顶用,只好在身上抹了血装死,竟然谈过了一劫。可惜你谷安大哥没能逃过,被人杀死在厨房里。”

秦柯叶雨桐想到那夜玄空门故人死去殆尽,一时有些黯然。张半仙喝口水,接着说道:“后来那伙人杀完人就走了,我等了半晌,不见有人,趁着天没亮,偷跑下山,在树林里躲了两天,直到后来山上再没人了才出来。我不敢往北去,心想南方蛮夷之地,该当安全些,便一路而来。”

叶雨桐看到床头摆着算卦的招牌,道:“看来你又干回老本行了。”

张半仙道:“可不是,我也只有这点本事了。”

秦柯道:“可是你却被人盯上了。”

张半仙叹道:“我在这镇上待了个把月,一直风平浪静。哪知道前日算卦之时突然见到两个武林高手。这小镇地处偏僻,平日哪能见到什么武林人士,我就一时好奇。趁着他们吃饭的功夫,我躲在一旁偷听。哪知他们说什么投奔冥君,要抓玄空门余孽表功什么的。我一听可吓坏了,原来他们竟跟玄空山上那伙黑衣人是一伙的,赶紧要溜之大吉。一时着慌,给他们瞧出了古怪。”

秦柯又问道:“那他们如何得知你是玄空门的人?”

张半仙懊恼道:“这都怪我。当初我刚来此地,算卦时跟人吹牛,说漏了嘴。”

叶雨桐道:“那你还不快逃?”

张半仙道:“我原本心存侥幸,暗想我不过是个烧火做饭的,怕不会找我麻烦吧,想再看看形势。再说,以我的身手,又能跑多远呢。”

柳萧萧嗤道:“你这么会算卦,难道算不出来么?”

张半仙道:“我刚算了一卦,这不才心中焦急嘛。”

柳萧萧看见桌上果然有几枚铜钱,沉吟道:“坎上乾下,乃是需卦。”她想了想,笑道:“妄你号称半仙,这需卦有一卦象说,入于穴,有不速之客三人来,敬之终吉。这卦上说得明明白白,我们三人造访,你要恭恭敬敬,才能脱难。”

张半仙一想,果然不错,忙为柳萧萧倒杯茶,道:“想不到姑娘也是行家,快快请坐!”

秦柯道:“张半仙,我看你还是快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吧。”

张半仙早已惊惶不已,对他的话奉若圣旨,忙道:“好好!”

突然屋外一声桀笑,一人道:“谁也别想走!”

秦柯霍地起身,一把拉开门,只见屋外宋全高、童虎、王方三人成品字形围在院中。王方笑道:“我早就看你们不对劲,果然不错。快快跪下受死吧!”

秦柯也笑道:“谁死还说不定呢。宋全高,好久不见呐。”

宋全高一愣,道:“我可与你相识?”

秦柯道:“宋捕头舍了朝廷荣华富贵,居然投奔了邪魔外道,当真令人费解。”

宋全高更疑,道:“老夫已不在公门多年,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居然认得我。报上万儿来吧!”

秦柯道:“当年你拿住我,向土财主邀功,可是好威风啊。”

宋全高当年为了秦柯韩平的事,最后身受重伤,这乃是他生平大辱。后来不久,他便不做捕头,重新回到草莽。这件事他如何能忘。宋全高眼一瞪,厉声道:“原来你就是当年的小鬼。想不到跳江都没死,你可真是命大啊!”

王方道:“宋大哥,跟他啰嗦什么。今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宋全高点点头,双手缩回袖中。秦柯不敢大意,凝神应对。叶雨桐拔出青竹剑,交到柳萧萧手里,道:“妹子,我知道你会使剑,今日并肩对敌了。”

柳萧萧道:“那你呢?”

叶雨桐道:“照顾好自己,别让秦柯担心。”

柳萧萧听她这样说,再看秦柯凝神注视宋全高,坚定地点点头,握紧手中青竹剑。张半仙躲在屋里,瑟瑟发抖,不住念着阿弥陀佛、太上老君,将满天神佛挨个拜了一遍。

王方心眼最多,他见柳萧萧心神不定,料定他武功最弱,道:“小姑娘,咱们来玩玩!”说着双手乱舞,向柳萧萧冲来。

柳萧萧沉住气,悠然想起从前跟着兄长柳睆学剑时的情景。她生性好动,难能静下心来练剑。柳恒却颇有耐心,每次柳萧萧扔剑耍脾气,柳恒总是笑着拾起剑,递到她手上,跟她讲解剑招。柳萧萧拗不过柳恒的好脾气,只得耐着性子听他教导。一套归藏剑法她不过学了二三十招,却花了两三年的功夫。虽然学得慢,却把基础打得极牢靠,便是“仙人指路”这最普通的一招,她就不知道刺了几百几千遍。

此时王方攻上来,柳萧萧想也不想,一招“仙人指路”刺了过去。王方伸手一抓,竟然一把抓住剑身。柳萧萧一愣,没想到他一双肉掌竟然能握住锋利的青竹剑。再仔细一看,原来王方手掌戴着一副钢爪,如同虎爪一般。

王方狞笑两声,柳萧萧一急,抬腿去踢他小腹。王方另一条手臂顺势一捞,竟抱住了柳萧萧的小腿。他淫笑道:“小美人儿,别着急啊。”柳萧萧心里焦急,却挣脱不开。

秦柯瞥见她窘境,脚下一踢,一枚石子“嗖”地射向王方面门。王方听到风声,却看不到暗器,不敢大意,忙放脱了柳萧萧,向后躲避。

宋全高见秦柯分神,缩在袖中的双手猛地一挥,两根铁索自袖中射出,直奔秦柯而来。秦柯大叫一声:“来得好!”跃到半空,双脚在铁索上一点,如蜻蜓点水一般,又向前跃出两三丈远,一掌拍向宋全高头顶。宋全高多年苦练,绝非泛泛,如何能让他近身,飘身后退,两条铁索如毒蛇一般向秦柯背心卷来。

另一边叶雨桐也与童虎交上了手。童虎身材矮胖敦实,为人木讷少言,掌力却沉。叶雨桐平素一直以剑法对敌,陡然与人对掌,颇觉吃力,只能以轻功身法绕着游斗。童虎扎稳马步,不论她如何出招,始终有章有法,毫不慌乱。两人一时间分不出高低。

柳萧萧得了秦柯援手,喘了口气,定下神来,仔细应对王方。王方故计重施,双手挥动,冲了上来。柳萧萧上了一次当,知道他手中的古怪,便更加小心,尽量不让他抓住自己的剑。王方见她剑法严谨,讨不到便宜,便渐渐心浮气躁起来。

数十招一过,柳萧萧把剑使得得心应手,只可惜她只学过二十七招归藏剑,所有招式使完,只能重头再来一次。王方也看出她的破绽,一手挡开“荆轲刺秦”,知道她下一招必然要使“信陵窃符”,一手早已在她剑必经之处等着。

柳萧萧见他已有知觉,使了半招,只能慌忙变招。王方暗想下一招必然是“三顾茅庐”,前面两剑都是虚招,只有最后一剑刺实。他大剌剌的站着,双手叉腰,淫笑看她。柳萧萧不知他要做甚,心想:“这厮竟然站着让我刺,脑子发昏么?”

她突然想起秦柯尽使虚招欺骗清风的情形,心道:“我这一剑本来不该刺出去,但他就这么站着,我不刺他一刺,可也太傻。”想着一剑直刺过去。

王方满心以为她是虚招,陡见剑来,慌忙闪避,却也避之不及,被一剑刺中肩头,疼得大声尖叫。柳萧萧一招得手,满心欢喜,喊道:“秦柯,你的法子果然有用!”

秦柯正在专心对敌,听她喊声,还道她又遇险,回头看去,口中问道:“什么?”冷不防宋全高铁索从后绕来,惊得他手忙脚乱。

柳萧萧一惊,忙道:“哎呦,对不住。”说着不再看他,专心对付王方。柳萧萧有了信心,剑法便使的得心应手。王方虽看破她的剑招,几次想故计重施,抓住剑身,都被柳萧萧轻轻巧巧地躲了开去。

王方久攻不下,渐渐心浮气躁,口中骂骂咧咧,招术中破绽越来越多。柳萧萧看得分明,一招“孔融让梨”,将剑平平伸出。王方只道有机可乘,全力去抓。柳萧萧急变招“横槊赋诗”,剑身在王方胸口横划而过,剌出一条尺许长的口子。

她怕王方情急抢攻,一招使完,忙变招“墨子守城”,紧守门户。王方伤口流血,心里更加焦急,手上偏又攻不进去。柳萧萧福至心灵,手中剑招行云流水,就连她没学过的招术,也能无师自通。归藏剑法一百零八招,大多数招式她只看柳恒和秦萱使过几次,也从没放在心上。谁知她用起心来,却是聪明绝顶,不但能凭着记忆出招,还能举一反三,不断变招。

王方渐落下风,原本的招式尚且不能破,何况柳萧萧还能再创新招。他大喝一声,合身扑上,状如疯虎,正合了他的功夫“疯虎拳”。柳萧萧见他胸口空门大开,只要一剑刺去,便能了结了他。

可是她虽然贪玩,却从没伤过人,心中不忍,使一招“太公垂钓”,剑势虚劈,指望王方知难而退。哪知他此时心神已乱,避也不避,右手一把抓住剑尖。

柳萧萧一愣神,青竹剑从王方右手钢爪间隙穿过,卡在其中。她只需用力斜劈,王方右手便要废了。柳萧萧喊道:“你还不退?”

王方毫不理会,左手却来拿她肩膀。柳萧萧急使一招“高祖斩蛇”,青竹剑划过王方手腕,带出一溜鲜血。王方大叫一声,左手握住右手腕。只见他手腕血流不止,右手下垂,没有知觉,已然废去。

王方瞪了柳萧萧一眼,厉声道:“你这剑法叫什么名儿?”

柳萧萧以自家剑法,生平头次取胜,心中骄傲,道:“归藏剑法!”

王方狞笑道:“原来是归藏山庄的,果然厉害!”

柳萧萧不敢大意,谁知王方大声喊道:“宋大哥,小弟不成了,在外面侯着!”说着拔腿就往外而走。

柳萧萧一愣,不过这正合了她心意,也就不再追他。她回头看见秦柯与宋全高打得难分难舍,心道:“秦柯武功很高,对付这个老头应该不在话下。”她又见叶雨桐独斗童虎有些吃力,挺剑便从后偷袭而去。

童虎腹背受敌,不敢大意,径取守势。柳萧萧仗着剑利,只攻不守,招招向他要害刺去。童虎心中一凛,十招当中倒有七八招专为了防柳萧萧的剑招。

叶雨桐反倒得了空闲,她见柳萧萧剑法包罗万象,法度严谨,或大开大合,或细腻委婉,比之自己的落英飘香剑全不是一个路数,不禁更加留意。看了一阵,她心道:“归藏山庄号称江表第一名剑,果然名不虚传。”

叶雨桐见了柳萧萧剑法,心中不禁起了好胜之心,暗想:“归藏山庄有名剑,难道我玄空门功夫便差了吗?”她在玄空门中,专心练剑,其他功夫却只是平平,唯独一门扶摇功拿得出手。

扶摇功以轻功见长,实则还有许多精巧招式。叶雨桐偏爱这门功夫轻灵洒脱,很合自己性子,是以学得用功。她展开轻功,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手中尽是扶摇功中的精妙招式,鹰爪式、同风式、沧溟式、垂天式,招招都是潇洒绝伦,仿佛出尘。柳萧萧由衷赞道:“叶姐姐好俊的功夫!”

柳萧萧见她轻功绝佳,打得童虎不胜其烦,故意不停地喊道:“叶姐姐,打他背后……对对对,踢他左腿……赏他一个耳光……”其实她喊的与叶雨桐出招毫无干系。

可是童虎脑筋不活,柳萧萧说什么他便信了,一时又要防备,反倒着了叶雨桐几下。他皮糙肉厚,吃了几掌也混若无事,只是如此无异于同时与三人对敌,渐渐支持不住。他大喊道:“宋大哥,撑不住啦!”

宋全高与秦柯对招良久,却怎么也拿他不下,心中不由焦急:“老夫苦练多年,想不到还敌不过一个小子。”他心一横,听到童虎的喊声也不理,手中铁索去势更急。秦柯吃亏在手中没有兵刃,始终近不得宋全高的身,被两条铁索逼在一丈开外。

童虎见宋全高不退,自己也不肯走,强自支撑。叶雨桐知道他不过是强弩之末,手中不断进招。柳萧萧明白她心意,口中道:“喂,快快投降吧,给姑娘磕三个响头,我们便饶了你……”

童虎想到输了要磕头,更加慌乱,心神一分,破绽顿现。叶雨桐欺身而进,双掌拍下,一招“击水式”,正中童虎胸口。他抵受不住,向后翻倒,口中大喊。

宋全高听见童虎喊声,叹道:“罢了。”锁链一条射向秦柯,另一条封住叶雨桐柳萧萧,跃到童虎身边,一把抓住他肩膀,几个纵跃,跳出了寺庙。

柳萧萧还要追,秦柯拦住道:“穷寇勿追!想不到宋全高几年不见,功夫居然精进这许多。”

柳萧萧笑道:“怕什么,他再厉害,我们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秦柯与叶雨桐哈哈大笑。屋里张半仙听见宋全高败逃,终于大胆出来,道:“我早知道秦柯小子厉害。”

柳萧萧笑道:“方才不知是谁躲到了床底下。”

张半仙干咳两声,不再作声。秦柯问道:“张半仙,你有什么打算?”

张半仙叹口气道:“我还是尽早离开此地,找个更偏僻的地方的好。”

叶雨桐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张半仙摇头苦笑道:“我都一把年纪了,武功又不好,何必再去掺和这些武林恩怨呢?我跟着你们只是累赘。”说着转身进屋。

秦柯点点头,道:“也好。”

张半仙回头道:“今晚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吧。庙里只有几个老和尚,老眼昏花,很少理事了。秦柯与我同宿,隔壁一间屋子,你们两人住。”说着自顾自去收拾行装。

秦柯见他意兴萧索,也没了精神。他帮着叶雨桐和柳萧萧收拾好房间,嘱咐道:“你们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说完便独自回屋了。

张半仙早已上床睡着,鼾声大作,秦柯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在床上躺了许久,终于爬起身。

此时已是半夜,月上中天,院中满是银辉。秦柯推开门,只见院中早已站着一人,月下的影子拉的细长。那人听见响动,回头看过来,原来是叶雨桐。秦柯轻声道:“你也睡不着?”

叶雨桐点点头,道:“想不到如今竟然有武林人士会投奔幽冥岛。”

秦柯叹口气道:“不过都是一些武林败类,贪生怕死之徒。”

叶雨桐道:“可是我们的仇要到何时才能报?我们连幽冥岛的主谋是谁都不知道。”

秦柯安慰道:“总有一日我们能报仇的。”

叶雨桐却摇头道:“怎么报?今晚这三人,我们便费了好大的力气。”她说着流下泪来。

柳萧萧也并未睡着,听见外面动静,走出屋子,听到两人对话,道:“我们三人齐心,其利断金。就不信斗不过这劳什子幽冥岛!”

秦柯叶雨桐回头见她,都笑了。秦柯道:“你以为真这么好对付么?”

柳萧萧道:“秦柯,你别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凶险的情况我们都挺过来了,还怕什么!”

柳萧萧说得豪气干云,将秦柯叶雨桐心中阴霾一扫而空。叶雨桐道:“柳妹妹说得有理,我们与其在这里长吁短叹,不如一鼓作气,与各路妖魔鬼怪一较高下!秦师兄,看来我明日就要赶回江海盟总寨,通知帮里的兄弟,也好做好防范。况且我也不敢肯定,江海盟里就没人有异心。”

秦柯点头道:“说的不错。看来咱们这次想游山玩水,又得改期了。”

柳萧萧道:“如此也好,我也想见识见识这江东第一大帮派是个什么样的气派!”

三人商量已定,便各自回房休息。第二日清晨,几人早早起床。张半仙已经准备些早点。几人吃过之后,张半仙收拾好行装,道:“好了,我们就此分手吧,只怕后会无期。”

秦柯向他拱手道:“保重!”

张半仙也一拱手,向西而去。秦柯无话可说,望着张半仙独自远去背影,沉默半晌。叶雨桐叹口气,道:“想不到张半仙也老了。”

秦柯看去,果然张半仙腰身有些佝偻,脚步也略显蹒跚。叶雨桐又道:“不知与他还有没有相见之日。”

秦柯道:“前路坎坷,我们尚且不知如何,何况是他。但愿张半仙今后远离是非,平安喜乐。”

三人感慨了一阵,便即上路。到了市镇,叶雨桐雇了三匹马,三人骑了,一路北上。三人马不停蹄,连走了两日,渐出闽境。到了浙东,便是江海盟的势力范围了。几人不觉松了口气,都在庆幸,一路上还算平静,并没有碰到什么危险。

三人心中虽然都有心思压着,却难改少年心性,一路上见了山川美景,什么都丢到脑后了。秦柯不时与叶雨桐走得近些,她就却总是故意躲避。秦柯自然不明白其中原委,柳萧萧不拘小节,自也不会注意。

原来叶雨桐见了张半仙孤独上路的情景,总是想起当日困******。秦柯生死未卜之时,叶雨桐只盼秦柯能渡过难关,早将先前争风吃醋的想法全丢掉了。她总是想,前途坎坷,当真如秦柯所说一样。其实秦柯祝愿张半仙平安喜乐。叶雨桐又何尝不盼望秦柯能够平安喜乐?

叶雨桐此刻满心都是对秦柯的祝福,再见了柳萧萧确是对秦柯一往情深,便生了退却之心。她在三人中心思最为细腻,尤其经过几场惨事,心性更坚。虽然心里仍有些不舍难过,但依旧笑意盈盈。只是不再如以前一样,与秦柯形影不离。

这一番内情,叶雨桐不说出口,另两人哪里会知道?是以秦柯虽觉奇怪,却也没有起疑。几人走到诸暨境内,已能看出江南富庶,然一些村镇,自然有许多贫苦之人。柳萧萧大户出身,叶雨桐也是从小生活在山上,两人不知人间之苦,见了有人受苦,总是不胜唏嘘。

两人一路上广散金银,到了镜湖边,已将全身盘缠用得一干二净。如此一来,三人反倒头疼起来。叶雨桐道:“此地当有江海盟的兄弟,我们到各处码头找一找,先取些银两再说。”

几人便往河边而去。不多时只见码头边人头攒动,好不热闹。三人凑近一看,原来都是码头搬货的长工。二三十人扛着麻袋,往一艘大船上运。

柳萧萧笑道:“叶姐姐,想必这也是你的生意吧!”

叶雨桐点点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我这舵主当得可不称职。若不是一干叔伯和白灵风帮我,这大小事务,我可处理不来。”

突然只听“啊”一声大叫,三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五十多岁老人摔倒在地。他肩上扛的麻袋落在地上,破了一个大口子,洒出袋内的物事,白花花的竟全是盐。

一人短衣打扮,大步走上前,恶狠狠骂道:“老东西,不想活了么!”提起手中皮鞭,劈头盖脸便向那长工打下去。那工人本就****着上身,被抽了几鞭,身上破了条条血口子。他不敢反抗,只满地打滚,不住求饶。

旁边工人纷纷停了下来,侧目而视,全无人敢上前相助。周围又有几人手持鞭子,向众人挥去,喝道:“看什么看!快干活!”

柳萧萧心怀侠义,当先看不过去,大步上前,怒道:“你这人怎的如此凶恶,他年纪这么大了,不过摔了一跤,你怎么动手打人?”

那人回头一看,居然是个小姑娘,不禁笑道:“你是哪里来的,敢管我们的闲事?”他这一嚷,其他几个人都凑到这边。

秦柯见这人打扮,知道是船上的水手一类。他从前做乞丐时,也见识过他们的厉害。这群人最是欺软怕硬,仗着背后帮派,对长工任意打骂。秦柯怕柳萧萧吃亏,上前道:“你们嘴里放干净些!”

几人一看,笑道:“又来了一个打抱不平的!”

一人上前道:“小子,不干你的闲事,还是躲远些得好。”说出便伸手去推秦柯。他手刚拍到秦柯胸口,也不见秦柯动作,只觉一股大力反弹回来,自己不由自主向后倒去。

柳萧萧则去扶那倒在地上的老人。那老人却不起身,慌不迭地将洒落地上的盐重新往口袋里装。叶雨桐看了一阵便明白过来,心中暗想:“莫非他们是盐帮的,做的乃是走私的买卖!”

秦柯以内力震开那人,问道:“你们可是江海盟的?”

众水手见同伴吃了暗亏,都警觉起来,一人哼道:“原来是个会家子,小子,你来这里撒泼,是到太岁头上动土,没有你好果子吃!”说着从一旁麻袋下面抽出一把钢刀来。几名水手个个都抄上家伙,将秦柯三人围了起来。

叶雨桐环视一圈,道:“你们可是盐帮的?”

那水手并不认得她,道:“你既知道是盐帮的事,也敢出头?”

叶雨桐冷笑一声,道:“盐帮早已受江海盟约束,不是已经不再贩私盐了么?怎的不尊江海盟的号令了?你们是何人部下?”

原来盐帮向来以贩私盐为生,一直是官府眼中钉。江海盟重建后,担心因为盐帮之事,惹来麻烦,众人一致决定盐帮停贩私盐。为了补偿,叶雨桐将黄淮以北半个中国的海运生意,全交给了他们。如今的盐帮虽仍称盐帮,却已不做私盐的买卖了。但是私盐一本万利,难免有人偷偷做这勾当。

那水手听她说得大气,一时有些纳罕,怕她是惹不起的人。身后一人轻声道:“大哥,你看她的剑。”那人看叶雨桐腰间,只见碧绿绿的一根青竹,心里打了个突,道:“你……你是叶舵主?”

叶雨桐不知是谁胆敢违抗自己命令,沉声道:“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叫你家主人出来说话!”

她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有人哈哈一笑,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人缓步走来。看他模样三十多岁,身材壮硕,满脸横肉,太阳穴高高耸起。他边走边道:“原来是总舵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他装模做样拱了拱手,却大大咧咧,没有丝毫恭敬之意。

叶雨桐不敢大意,道:“阁下是谁?”

那人冷笑道:“舵主尊驾,自然不认得我们这些人。我们在此讨口饭吃,不知哪里得罪了舵主?”

秦柯留心周围,轻声道:“小心!”

叶雨桐向周围瞟了一眼,果然隐约见人影闪动,竟将码头都围了起来。她虽惊不乱,

叶雨桐道:“阁下是什么人?你家帮主都已下令不再贩盐,你竟然敢不遵号令?”

突然只听一声呼喝,周围埋伏的人全现了身,个个手执钢刀,虎视眈眈。为首一人破口大骂,道:“叶雨桐,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有什么能耐当这总舵主,还不是几个老家伙糊涂!”

叶雨桐向他望去,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齐仲语,我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想不到是你。那这位定然是你兄长,齐伯言了吧!”

齐仲语走到兄长身边,道:“叶雨桐,今日你自己走进黄泉路,想生离此地,恐怕就不太容易了!”

齐伯言始终不言语,眼睛将叶雨桐三人来回打量了遍。他较之其弟更稳重阴沉,心里已有了计较,知道这三人中,叶雨桐虽难以对付,那始终平心静气的男子更是深不可测。

叶雨桐“噌”一声抽出青竹剑,道:“看来你想试试青竹剑的威力了!”秦柯将柳萧萧护在身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敢大意。柳萧萧见了这等场面,难免有些心惊,不敢多说。

众人正在剑拔弩张,突然只听“哈哈哈”几声笑。这笑声来得突兀,众人微微一愣,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锦缎的老者,带着十几名随从往码头而来。这老者慈眉善目,贵气逼人,俨然一个百万商贾。

叶雨桐等人不知来者何人,不敢大意。齐伯言却道:“吕掌柜,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吕掌柜拱手一笑,道:“齐堂主好悠闲,在此何为啊?”

齐伯言笑道:“不过是一些小麻烦,没什么大不了的。”

吕掌柜道:“如此甚好,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最近官府可盯得紧,若是在此地惹出什么麻烦来,可不好收场啊!”

秦柯等人听这吕掌柜所言,竟是隐隐有威胁之意。齐仲语初来此地,不识得吕掌柜,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给老子滚一边去!”

吕掌柜也不着恼,淡淡道:“这位是什么人?瞧着有些面生啊!”

齐伯言却知道这吕掌柜在此地能量不小,黑白通吃,不敢得罪,道:“这是舍弟,没见过世面,不懂规矩,您老别往心里去。”

吕掌柜道:“好说好说,齐堂主还是早些启程吧,可别耽误了正事。”

齐伯言点点头,向叶雨桐瞪了一眼,呼喝一声。众水手将几包麻袋往船上一扛,便开船而去。叶雨桐望着船上得意洋洋的齐氏兄弟,心中怒火顿时燃了起来。

那吕掌柜却走到三人面前,向着柳萧萧一点头,道:“二小姐平安回来,再好没有了!”

柳萧萧一愣,道:“大叔认得我?”

吕掌柜笑道:“我接到少庄主的消息,得知小姐近日将到此地,已经等了两日了。”

柳萧萧恍然道:“原来大叔也是庄里的人,怪不得。你们怎的知道我们要来?哥哥他老人家当真未卜先知不成?”

吕掌柜哑然笑道:“未卜先知我倒是不知,不过你们从福州登岸,已经有人向庄里禀告了,所以沿途都有人手知晓。小姐是否去寒舍休息两日?”

柳萧萧拿不定主意,望向秦柯。秦柯却也没有主意,问叶雨桐道:“雨桐,要不我们就盘桓两日?”

叶雨桐心里早已有了计较,心不在焉道:“我还有事,你们自便。”说着便要走。

秦柯拉住她胳膊,道:“莫非你想单独去找他们?这太危险了,那个齐伯言深藏不露,我不许你去!”

叶雨桐心里本就有气,大声道:“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何要听你的?”秦柯一愣,叶雨桐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叹口气,又道:“江海盟表面看着一派和气,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服气,等着看我的笑话。这个齐仲语,当初公然反对江海盟,却没有受到丝毫惩处,这是有人在考校我呢!我若是不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看看,日后只怕江海盟依旧要变成一盘散沙!”

秦柯听她话语冰冷若铁,仿佛变了个人,有些心惊,道:“雨桐,你怎的说这么骇人的话。我早就让你别做什么舵主,咱们还是回玄空山吧!”

叶雨桐甩开他手臂,道:“我为何不能当这舵主,我偏要当!”说着背向众人,轻声自语道:“今日我才体会到爹爹妈妈当年的难处……”她想起这么久以来的艰难,又想起在海上江通决然自尽的情形,而秦柯却丝毫不理解自己,心中所想不过是他的归藏山庄和柳妹妹。想到此处,她不禁有些委屈,眼泪在眶中打转。

秦柯见她生气,心肠一软,叹口气,道:“好了好了,要去也不能一个人去,我陪着你就是了。”

叶雨桐心里自然一百个愿意他陪着,但嘴上却不愿示弱了,依旧不理他。柳萧萧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动身吧。吕大叔,对不住,我们这就要走了。”

吕掌柜点点头,吩咐仆人牵来三匹高头大马,道:“齐氏兄弟的船会从钱塘江入海,你们骑上快马,定然能截得住!”

叶雨桐突然道:“吕掌柜,我还想麻烦一事!”

吕掌柜笑道:“好说好说,江海盟总舵主吩咐,自当尽力!”

叶雨桐道:“我想请吕掌柜差人为我送一封信去泰州盐帮总坛。”说着从仆人手中接过纸笔,伏在一旁木箱上随手写就。

吕掌柜接过一看,只见纸上写着:“盐帮帮主悉知:贵帮齐氏兄弟,不遵号令,有违帮规,今特为贵帮除此逆贼,些许微劳,无足挂齿!叶。”他微微皱眉,道:“舵主这封信是要与盐帮树敌啊!”

叶雨桐冷哼一声,道:“若是盐帮帮主心里还认江海盟,我自然尊他为叔伯长辈。若是他有心犯上,我也不信以江海盟之力,拿不下一个盐帮!”说着跨上马背,向东北而去。

秦柯柳萧萧两人向吕掌柜别过,忙追叶雨桐而去。三人马不停蹄,向钱塘江而去。三人初生牛犊,也没有功夫细想:若是当真追到了,能否敌得过齐氏兄弟。倒是吕掌柜老江湖,目送三人远去,面色一变,向身边一人道:“速速告知少主!”

三人昼行夜宿,赶了两日,总算赶到钱塘江边。谁知到江边一看,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不住往岸堤上拍过来。几人从没见过这等景象,好似又回到海上遭遇风暴的时候。三人一时神为之夺。其实若不是这钱塘江不及大海广博,单就这浪涛而言,与海浪翻天的气势也不遑多让了。

秦柯奇道:“江面上没有船只,难道我们还是错过了?”

叶雨桐向一个路人打听,只听那人道:“这几天大潮,没法行船,出海的船只都在上游小镇码头等着呢。”

柳萧萧笑道:“原来我们已经赶到了前头,如此便不用着急了,正好可以欣赏欣赏钱塘江大潮的奇景。据说前朝吴越王曾经万箭射钱塘,也没有降伏这大潮,但那场面定然巍峨壮观!”

秦叶二人点点头,光是看这浪花拍岸,波澜壮阔,已让人心襟摇荡。三人凝望自然之景,一时无语。秦柯却陷入沉思,心道:“这钱塘大潮与海中巨浪大同小异,但却因不及大海广阔,反而更显浪涛惊天,声势浩大。同样大小的力道,用在狭窄之处,反而效果更惊人。”

他自从领悟到了玄空诀的真谛,多日以来始终浸淫于武学,每每看到什么物事,总能联想到武学上来。其实到得今日,秦柯悟到的心法,已超越了玄空诀了。因为玄空大士当年也未曾出过海,未曾观过潮,眼界上自然低了。

秦柯多日来领悟颇多,只是还有些混沌,不能融会贯通而已。叶雨桐见他发呆,问道:“秦师兄,想什么呢?”

秦柯醒过神来,道:“没什么……”

柳萧萧笑道:“他总是呆头呆脑,叶姐姐不用理他!”

秦柯笑道:“我如何呆头呆脑了,我看你也是彼此彼此,咱们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柳萧萧道:“你莫非忘了自己在山庄里,对树长叹的情形?还要我将你的那些丑事讲给叶姐姐听吗?”

秦柯拉长脸,故作气愤道:“你倒学会作弄我了,我可饶不了你!”说着张牙舞爪向柳萧萧而去。

柳萧萧边跑边笑,道:“有本事来追我啊!”说着跑远了。其实若以秦柯如今功力,追上她实是易如反掌,只是他并不当真罢了。

叶雨桐在一边见二人亲昵如此,心中一酸,却不敢露在面上,只不断去想些江海盟和齐氏兄弟的事,想排遣心中淡淡忧伤之意。她心道:“秦师兄在玄空门五年,我也没见他这些时日笑容之多。他与萧萧妹子确实是天生一对,我怎好再纠缠其中?”叶雨桐想要竭力说服自己,怎奈情之一字,越是逃避,却越是来得汹涌,便如眼前浪潮一般。她想克制,却是万万不能的。

三人在江边待了半日,便去找客栈投宿,只等大潮一过,便要去截住齐氏兄弟的运盐船。谁知这一待,便直等了三四日。眼见江面波涛渐渐平息,便有船家开始通行。

齐氏兄弟的船途经小镇,远远便能看见岸边立着三人,正是秦柯叶雨桐柳萧萧。齐伯言立在船头,眉头一皱,齐仲语也自然看见了,恨恨道:“他们想做什么?当真以为我们怕了她?”

齐伯言摇摇头,道:“不用理他们,继续走!”

谁知秦柯待船近了一些,猛地提起地上一卷麻绳,使劲甩将起来。那绳子足有小儿臂粗,非得有几百斤的力气才能甩得动。秦柯猛地将绳一抛,绳子飞起足有几丈高。绳头上打了个圈,一下子便套住了齐氏兄弟船上的桅杆。

绳子一头拴在岸边石桩上,待绳子绷紧。那船一顿,便被拉扯地停了下来。齐仲语喝道:“******,分明来找碴的!”

齐伯言也大怒,向叶雨桐喝道:“天堂走路你不走,非要惹阎王的事,你当真活得不耐烦了!”说着一踩船帮,飞身而起,数丈宽的水面竟一跃而过。他一脚踩到实地,双掌便向叶雨桐拍去。

秦柯识得他掌势凌厉,抢身上前,便接了过来。双掌与齐伯言一对,两人齐齐后退两步。但齐伯言挟了凌空下冲之势,秦柯却是原地出掌。两人虽旗鼓相当,却也能看出强弱之分来。

另一边,齐仲语呼喝水手将船靠岸,自己抽出两柄鬼头刀,待船近岸边,一跃到浅水中,大步上岸。叶雨桐拔出青竹剑,直刺齐仲语。

齐仲语忙挥刀隔开,另一刀斜劈,阻了叶雨桐一阻,自己方才站稳了身形。

岸边百姓突然见到这边火并,纷纷大声呼喊,散得一干二净。船上十几人稳住了船身,纷纷抽刀跃到岸上,齐奔几人而来。

突然柳萧萧横剑挡在这些喽啰前,笑道:“将对将,兵对兵,我来与你们过过招!”她手中这柄剑,还是秦柯近日找了铁匠打造的。虽然不是什么名剑,却也轻巧顺手。柳萧萧经过与王方一战,大获全胜,不禁信心大涨,再不怕这些一般庸手。

柳萧萧不等他们反应,挺剑使一招“卫青远征”,突入人群中。这些人不过是些平庸之辈,仗着凶恶,欺软怕硬,又如何敌得过归藏剑这等精妙武学?再说众人群殴,也不过同时三四人上手,自然奈何不得柳萧萧。

秦柯侧目见柳萧萧安然无恙,更隐隐占了上风,便放了心,专心与齐伯言对阵。这齐伯言果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算得盐帮中这一辈的翘楚。盐帮在浙东的规模,更是仰仗他的功劳。齐伯言原本就是浙东人士,从小拜杭州九州门常越为师,学艺多年。如今一手九州风雷掌的绝学在江湖上名气不小。

秦柯与他对了两掌,就知道此人掌力不容小觑,登时谨慎应对。两人都以内力为基,招式一来一去,威力无匹。眨眼间连对数招,秦柯学艺几年来,武功虽学得驳杂,根基却不牢。他知道以自己拿云手的火候,难以济事,掌变为拳,连使“弓背拳”、“顿地拳”,全是“神鳌拳”中的招式。

神鳌拳是玄青的看家本领,防御为上,防中有攻,后发制人,让人无从下手。齐伯言冷笑道:“你防得再紧,能奈我何?”说罢一招“风卷残云式”,掌势如秋风扫落叶,迅猛无比,绕着秦柯连连出掌。

秦柯见他掌势迅捷,一时也难看得分明,心里却丝毫不惧,谨守门户。他暗道:“神鳌拳是玄空门武学中守得最紧的招式,你风雷再厉,也攻不破我的门户!”

齐伯言见秦柯不为所动,变招为“烈火焚城式”,掌法更显霸烈。一招一式接是杀招,全往要害招呼。

秦柯微微皱眉,这招使来,压力陡增,果然不同凡响。他也不愿一味退却,猛地想起前日在观潮时的感悟。心道:“他架子虽大,但我以神鳌拳将他困于方寸之间,正好是施展江潮劲的时机!”想罢,轻轻出了一拳。

齐伯言见他这拳出得突兀,却气势全无,不禁冷笑,暗道:“你这小小拳法,怎比得上我九州风雷?”念头闪过,蓄力于掌,硬接秦柯这拳。谁知他手掌刚碰到秦柯拳锋,只觉一股绝大力道涌来,如巨浪拍岸一般。齐伯言心知轻敌了,刚要运劲抵御。秦柯拳上力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同浪潮,绵延不绝。

齐伯言连退数步,脸上血色上涌,连闪了几道红光。秦柯也不追击,想不到自己刚刚悟出的运劲心法竟有如此威力,一举成功。他再去看叶雨桐和柳萧萧。只见叶雨桐对付齐仲语绰绰有余,只是齐仲语双刀舞得水泼不进,叶雨桐虽好整以暇,急切间也难以取胜。

柳萧萧独身对付十几人,归藏剑法使得俨然,数人动手也难近她身。只是她也颇费力气,额头上冒出了细密汗珠。秦柯心道:“柳萧萧剑法还欠些火候,时间一长,只怕要落败。”

秦柯看出来了,齐伯言自然也心知肚明。他经过方才那一招,已知自己未必能胜过秦柯,但秦柯要照顾这两个女子,势必要分心,如此便有机可乘。他知道柳萧萧稍逊,眼珠一转,伸手进袖中,摸出两枚铁藜子,猛地向柳萧萧掷去。

秦柯江湖经验不深,怎及得上齐伯言老江湖。只听“嗖”地一声,两枚暗器已飞向柳萧萧,想要抢救已然不及。柳萧萧更是没能注意到,眼见暗器及体。突然一柄长剑斜刺里飞来,“当当”两声,将两枚暗器弹开。那剑余势不绝,直插进柳萧萧脚边地上,悠悠直颤。

众人一愣,想不到竟还有人伏在一旁。柳萧萧看了一眼那剑,脱口道:“骊龙剑!大哥!”她忙向剑来处一瞧,果然见十几丈开外,一个书生负手而立,正是柳恒。

齐伯言不认得他,但看他如此远就能掷剑弹飞自己的暗器,不由得心里骇然。秦柯见柳萧萧安然无恙,心里大石落地,恨恨对齐伯言道:“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纳命来吧!”说着挥掌而上。

齐伯言自知再难抵挡秦柯攻势,心里一怯,手上动作也有些零乱。他脚下连连后退,突然身子一歪,一只脚竟已踏空,险些落到江中。

齐仲语瞥见兄长受困,忙叫道:“大哥!”

叶雨桐冷笑道:“你还有心思顾得别人!”说着使一招“落英缤纷”,逼得齐仲语自顾不暇。

众水手眼见两位头领都落了下风,人心惶惶。而柳萧萧却越加得心应手。她得知了兄长在旁,更专心使剑,仿佛偏要在柳恒面前露一回脸。

柳恒缓步上前,看柳萧萧出招,连连点头。他心道:“想不到这丫头出门月余,功夫却突飞猛进。”但柳萧萧终究手生,柳恒在旁又十分着急,忍不住说道:“你方才若是使‘项庄舞剑’那招,那人早就败了;若是用‘萧规曹随’,他非得弃刀不可……”

如此再三,柳萧萧越发不耐烦,怒道:“大哥,你当真马后炮,可别再说话了!看我擒敌!”

柳恒一愣,摇头苦笑。柳萧萧果然出剑更疾,但越是心急,越难成功,反倒连连遇险。柳恒也怕她一着不慎,被人伤了。他缓步上前,拔起地上“骊龙剑”,轻轻架开一人手中钢刀。

柳恒出剑不急不缓,众人瞧得一清二楚,却无可破解。十几人霎时间便被他一剑压服。柳萧萧见状,反倒负手立在一旁,笑盈盈观看。柳恒有意让她学招,便不将他们打败,只慢慢出招,仿佛演示一般。

秦柯没了后顾之忧,手上招式越来越快。出手仍旧是拿云手神鳌拳中的招式,但其中蕴含浪涛劲,暗流劲等等心法,气象万千,令人捉摸不定。

齐伯言面如死灰,心道:“大势已去!”一招不慎,被秦柯拍中胸口。他只觉胸口剧痛,如遭重锤,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便向后倒去,一下摔入江中,没了知觉。

齐仲语见兄长生死不知,心里着急,转眼被叶雨桐一剑逼住心口。叶雨桐道:“齐仲语,你还有何话说?”

齐仲语恨恨瞪了她一眼,又向秦柯看了一眼,猛地向后一跃,竟也落入江中。叶雨桐一时大意,让他跳水,等了半天,也不见露头,情知他水性极好,必然潜水远走了。她微微叹口气,也只得作罢。

其余水手见首领都落慌而逃,何必再苦撑,纷纷扔下手中兵刃,跪地求饶。柳恒也不相逼,负手一边,望着叶雨桐。

叶雨桐对水手道:“我也不与你们为难,回去将此地的事情一五一十禀报你们帮主去吧。”

众人得了赦免,感恩不尽,忙抱头走了。江边便只剩下四人。柳萧萧抱住柳恒手臂,喜道:“哥哥,你怎的来了?嫂子呢?”

柳恒气道:“你还有脸笑!你这一走便是月余,好不容易得知你们安然返回大陆的消息,我自然要来亲自押你回去!”

柳萧萧吐吐舌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到这儿来了?”

柳恒道:“前日得了吕掌柜的讯息,得知你们追齐伯言来了。我只得弃了众人,独自快马赶来。那齐伯言掌法高强,你们三人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柳萧萧哼了一声,道:“高强个屁,还不是被秦柯打成了一条死鱼?”

柳恒冲秦柯道:“秦小子,想不到多日不见,功夫大长了。看来你已经领悟了玄空诀了吧?”

秦柯一愣,道:“原来姐夫早就知道了?”

柳恒微笑不语,柳萧萧急道:“大哥为何总夸秦柯,难道你没见刚才我一人独斗十来人吗?怎么不说我剑法进步了?”

柳恒重重“哼”了一声,柳萧萧也不以为意,又道:“大哥,那吕掌柜是谁?怎的从前没见过?”

柳恒道:“吕掌柜在江南一带名头可不小,人称不韦在世,也是庄里的人,只是较少联系罢了。”

叶雨桐自语道:“原来是他!”

柳恒道:“原来叶舵主认识?”

叶雨桐点头道:“不韦在世吕长生,家资百万,广结豪杰。江海盟与他也有不少生意往来。想不到他竟是归藏山庄的人!”

柳萧萧“啧啧”道:“想不到大哥的手下卧虎藏龙啊!”

柳恒摇头笑道:“这个以后再说,我们先回客店休息吧。等明日人到齐了,再一同回庄。”

四人一齐回了客店,一路上叶雨桐沉默寡言,显得闷闷不乐。秦柯看在眼里,却不知她为何愁苦,一时疑惑不已。几人各自休息,等到晚间,秦柯躺在床上,脑海里总是浮现叶雨桐皱眉凄苦的脸庞。他难以入睡,所幸起身,径直到叶雨桐房门口,想跟她说说话。

秦柯轻轻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他微觉奇怪,伸手一推。房门应声而开,房内却空无一人。秦柯大急,忙出了院子,奔到门口。正见着叶雨桐独自一人牵着马,回头凝视。

两人四目相对,秦柯问道:“雨桐,你要去哪儿?”

叶雨桐轻声道:“幽冥岛虎视眈眈,现在又出了盐帮的事,我怕江海盟众人没有提防,我这就要赶回去了。秦师兄,再见!”

秦柯急道:“再什么见,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回去的吗?你怎能自己偷偷跑了!”

叶雨桐泫然欲泣,摇头道:“不,我想过了,江海盟是我的事,我不应该让你和柳妹妹牵涉其中。明日你就和柳妹妹回归藏山庄吧……”

秦柯坚定道:“不,我不跟你分开!你要去江海盟,我也陪着你!”

叶雨桐眼泪终究没有忍住,哽咽道:“不,柳妹妹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说着转身要走。

秦柯一把抓住她手,道:“你说什么傻话?萧萧一直以来都只是我的好妹子。你和我经历了这么多,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他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心迹表露无疑。就连平时没想到,或者不敢想的话都说了出来。

叶雨桐全身巨震,呆呆地望着他,心里也不知是伤心还是欢喜,只觉得秦柯说出这句话,便是让她立时就死了,也是愿意的。秦柯豁了出去,一把将叶雨桐搂紧。

突然只听一声轻微响动,秦柯心思灵敏,猛地回头,只见柳萧萧呆呆倚在墙边。她看见秦柯望来,忙微微一笑,但脸色却难看至极。叶雨桐忙从秦柯怀中挣脱。柳萧萧颤声道:“秦柯,叶姐姐,你们还没休息……”

叶雨桐不知说什么好,喊了一声“柳妹妹”,便说不下去。柳萧萧轻声道:“秦柯,你……陪叶姐姐回去,很好……以后有闲,记得去山庄看我……”说罢扭头就跑走了。

秦柯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呆立良久,终于叹了口气,并没有动身去追。叶雨桐望向秦柯,见他脸上虽有不忍,但却是异常坚定。他在二女之间徘徊许久,终于看清本心,终有所属。秦柯拉起叶雨桐马儿的缰绳,道:“明日一早,我向姐夫辞行,咱们再动身。”说着便往回走。

叶雨桐不便弗他之意,也回到自己房间。是夜三人都是无眠,心里一团乱麻,当真剪不断理还乱。第二日清早,秦柯便起身去向柳恒辞行。

柳恒什么也没问,似乎早已知道三人之间纠葛。他是外人,自知感情一事,难以强求。秦柯想向柳萧萧道别,却始终不见她出门,最后只得作罢,与叶雨桐两骑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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