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月下三兄贵(1 / 1)

都不用别人劝,程万里首先不干了,他是个二流子,劣迹斑斑,进局子也就进局子了。

可他姐夫不行,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又是身家丰厚的大老板,咋能干这种糊涂事。

“姐夫,别以卵击,咋说来着,你是美玉,犯不上和土疙瘩拼个你死我活。”

一家子好劝歹劝,总算把他拉住了。

他憋屈的难受,要是杀人不犯法,手榴弹一块钱六个,早就先甩他百八十万的。

上学以后,四丫头多乖,一点都不讨人嫌,咋还有人欺负,没天理了。

四丫头醒了,抱着他胳膊哭,哭的他心都化了,他也跟着抹眼泪,“乖,这学,咱不上了。”

一大家子面面相觑,都觉得古怪。

程万里难得的发表看法,“学不能不上,将来可别像我似得,游手好闲。”

天可怜见,他小舅子长大了,看来孩子果然也是大人的老师。

“哥,我想上学,我想玩。”

四丫头也跟着肯定,上学比在家里热闹多了,小朋友们比大黑还好玩,就是有时候打不过。

他忧心忡忡,要不是国家不允许,他真想给他妹子建一所幼儿园,就让他小舅子当园长。

李佳说,“别提这茬了,反正育红班也要放假,这几天不去了,就当是请假,过一段时间,她忘了就好了。”

也只能这么办,没别的法子。

吃过晚饭,李佳来小屋,招手,“来,妈跟你说几句话。”

心里觉得怪异,从到京城,小半年了,这还是第一次。

到了正屋,李佳坐下,他不敢坐。

“妈,您找我什么事?”

李佳皱着眉头,酝酿了好一会,语重心长,“小程是个好姑娘,模样相貌,人品性格,挑不出一点不合适的地方,有她管着,我放心,所以有些话我就一直没说。

你大姑和赵兰香的例子就摆在眼前,所以你们小两口的事,我能不掺和,尽量都不掺和,婆媳少有关系融洽的,我和你奶这样的毕竟是少数,你奶是真聪明,我是真糊涂,索性殊途同归,效果是一样的。”

他沉默,他妈的确很少发表意见,也不端婆婆的架子,什么事都顺着程方圆。

“可我今天得说你两句,你和小程关系好,处的腻乎,妈高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也算是走了大运,遇着小程,觉得你哪都好。

四丫头这事,你办的就不妥,小程是四丫头亲嫂子,对四丫头疼到骨子里,四丫头伤着,谁不心疼,就你是亲的?

你一蹦多高窜着往上冲,让小程心里咋想?

是埋怨做嫂子的不能给四丫头做主,还是我这个亲妈亏待闺女了?

动不动就拆这个胳膊,卸那个腿,庄子东山那些坟头,哪个是你平的?

不自量力,八十岁看不着后脑勺!”

李佳语气不善,从来没有这么严肃的教训过他,偏偏人家气壮声高,是因为理直。

这件事,的确是他冲动了,考虑的不周,很有可能就在程方圆心里留个疙瘩。

“再说说你舅子,多危险,要不是你还有几个狐朋狗友帮衬,就连累了人家,到时候你让小程娘家人咋想?是不是得以为咱家多事?

有句老话叫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你腰里别个烧火棍,还真打算见着谁捅谁?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是嘴巴一张一合那么简单,到啥时候也不能冲动,多少人记挂着你?心里要有数。”

他揉着鼻子,低声嘟囔,“妈,我知道了。”

“别哼哼哈哈的,左耳听右耳冒,光知道不行,要真往心里去,凡事三思而后行。”

沉默了好一会,李佳摆手,“行了,出去吧。”

再回小屋,果然发现了不正常,他厚着脸皮勾人家的手指,程方圆叹气,甩开。

“媳妇,我错了。”

程方圆抱着四丫头玩玩具,连白眼都懒得翻。

“媳妇,我真知道错了。”

“你没错,四丫头今天惊着了,晚上不能再惊着,你换个地方睡。”

“别呀,咱这屋大一点的家具除了书桌就是木椅,连个沙发都没有,把我硌坏了咋整,你不心疼?”

“我心疼你,谁心疼我?”

程方圆不缓不慢,不带一丝火气,语调空灵的就像天边传来的梵音。

他心底一凉,惹大祸了,他媳妇果然没生气,但比生气还可怕。

这个时候一般有两种解决办法,一种是干净利索快,简单又粗暴,强硬的扑上去,用男人的本色征服她,最终床头打架床尾和。

根据实际情况,有四丫头在,这条路行不通。

第二种,认打认罚,冷处理一段时间,好好表现,等着他媳妇回心转意。

果断选择后者,前一种是小两口之间的私密,有外人在场,很容易适得其反。

出了屋子,冷风往脸上拍打,他也随之清醒不少。

李佳说的没错,他的确越来越自大,甚至对旁人都不屑一顾,觉得不过尔尔。

真有点那么身怀利器,杀心自起的意思。

放在他身上是极为矛盾的,重生一回,他自认比谁都要怂,要苟住,他这辈子虽然是撞狗屎运得来的,但却更珍惜,他还有抱负,有志向,有目标,决不能半途而废。

耸耸鼻子,循着香味,钻进东厢房,他小舅子和韩松两个人正在围着锅子涮肉。

他脸色很不好看,对两人这种偷吃的行为表示强烈的谴责。

韩松站起来,说,“哥,来点?热热乎乎的,吃完了浑身都舒坦。”

一把接过筷子,埋怨道,“早不叫我,要不是我鼻子灵,你俩是不是打算吃独食。”

“没有,都是下水货,寻思你吃不惯这个味儿。”

大肠、肺片和肚头儿一涮,沾上蒜泥辣椒油,再来一口凉啤酒,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三哥大老爷们吃着聊着,气氛好不热闹。

吃的差不多了,看见周扬眼圈发红,谁也不敢再坐,生怕他耍酒疯出洋相,第二天甩锅牵连别人。

“哥,差不多了,早点歇着吧!”

床他是上不去了,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跟小舅子和兄弟抱怨上不去他媳妇的床,太磕碜。

可又不甘心,酒劲上头,也不敢捋程方圆的虎须,晃晃悠悠的下炕,程万里和韩松心道不好,这是到量了。

不敢搀扶,又不能离太远,院子里青砖不渗水,下过雪,砖缝儿里结冰,一不小心就得滑个跟头。

他俩跟着,周扬也不往小屋走,怕当众被折面子不好看,干脆站在院子里抬头望天。

今晚的月亮圆,一抬头,酒气也都变成了哈气。

天气凉,不到五分钟,那点锅子带来的热乎劲就散光了。

韩松抱着胳膊,腿抖得厉害,“哥,回去早点歇着吧。”

“不,有美景,有明月,有爷们儿,咋能没有酒?咱仨品酒赏月,不醉不归。”

程万里也跟着头大,心道你这个量,以后就别见着酒往上凑,何苦受这罪丢这人。

“姐夫,没酒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他眼神发直,舌头都不打弯儿,“没酒,那咋整?”

大伙担心的终于来了。

周扬像个二傻子,把胳膊缩进棉袄袖里,扯着嗓子鬼哭狼嚎,

“多么熟悉的声音

陪我多少年风和雨

从来不需要想起

永远也不会忘记

没有天哪有地

没有地哪有家

没有家哪有你

没有你哪有我

酒干倘卖无

酒干倘卖无

吼了几嗓子,大伙都出门,李佳皱着眉头问,“这是咋了?”

韩松上前捅几下,“哥,哥,三哥!”

朝程方圆一摊手,“嫂子,哥好像睡着了。”

程方圆寒着脸,“算了,你俩帮我抬进来,以后不能跟他喝酒了知道不?他酒量不好,酒品更不好。”

他人高马大,看着不胖,可浑身都是腱子肉,死沉死沉的。

一撂在床上,地动山摇,韩松和程万里累出一身臭汗。

他俩出去之后,程方圆坐在床上抱着四丫头,冷声说道,“行了,别装了,人都走了。”

半天没反应,程方圆气极反笑,伸手掐他,“再装我就抱着四丫头上正屋了。”

他这才睁开眼睛,嘿嘿笑着开始脱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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