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托三位姐姐向皇上转告自己的意思之后,皇上为此还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听说皇上先将左卫郎将韦照训的女儿韦氏赐给寿王做了新王妃,解决了杨玉环入宫之后寿王一直没有正妃的局面,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抚寿王,估计老头子的意思是:“朕抢了你的媳妇,你没有媳妇了,现在赐给你一个新的!你就不要难过了,搂着新王妃好好过日子吧!”想必寿王这个窝囊废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十天之后,天宝四载,八月初一,册封大典正式开始。
在大明宫含元殿内,后宫妃嫔、皇子皇孙和皇亲国戚、一品命妇们一起观礼,后宫佳丽三千确实名不虚传,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争奇斗艳,整个含元殿内仿佛是一片金玉汪洋。
我从凌晨天还没亮就开始梳洗打扮,几个宫人一起伺候,把我的眉毛全部剃掉,画了个蜡笔小新的粗眉毛,简直丑到家了!无奈,为了我的小命,眉毛也可抛。更可恨的是,居然把我前额的头发全部都剃光了,名为“开额”,发际线瞬间后移不少,为了这古人奇葩的审美,可怜我那光秃秃闪亮亮的大脑门啊!
据说在大唐后宫,发髻的高低彰显身份地位的高低,我即将要被册封为皇后,当然要做最高的发髻,不然怎么秒杀她们一众妃嫔昭仪?小宫女将一个以金丝编结而成的称为“义髻”①的假发髻戴到我的头上,然后将真发缠绕其上,做出高耸的发髻,戴上沉甸甸的凤冠,插满金光闪闪的宝钿花钗。
一套红底绣金团花的曳地三尺吉服被三个宫人伺候着足足穿了有半个时辰,比小日本的和服还要难穿啊!好在里三层外三层把我在太真观这几个月来养的几层肥膘了个严严实实。
典礼开始,奏乐声起,我穿着隆重华丽的吉服一步步走向满脸淫笑的老头子,哦不,皇上,位列两旁的皇室及命妇们纷纷俯身叩拜。
我只觉得眼前这条路怎么这么长?一步步走不到尽头一样。
那一尺多高的发髻差点把我的脖子压断,现在正值伏天,厚厚的吉服捂了我满身臭汗,我心焦得期待着这册封典礼快点结束。
站在离皇上正前方不远的台阶之下,乐声奏毕,皇上最倚重的内侍高公公开始宣读册封诏书:“朕惟政先内治。赞雅化于坤元。秩晋崇班??????德蕴温柔、性娴礼教。故册封杨氏为贵妃。钦此!”
什么?我不会听错了吧?我明明是要封为皇后的!为什么最后封了个贵妃?
难道是三位姐姐传错话,还是皇上耳背没听清楚?闹这么个大乌龙,兜这么个大圈子,难道还摆脱不了做杨贵妃替死鬼的命运?
皇上笑眯眯的命我端坐在他身旁,接受后宫妃嫔命妇、皇子皇孙及皇亲国戚们的一一朝拜,玉真公主、皇上的几位哥哥也在朝拜的行列,几十位皇子公主也都一一认识了个遍,连寿王李瑁都来了,独独不见我心里一直惦念的那个帅哥——花奴。当然,永乐和太华因为身处冷宫也没有办法出席。
册封仪式过后,接下来是晚上的晚宴,我终于可以卸下厚重的吉服和高耸的发髻休息片刻,趁这个时间命人将三个姐姐召进宫来,我要好好问个清楚!
三个姐姐唯唯诺诺出现在我面前,跪地叩见贵妃娘娘,一个个不敢抬头看我,显然已经知道我召她们来的目的。
我当即横眉冷对怒声道:“不是叫你们跟皇上说我要封皇后的吗?为什么最后只封我为贵妃?”
“封贵妃有什么不好呀?”三姐先抬起头傻傻问道,我用一个凌厉的眼神将她逼退。
大姐随即劝道:“其实当日我们跟高公公传达贵妃娘娘的意思的时候,高公公便说这件事情恐怕不好办,只说尽力而为,我们也没有料到会这样,请贵妃娘娘恕罪。”
二姐也柔声说道:“贵妃娘娘恕罪,后宫封贵妃者只您一人,连江淑妃都矮您一级,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实皇上待您礼数实同皇后,今日也是按照封皇后之礼进行的册封,谅那些妃嫔也不敢任意妄为。”
也难怪,她们一心希望能够攀龙附凤,所以才会积极筹谋,怎么会料到历史上的杨贵妃最终会在马嵬坡被赐死的事情。封都封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只是你们别指望我当了贵妃,你们就可以鸡犬升天,为所欲为!哼!”
此时一名内侍进来传话:“皇上请贵妃娘娘移驾兴庆宫凤凰园。”
这兴庆宫在长安城的南面,与身处长安城东北部的大明宫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中间通过一条夹城复道相连接,夹城复道有点像我们常见的高架桥,但这高架桥是用木头架起来的,像阁楼一样修成封闭形,两旁开有小窗,而且只允许皇上一人的皇辇通过,我身为刚刚晋封的贵妃今日由夹城复道进入兴庆宫,自然待遇非同一般。
想到贵妃这个封号,我头皮发麻,一阵犯难,难道历史真的没有办法改变,我真的要做杨贵妃吗?
杨贵妃最后死在马嵬坡,这些人都是始作俑者!不!我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一定要尽快利用这个新身份以求得去骊山温泉的机会。这大唐多繁华,这皇宫的生活多优渥,一想到杨贵妃最后被勒死的惨状,还是罢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乘着步撵来到南内兴庆宫的凤凰园,只见后宫妃嫔及一品命妇们早就换了另外一副妆容衣服到齐了。
坐在最前面的是皇上曾经宠爱过的赵丽妃、刘华妃等宫中老人,赵丽妃和刘华妃是皇上二十几岁时在潞州所纳的妾,与皇上年纪差不多,头发都已经稀疏斑白,昔日光洁的面庞现在已布满皱纹,平时的宫廷宴会,皇上已经很少邀请她们,真应了那句话“色衰而爱驰”,在后宫真是残酷的现实。
这次,是在我的特别要求之下,皇上也通知了她们参加晚上的趴踢。只见她俩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互相诉说着皇上年轻时候的英武事迹,说到动情之处还眼泛泪光,留下几滴浊泪,真是可怜。
看了那么多宫斗剧,里面波谲云诡的后宫争宠斗争甚是惨烈,我只是在这里暂居几个月而已,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能躲则躲罢。本来希望皇上今晚看到自己昔日宠幸过的美人,能够念往日旧情,说不定旧情复燃,我就可以免于侍寝了。可见了她俩的现状,果然是“一堆干柴”,但这样的干柴就算多旺的烈火遇到也要熄火的呀!
“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下跪,恭候皇上坐在最上首的那张龙椅上。
他笑吟吟的看着我,一脸满足的神态,缓缓说道:“平身~”
众人起身落座。
他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吩咐高公公将册封贵妃的金钗钿盒赐给我,并说道:“这金钗可是用了国库中仅有的一点紫磨金,特命尚宫局的能工巧匠打造而成,价值连城,朕特赐给爱妃。”
坐在下面的一众妃嫔纷纷发出赞叹之声,让她们羡慕嫉妒恨去吧!我恭恭敬敬接了,佯装笑脸行礼道:“多谢皇上恩赐!”
无论是被封为皇后还是贵妃,都表示皇上现在的目光只为我而停留,但后宫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谁都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为了保我的小命,还是放低姿态为上策,于是将前几日永乐公主送我的三盒香粉带来,准备送给皇上的旧情人。
那日我去找永乐告诉她我的决定,永乐听说我想做皇后,惊得差点掉下巴。
“你??????你??????枉我以为你是个有骨气顾伦常之人,你这么年轻,居然决定要做我们的母后了!”
我只好编了个谎话:“这也是权宜之计,万一江淑妃以后刁难我,我是为了自保啊。”
“江淑妃与你有何过节吗?”
“这个嘛??????说来话长,之前代你去求江淑妃,没想到她不但不帮,还将我们做的茉莉花露打翻了。”
永乐思忖道:“说来也是,听说江淑妃自从滑胎之后心情一直不好,整日连宫门都懒得出,性格也越来越阴郁古怪,宫人们动辄被打骂??????”
如果江淑妃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也就罢了,怕的就是万一她记起来我的样子,知道我便是当日将她砸流产的罪魁祸首,那恐怕等不到马嵬坡,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小道姑早就被这个江淑妃折腾得去阎王爷爷那里报到了!
“只要我成为皇后一切顺利的话,我就能回家了。”
“回家?”
“额??????总之说来话长,说了你也不明白!”
“我知道,你们总是说我小,不懂事。那我就不问了!等你做了皇后,可一定要在父皇面前替我求情免我禁足啊!”
“N0Problem!”
永乐公主特意做了三款彩色香粉供我册封后使用,她说后宫妃嫔夏天穿着的衣服普遍为半透明的轻纱罗制成,所以需要在裸露的双肩、酥胸及玉臂上涂抹厚厚的香粉,让身体通体腻白透香。
她做的三盒香粉,一盒紫色香粉,名为“东宫迎蝶粉”,以粟米、珍珠等制成,又放丁香花熏了,一盒粉色香粉名为“玉女桃花粉”,也是以粟米、珍珠制成,还加了桃花,另外一盒绿色香粉,名为“露华百英粉”,是采百花制成,每盒香粉都透、滑、香。
我自己亲手将香粉送到皇上曾经特别宠爱过的妃嫔手上,一盒“东宫迎蝶粉”送给肤色泛黄的赵丽妃,一盒“露华百英粉”送给面色苍白的刘华妃,最后一盒“玉女桃花粉”,送给江淑妃。
赵丽妃和刘华妃从蒲团上站起来颤抖着双手接过香粉,眼泛泪光,连连叩头谢恩。
当我送到江淑妃的面前时,她并不起身,只微微抬起头,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对着我,我只好俯身过去,将香粉送过她面前的几案,不料她嘴角含笑,轻轻的在我耳边说道:“太真??????哦不,现在应该叫贵妃娘娘了。你说??????如果让皇上知道在骊山温泉曾经有人深更半夜偷翻宫墙,会怎么处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