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明立刻一同伸手引路：“走吧！程先生，客人居住的厢房在下面，小僧带你去。这里是寺内禁地，平常不允许外人来的。”
“若是被其他师兄看到，估计会被责怪。”小和尚也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待在这里越久，那种压抑莫测的气息越为明显。
程逸对这个阴森的地方也似乎有些畏惧，点点头：“燕先生，那你自己小心。”
二人转身离去后，燕道士看向门内那座阴森森的禅堂，一步踏入门内。
导明小和尚一路提灯，引着程逸穿梭在黑黝黝的雨夜森林中，山林回响着雨滴声，格外静寂。
程逸跟在导明和尚身后，导明走在前方。不知为何，导明总觉得身后程逸的脚步声有些怪异，似乎不止一个人跟着走。
而且越走，这种动静越明显，尤其是路过一滩积水时，导明甚至清晰的听到，至少有四五个人前后踩进积水内。
导明顿时心头一紧，浑身发毛，不可能的！
这人是跟着燕先生进来的，燕先生又是长老邀请过来的客人，斩妖除魔的手段，名震关东，跟他一起的怎么可能是鬼？
可若不是鬼，那脚步声是怎回事？导明壮起胆子，忽然止步，提着灯笼迅速回头。
灯笼杆正好戳到程逸面前，在微弱灯火的映衬下，两人正好看向彼此。
程逸一脸疑惑：“怎么了？小师傅？是快到了么？”
导明看到身后除了程逸，没有任何人，远处是幽深的黑暗。
难道真是自己听错了？导明很是不解，为了掩饰尴尬，连忙回到：“是是是！快到了，小僧担心你没跟上来，回头看看。快随我来吧，夜深了！”
导明扭头就朝寺院走，心头发毛，脚下飞奔。片刻后回到寺院，立马安排了一间清净的卧室。
室内灯火皆明，导明惊恐的心情稳定不少。卧室十分素朴，除了矮榻和书桌以外，只有正堂供奉的一个佛字。
虽然简单，但收拾得格外干净整洁，小案点燃香炉，室内升起一股淡淡的梵香。
导明为水壶填上热水，收拾好一切，合十说道：“程先生，夜晚不要出去随意走动，免得冲撞了什么。”
程逸连忙点头：“好——好！我知道了——”
导明正要起身离去，忽听程逸问道：“小师傅？寺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问立即勾起了导明心头的压抑，转身回头，只见程逸退去外袍，穿着睡衣坐在小案前，看上去似乎与白天的落魄有些不同。
导明叹口气：“唉！事情太多——”
程逸倒了两杯茶水：“小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既然与小师傅萍水相逢，不妨坐下来聊一聊。”
导明又坐回来，颇有些犹豫。
程逸见他犹豫，极有耐性的说道：“程某与燕先生一起来，也不算是外人，或许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得上也说不定。”
“小师傅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燕先生？”
导明听了，想想也对，这程先生一看就是有学识的，目光温润而又清朗，语气又很温和，似乎猜到了什么。
而且还是跟着大名鼎鼎的燕先生来，确实没什么好怀疑。
不知不觉，放下了心头的戒备。他们出家多年，常听师父说一些恶鬼菩萨之类的鬼怪故事，虽然从不相信这些流言。
但寺里发生的怪事确实骇人，再这么下去，肯定会发生更严重的事件，倒不如说给这个人听一听。
若他能帮忙分析分析，也未可知。找个人倾诉一下，也能少些压抑。
“其实这短时间，寺里确实发生了不少事。几位长老不让我们给其他人传，说是传给了其他人，就是冒犯了佛菩萨。”
“冒犯佛菩萨，是造口业，要下拔舌地狱的。到时候，佛菩萨座下的护法众神，会来拔掉我们的舌头。”
程逸一听，双眸神色一动，摇头笑道：“怎么可能？佛菩萨都是慈悲为怀，怎么会让人来拔舌头？”
“拔舌头的一定是妖魔！小师父，你别被吓到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导明点头道：“是的！佛菩萨怎么会来拔舌头？”
“其实，事情还要从半个月前属于说起。若那天晚上，我做晚课回房后，因想着时间还早，就念了一会华严经，才准备洗漱休息。”
“我师弟导清性子备懒，在我回来之前就早早睡了。我们居住的僧舍就在后院，那地方比别处更加偏僻。”
“睡到半夜，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音，僧院寂静无比。”
“那一晚不知为何，我很难入睡，睁开眼就能看到窗外竹林影子，映在窗台，前后约有一个时辰，就当我即将入睡的时候。”
“一阵呼呼啦啦细碎的声音，忽然从窗外划过，就像是有人用脚故意刮着地板走路，那声音十分清晰。”
“又像是那人脚太重，抬不动脚，便磨着地面往前挪动。总之不是正常人的脚步声！”
导明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一丝害怕，但某种难以形容的让他又忍不住继续说：“我拉了拉师弟，他睡得死沉沉的。”
“怎么也叫不醒！于是我悄悄起身，将窗户推开一条细缝，往外面偷看。程先生！”
导明双眼圆睁，神色变得惊恐和不定：“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程逸眼眸平静，指头轻轻敲着桌面，有节奏的声音在室内轻轻传开，奇特的韵律让导明起伏不定的心绪迅速恢复几分。
“我看到大根本塔里供奉的毗卢遮那佛竟然活了！金佛活过来了！他就像行尸一样，耷拉着身躯，一步步艰难的朝外走，身后跟着五大明王与八大菩萨。”
“塔里所有的佛菩萨就像饿鬼一杨，全部活了，他们都在走动。”
“那一刻吓得我往后退，我赶忙关上窗户。”
程逸出言打断：“等一等！小师傅，你怎么会认为他们是恶鬼？毕竟那些都是佛菩萨的金身，就算活过来，怎会至于用——饿鬼，来形容？”
小和尚神色变得更加惊恐：“因为！因为我看到那些佛菩萨的脸孔，全都变得就像饿鬼一样。”
“他们根本就不是白天见到的那种慈祥庄严的表情，毗卢遮那金佛长出四个头，每一面都和地狱里的饿鬼一模一样。”
“五大明王他们全部都化成了饿鬼，他们在寻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