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阿斯兰和伊浵脸‘色’微变,而右手边第二席位上的‘花’暝司和影儿却相视一笑,夫妻俩很坏心地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海澜却对于昊的问题疑‘惑’不解。黑三?他对此人不只是不熟悉,这奇怪的名字,更是听都不曾听过。
大殿之上,气氛明显有些古怪,伊浵搁下酒杯,凤眸盯住宝贝儿子那张狡黠不驯的小脸,这小子分明是想搅‘混’局面。
阿斯兰严厉开口,“昊儿,今日大喜,别提这扫兴的事了。那个叫黑三的家伙,父皇早就派了银影亲自去收拾妥当。”
“父皇,若是银影将军就能解决的话,儿臣和蒂娜的婚事,还有必要吗?”他可是为了不让蒂娜嫁给一个那个又老又黑又恐怖的强盗黑三,才自告奋勇,迎娶蒂娜的。
蒂娜一直对于昊忽然决定娶她一事,心存了几分疑‘惑’,也对他的改变不明所以,听了这一番话,她才听出些许端倪。原来,陛下和皇后是为了促成这桩婚事,故意编造了强盗黑三的故事,昊这才决定娶她,而他对她的好,也都是因为怜悯她的处境!
她年纪是小,不谙世事,但她也听外公说过不少故事,也明白不少道理。
爱情故事里,强扭的瓜不甜,若将来她和昊真的成了夫妻,他若知道自己被欺骗而成婚,岂不是要对她恨之入骨?
思及此,蒂娜胖乎乎地小手揪住‘艳’红的衣摆,难过地撕扯着,心里也‘乱’成一团。
父母,陛下,皇后,还有这一群皇亲国戚,正在兴头上,若真的要解除,还要冒着抗旨斩首的危险呢!她可是只有一颗脑袋,砍了去,可就再也活不成了。
阿斯兰冷瞥向昊,“昊儿,圣旨已下,岂容你更改?再说,你母后已经把婚礼筹备妥当,你若执意取消,岂不是‘浪’费你母后一番心血?”
昊不甘心,“可是……父皇……”他不想娶一个比自己聪明的‘肥’妞嘛,一想到自己输给蒂娜几局棋,他就愤懑郁结,恨不能一头撞死。
“住口!”
喜庆欢笑的气氛急转直下,阿斯兰的怒斥也让整个大殿顿时死寂,本是做好准备恭喜的皇亲国戚们都垂首敛气,不敢吭声,生怕自己被陛下当了炮灰。
海澜夫‘妇’也面面相觑,心里惶惶焦躁,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子殿下,可是小‘女’蒂娜有什么让皇子不满意之处?”海澜王妃小心翼翼地开口,“没关系,皇子殿下可以直言相告,我定会让蒂娜改正。”
蒂娜有些看不下去,这‘门’婚事不满意的人是她才对,父母何故如此低声下气?就算昊皇子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储君,母妃也没有必要如此屈就他。
她壮着胆子站出来,跪在大殿中央,“陛下,皇后娘娘,既然皇子殿下不满意这‘门’婚事,蒂娜恳请陛下,取消婚事,收回圣旨,蒂娜愿意承担一切罪责,还请陛下不要怪罪父王和母妃。”
昊不可置信,怒盯着跪在大殿中央的娇小红影,墨绿的眼睛变成了凶悍的莹绿‘色’。
这该死的臭丫头,倒是站出来的很及时,嫁给他难为她了是不是?
他先答应了娶她,要取消这‘门’婚事,也是他先开口才对,凭什么她一副受难的样子?他堂堂储君,娶了她,还成了她的耻辱不成?
龙椅上的阿斯兰倒是不怒反笑,柔声道,“蒂娜,你决定取消这‘门’婚事,仅仅是因为昊儿不满意这‘门’婚事吗?先前你们俩可是一起去的尚宫局做吉服,这会儿吉服都备妥当了,你又反悔,做郡主的,可不该如此呀。万一,朕给你和昊儿取消了婚事,你再后悔,难道让朕再下旨赐婚吗?”
“这……”蒂娜听得稀里糊涂,绕不过弯来,陛下拐弯抹角,也就是说,她主动提出取消婚事,是一时冲动?“陛下,皇子殿下不知自己被骗了,他认为臣‘女’要嫁给黑三才……”
阿斯兰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好啦,蒂娜,回你的座位上去,咱们接着看歌舞,品尝珍馐美馔。”
“呃……”完蛋了,抗婚就这样失败了吗?蒂娜一脸沮丧地磕了头,退回自己的席位上。
然后,谈笑声又起,众人该怎么喝酒,还是怎么喝酒,该怎么说笑,还是怎么说笑,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没有发生过,仿佛昊的疑问,蒂娜的抗拒,压根儿不存在,仿佛,他与她就是天造地设,最为般配的一对儿璧人。
蒂娜却出了满身的冷汗,汗水浸透了内衬的小衫,粘在身上,让她极是不舒服。她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想吃,也没有胃口。一口怨怒拥堵在心口,终于,视线转到身边的昊身上。
“你不是不想娶我吗?刚才我站出来,你为什么不说话?”
殿内歌舞欢腾,淹没了她的指责。
昊冷哼,咬牙切齿,“你越是不愿意嫁给我,我就偏要娶你,看你怎么办!”
“你……你怎么这样不讲理?”
“你敢说本皇子不讲理?”
“前一刻说要娶我,后一刻又说婚礼没有必要,你生气我在你身边,我主动请求陛下取消婚礼,你又不吭声,请问昊皇子,你到底是要怎样?”
“我……”昊气恼地嚷道,“我不怎样,就是要让你不痛快!”
谁要她昨日赢他三局棋,不但害他颜面扫地,还害得他三个月都碰不到棋盘?!
他堂堂雪狼储君,却做了“败将”,有了此生此世的第一个人生污点,都是她害得,所以,他这辈子难过郁结,也会要她跟着一起难过,她想往东,他就偏要拉着她往西,看着她郁闷气恼,是他现在最大的快乐。
“昊皇子,你……”
“我怎样?”
“不可理喻!”她决定了,从现在开始,再也不理他。她干脆挪了座位,与嘉公主一起坐。
“切……‘肥’妞,不可理喻的人可不是本皇子!”昊冷冷白了她一眼,“你抗旨可是杀头,本皇子救了你一命,你不知感‘激’,还恩将仇报,看本皇子怎么收拾你!”
一整天的热闹,总算是尘埃落定。
那些吃喜宴的皇亲国戚,都喜气洋洋,反而是蒂娜这个主角儿,反而筋疲力竭,身累,心更累,就连和父母道别,也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
蒂娜返回自己所居的寝室,一推‘门’,头上一个细细长长凉凉又软软的东西便砸在了身上……
凭她对自然界的认知,不必看,也晓得砸下来的东西是蛇。而且,这活物儿正落在了她的肩上,还咝咝——吐着芯子,人字形的小舌头,缓慢‘阴’柔地凑到她吹弹可破、胖乎乎的小脸上来,正打算一亲芳泽。
她呼吸顿时急促紊‘乱’,恐惧地汗‘毛’直立,‘欲’哭无泪。她才五岁哩,还有大好的年华,不想命丧蛇腹,闭着眼睛便大叫,“救命……救命……有蛇!救命——”
有人冲进来,她肩上的蛇被‘抽’走,然后,她就感觉到脸前有细微的呼吸,还有嘲讽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哈……胆小鬼,怕了吧!”
她睁开眼睛,就见昊正把玩着手上的金背白腹的细长蟒蛇,惊‘艳’笑颜邪恶,如恶魔在世一般,可恶又可恨。
“昊皇子,你……你竟然把蛇放在我房里?”
“是呀。好玩吗?这条蛇叫做太白金星,你看,它肚子很白,背是金‘色’的,这还是母后帮我给它取的名字呢,是不是很好玩?”说话间,他捏着蛇头,佯装无意地往蒂娜脸上凑。
蒂娜慌忙后退躲避,却忘了身后就是‘门’槛,脚后跟一绊,整个人便蹲坐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开‘花’。
“哇——好痛——呜呜呜……”眼泪仿佛开闸的水,哗啦啦落下来。
昊可傻了眼,他拿着自己最宝贝的“太白金星”,如同拿着凶器的杀人犯,被急忙赶来、负责瑶华宫安全的罗雅静和追风堵了个正着。
“不巧,末将最讨厌欺负‘女’孩的‘男人’!”罗雅静抱起蒂娜,怒火中烧地冷声对昊下命令,“昊皇子,请跟末将去见陛下和皇后娘娘!”
“呵呵,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我并没有欺负蒂娜郡主,真的!”昊从容不迫,面不改‘色’,笑得无辜又可爱,他临时抱佛脚,墨绿的眸子转了一圈,便寻到借口,“我到处找我的太白金星,没想到,它竟然跑来这里,还把蒂娜郡主吓哭了,呵呵呵……都怪我对太白金星管教不严,理当训斥太白金星,为蒂娜郡主讨个公道。”
然后,他就当真当着罗雅静和追风的面,训斥自己的宝贝爱宠,“你这条笨蛇,干嘛跑来这里呢?我给你准备的‘鸡’蛋都快变臭,走啦,走啦,咱们回房吃‘鸡’蛋!”
追风瞧着他一派理所当然地从容,伸手按住他的肩,“昊皇子,别演了,去见陛下和皇后娘娘吧!末将与雅静在此,你逃不了了!”
既然如此,他……他也只能收起戏文,端起皇子架势谈判。“追风将军,你是我最崇拜的将军之一耶,就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追风话音落,把昊连同他的太白金星,一并扛上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