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当然不会允许伊浵做蠢事,他抬脚踹开房‘门’,迈进‘门’槛,却并未见到什么暧昧的状况。
窗帘厚重,室内光线幽暗,困在网中的‘花’暝司还是保持着刚被抬进来的姿态,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缓解毒发痛苦。那张网中少了两个人与他争抢空间,身体平躺,倒是比蜷缩着舒服多了。
伊浵则坐在窗边的桌前,背对着‘花’暝司那边,满面愁容,梨‘花’带雨,哭成了泪人。
黑豹脚步一僵,满腔指责都堵在心口。他犹豫片刻,张了张口,左思右想,却还是不知该如何安慰。
可……她这又是何苦呢?就算为了报复祺尔钦,也不该这样折磨自己呀。她和那个狼人到底是有多少甜蜜,竟让她住进那个房间的勇气都没有?!
“……我去给你准备饭菜。”除了这件事,他竟不知自己还能为她做什么。
黑豹退出来,随手带上房‘门’,见本是坐在对面房中椅子上的阿斯兰竟一蹦一跳地连人带网地到了‘门’口,墨绿地眼睛疑‘惑’盯着他,分明是要从他口中探听伊浵的动静。
黑豹走到他面前,握住他房‘门’地把手,绝然一笑,“想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当然,要不然我费劲蹦过来做什么?”阿斯兰满脸期盼,丝毫不在乎此刻状如兔子的自己有多滑稽。
“嘿嘿,无可奉告!”
砰——‘门’板关上。
“回来!给朕滚回来!”阿斯兰憎恶撞了下‘门’板,“你不告诉朕,朕不会自己看吗?这船可是朕亲手建造的!”
他反锁了‘门’,三两下挣开身上的大网,轻巧无声地跃上房顶,‘摸’到一处暗格,轻轻一旋,倾斜的房顶上,木板格子划开……
对面房内,‘花’暝司敏锐听到房顶上的动静,‘唇’角诡笑一扬,佯装痛苦地呻~‘吟’了两声,对伊浵开口。
“伊浵,我的手好像被网线‘弄’到了,好痛……你过来帮我‘弄’一下。”
“你自己不会‘弄’吗?”她忙擦泪,收拾满心悲伤,浓重的鼻音,却还是泄‘露’了她刚才恸哭的事实。
“我的手被反绑在后面了,根本动不了。”
伊浵只得起身,走到‘床’边,见他别扭的侧躺着,不只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锁链铐住,而银丝和天蚕丝‘混’织而成的网子正刮在他的手背上,伤口被灼烧地咝咝作响,深可见骨。
“黑豹也太过分了!把你困在网中也就罢了,竟然还‘弄’这些累赘折腾你?!”她咕哝着,帮他整理了一下网子,又帮他解开手上的绳子。
“稍等一下,可以让你舒服一点。”
见她从头上拔下一支细小的发簪,‘花’暝司忙开口,“伊浵,不必了,不要在为了我伤害自己,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你误会了,我不是给你喝血。”她让他调整了姿势,坐下来,把小发簪刺进他脚镣上的锁孔内,凑上耳朵,一边听,一边拨‘弄’着……
阿斯兰从房顶上缝隙看下去,从他的角度,正见伊浵趴在‘花’暝司的‘腿’上,而‘花’暝司手肘撑着身躯,半坐着,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脸陶醉的样子……
阿斯兰顿时勃然大怒,赫然想起在离开这艘船,前往雪狼京城的那一天两人最后的缠绵,她也是趴在他的‘腿’上,努力地取悦他……那种无与伦比地欢愉,让他**蚀骨,此生难忘。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也为别的男人这样做!
狂怒之下,他打开房顶的木格子,无声纵身落下,而与此同时,伊浵也正从‘花’暝司的双脚上‘抽’下锁链。
“哈哈,怎么样?看,我也有两下子吧!”她甩掉锁链,炫耀自己的功劳。
‘花’暝司慢条斯理地吹了声口哨,讥讽冷睨着阿斯兰,话却是对伊浵说的,“宝贝儿,你的确很厉害,让我佩服地五体投地呢!我真的,真的,真的,比刚才舒服多了。”
阿斯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刚才并不是在做什么不该做的事,而是在给‘花’暝司打开锁链!
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却还是心里别扭。开锁链也是不该做的呀,她就这么舍不得他吃苦头吗?
伊浵见‘花’暝司盯着自己的背后,这才惊觉背后有人。
她以为是黑豹,担心地赫然转身,却不禁愣住。
阿斯兰?他不是被罩在网中的吗?不是中毒了吗?不是肺腑痛得死去活来吗?
他怎么会如此‘精’神奕奕,脸上的那几分没有来得及收起的怒火,更是让他‘精’神抖擞,狂冷的霸气四‘射’,强势的压迫着她本就不算强悍的神经——他,全然没有中毒的迹象!在马车上,他装痛,装可怜,装难受地抱着她,竟都是为了骗取她的关心?!
“你……你怎么会……”她抬头看了眼打开的格子,“你竟然爬房顶?”堂堂狼王,他是有多喜欢做梁上君子?初相识就总爱从她的房顶上落下来,现在可真是炉火纯青了。
阿斯兰纠正她的口误,“这不是房顶,这是船顶。”
他还有心思说笑?“你现在应该做的是,乖乖回到你的网子里!”如果黑豹发现他在这里,还不知会如何对付他呢!
他完全明白她为何担心,“黑豹不是我的对手。”说话间,他‘逼’近一步。
伊浵忙后退,后面就是‘床’,而‘床’上还有‘花’暝司这个大活人哩,“阿斯兰,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不希望你和除我之外的人再单独在一起。”他快如闪电地一紧,把她扯入怀中,在‘花’暝司眼睁睁地瞪视下,从房顶格子纵身飞出。
“祺尔钦,把人放下!”‘花’暝司气恼地低咒。
刚才是他看错了吗?那只该死的狼人竟然还能嚣张跋扈的用内力?为什么他竟没有中毒?
他是狼人是需要呼吸的,为什么反而是他这个不用呼吸的吸血鬼中了毒呢?
黑豹端着饭菜推‘门’进来,见伊浵不在,不禁奇怪,“她人呢?”
‘花’暝司冷哼,“没有血喝,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黑豹从餐盘上拿了一杯血放在‘床’边,“新鲜的猪血,希望你有个好胃口。另外,我根本不需要你回答这个问题,我自己会去找。”他可不是没有注意到地上的绳子和脚镣。
“她刚才从窗子跳出去了。”
“你说什么?”
“我话只说一遍,你爱听不听。”‘花’暝司垫着衣袍,隔着网子,端起杯子,高高举起,血流细细如柱,正从网眼中流过,‘精’准落进口中。他惬意凛然,一杯饮尽,心满意足地一笑,“猪血的味道也不错,至少比你的血干净纯净!”
这该死的吸血鬼,是在骂他猪都不如吗?黑豹怒火涌上来,却无心思追究。
他人已经到了窗口,掀开窗帘,往外瞧了瞧,水面上碧‘波’‘荡’漾,深不见底。
伊浵刚才那样伤心,难道她真的想不开……思及此,他来不及多想,从窗子跳出去,噗通一声,落入河中。
‘花’暝司则在‘床’上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真是头笨到家的蠢豹子!”笑到最后,却又苦不堪言。
他为什么要说伊浵落水?他应该说的是,她被祺尔钦那只该死的恶狼抓去了对面房间。偏他心里却又清楚的知道,若是时间倒退回刚才,他却还是会说伊浵落水。
“穆伊浵,你改变了你的恶魔,让恶魔爱上你,却终究还是会离恶魔而去吗?不要让我恨你,你最好马上给我回来,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这些话,他只能对着帐顶恨恨地低喃,而伊浵在对面的房间正忙着躲开阿斯兰的碰触。
她粉拳挥舞,手脚并用,又打又踹,这点力道,落在阿斯兰坚硬的金甲上,乒乒乓乓一阵脆响,不但半分没有打疼他,反而害自己手脚剧痛,最后一脚不偏不倚,踢在他膝盖护膝上,当一声,狠狠撞倒了脚趾,痛得她哇啦哇啦直觉,眼泪也滚出来。
“我的脚……我的脚一定断掉了……呜呜……”她手臂挂在他宽厚的肩上,只靠右脚着地,受伤的左脚又甩又晃,却还是无法缓解疼痛。
“呵呵,打别人,却‘弄’伤了自己,还从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阿斯兰忍俊不禁,半拥半抱地把她带到‘床’上。
他要做什么?带她到‘床’上来做什么?他休想趁人之危!
伊浵羞恼地面红耳赤,戒备地忙要起身,却被他两只大掌按住双肩,“你放开我!”他这样亲近她,害她都不能呼吸了,她稍一动,就会碰在他那张万恶的俊脸上。
深邃地墨绿眼睛满是玩味地凝视着她,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口气却一改刚才的冷怒,恢复一本正经,“你误会了。”
误会?她误会什么了?这只‘色’狼,满脑子都想些七七八八的事!上次在‘花’暝司的亲王府,‘弄’得她以为自己坐了一场绮梦,‘色’‘女’上身似地恍惚了一整天,也只有他才会耍得她团团转!
见他从内间端了一盆水出来,她愕然一怔,顿时面红耳赤……好像,真的是她误会了耶。她暗暗吁出一口气,窘迫地抿了抿‘唇’,压下满腔指责。
他以内力把水加热,咬破右手手指,把血液滴入其中,端到‘床’前来。
伊浵瞅着他的一举一动,恍惚想起两人邂逅的第一晚,他抱她入馨兰居,以手掌灌输内力,为她加热沐浴用的水。那时,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尚待考察利用的工具,现在,她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