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浵循着‘花’暝司的话,看向凤伦那双眼睛,她并没有看到他的心虚,只看到了令人惊骇地狂怒。
那双幽深如地狱寒潭的狭长凤眸,此刻圆睁,瞳仁成了狼人特有的莹亮的绿‘色’,与白皙的肌肤相衬,妖冷恐怖。
“凤伦……”伊浵想质问他是否真的谋害阿斯兰,张口‘欲’言,却又不得不权衡利弊。
如果她站在‘花’暝司这边,与凤伦反目,只有死路一条,若是站在凤伦这边,至少还能保住孩子。至于他害阿斯兰的事,她晚一点再和他算账也不迟。
“伊浵,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来救你的。”
她悄然将手腕上柔韧纤细的纯银手镯取下来,掰直成一把利锥,“那就救我啊,你还等什么?”话音落,她猛地反手,把纯银利锥刺向‘花’暝司的腹部。
纵然是突袭,相较于吸血鬼的迅速与警觉,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花’暝司手臂一挪动,就‘精’准扯住了她的手腕。
凤伦则移形换影,则扯住她另一条手臂,把她往怀中拉。
两个恶兽似地男人剑拔弩张,气势凶猛,谁也不肯相让。
伊浵一会儿被扯到这边,一会儿被扯到那边,她可怜地娇弱身躯,岂扛得住两个力量庞大千倍的异类撕扯?
“放开我!我的手臂要断了……救命……”被‘花’暝司握住的那条手臂已经剧痛麻木,手上的纯银利锥落在地上。
‘花’暝司不肯放手,凤伦更不肯。
“放手,放手……我的手……你们这两个‘混’蛋!”
凤伦出手,一股强大的真气光芒四‘射’,击向‘花’暝司的头,‘逼’迫他放手。
‘花’暝司轻巧夺过,赫然停止动作,血眸‘阴’冷笑着挑衅,“凤伦,你再用力,她就被撕成两段了,你是要一条手臂,一条‘腿’,还是连脑袋也一并收了去?”
“你……”
“反正,我只要血就够了,饱餐一顿,总比什么都得不到的好。”
凤伦咬牙切齿,见伊浵痛得冷汗直冒,心中矛盾纠结,“‘花’暝司,你卑鄙!”
“你无耻!”‘花’暝司慢条斯理地笑着骂回去。
“你放手!”
“应该放手的人是你!”
“你们两个是小孩子吗?放手!”他们是在拿她的‘性’命玩游戏。
‘花’暝司还是不肯放手,“和我商定好了计划,自己却又单独行动,亏得我不是你兄弟,若不然,定会与你好死不相往来。”
凤伦僵持,“哼哼,我听不懂你到底胡言‘乱’语些什么。”
“哈!装傻。”‘花’暝司凑到伊浵脸前,笑道,“宝贝儿,你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了?虚伪,‘奸’诈,凶残,为了得到你不择手段!你该庆幸自己和他断绝了关系,若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凤伦听不下去,他担心地瞅着伊浵,生怕他会信了他的话。“‘花’暝司,你闭嘴!”
“你不放手,我就不闭嘴!”‘花’暝司僵持着,又把伊浵往自己这边扯。
凤伦无奈,“伊浵……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他握在她手臂上的手松开。
“假惺惺!”‘花’暝司下逐客令,“滚!”
“你不是要带她走?”
“我喜欢这艘船。”‘花’暝司理所当然地把伊浵揽进怀中,笑得嚣张跋扈,猖狂无稽,“狼王的‘女’人,狼王的船,现在都是我的了,你可别让我这种痛快地感觉有瑕疵,若不然,我会……”他‘摸’在伊浵的脖子上的手,化为狰狞尖利地鬼爪,“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伊浵很想捡起地上的纯银利锥刺到‘花’暝司的脖子上,却找不到任何机会,她绝望地向凤伦道别,“凤伦,你多保重,好好休养。”
“是呀,好好休养,我也不喜欢倚强凌弱。”‘花’暝司鄙夷冷笑。“回去一定要努力练功,别只顾了和你那些妃嫔寻欢作乐。”
凤伦身影呼啸,没入漆黑的夜,不见了踪迹。
‘花’暝司冷笑,“你瞧他走得多着急?!定是担心无垠知道他来这里,对五凤王朝发兵。”
伊浵不理会他的话,什么家国纷争,她管不了那么多,现在,她最想做的是,杀了这只该死的吸血鬼。
感觉他松开环在脖子上的手,她忙要蹲下去捡地上的纯银利锥。
‘花’暝司动作诡异地一闪,当伊浵的手触及地面时,他已经把那东西捏在指尖,仿佛不能见光的死神玩‘弄’着一缕阳光,‘唇’角漾出宠溺地笑来,“宝贝儿,你真是太不乖了。”
若他是无害地,伊浵定为他那抹笑目眩神‘迷’,但他是杀人如麻地刽子手,是个可怕的疯子。
纯银在他肌肤上烧灼出咝咝的白雾,手就像是被火焚烧似地,冒出火星,随即又瞬间愈合,他却眉头都没有眨一下,仍是继续把玩,任由肌肤咝咝作响,发出焦糊的气味儿。
“你不疼么?”伊浵怀疑,这种人根本连心都没有。
“你不心疼我,我自然不会疼。”
“这是在告白?”她讥讽。
“你会接受吗?”他反问。
“我若说接受,你就不吸我的血了吗?”
“当然。”
“我接受。”伊浵斩钉截铁。
“怕死的胆小鬼。”
“是,我是胆小鬼。”她承认。
“既然接受,那就说一声你喜欢我。”
“‘花’暝司,我喜欢你。”
“哈哈哈……这感觉太好了。”他笑得开心,把她揽在怀中,贪恋嗅着她醉人的芬芳,“可惜,你不是真心的喜欢我,所以……”咔——一声细微的响动,在她要抢他手上的利锥时,他的利齿猝然陷入她嫩滑地肌肤,甜蜜的汁液涌入口中,他贪婪地大口吞咽。
耳边咕咚咕咚的吞咽声让伊浵‘毛’骨悚然,“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嘘——宝贝儿,我不喜欢进食时太吵,你还是保存体力吧,而且,水面上已经没有活人会来打扰我们。”
伊浵只觉得全身僵硬,血脉‘抽’痛,身体因为失血过多痛苦地颤抖不止。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断气时,身体被放躺在地上,然后,有冷腥地液体滴入口中来。
“喝吧,这是我的血,喝下去,你就是我的人了。”
伊浵看过太多吸血鬼的电影,电视剧,人在已死或者将死之时,吞下吸血鬼的血之后,被抱着睡一晚,就骨灰变成吸血鬼。上次虽然她也喝过,却并不多,这次……却不一样。
“不要,滚开——你这个卑鄙地恶魔!刽子手!猪狗不如地禽兽!我……咳咳咳……”她因灌入口中的冷腥的血液而反胃,“我诅咒你断子绝孙!”
他箍住她的下颌,不让她挣扎,“我子子孙孙多不胜数,若是不喝下我的血,你的阿斯兰就要断子绝孙了。”
这话就像是一道催命符,让伊浵愤然抓住他的手腕,猛然吞咽了两口,便再也不喝。
但也仅仅这两口,便让她肺腑中热力充斥,强大的力量让她瞬间恢复了气力,而且,她竟然觉得自己似乎变得耳聪目明,连疲劳感也消失。
她爬到远处,见他走过来,她忙又竖起警觉,“你不要过来!你再碰我,你全家不得好死!”她很不想骂人,这对宝宝可不是好胎教,此刻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除了咒骂,她还能做什么呢?
‘花’暝司欣赏手腕上的伤口愈合,优雅用帕子按了按‘唇’角,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妖‘艳’扬起‘唇’角,一派酒足饭饱的慵懒。“我倒是希望这个诅咒应验,因为我全家没一个好东西,不是昏庸地,就是好‘色’的,再不然就是贪财的,也就只有我比较正常,我什么都不贪,就贪吃,呵呵呵……”
“疯子!”
伊浵在心底把血族‘花’氏皇族的祖宗十八代咒骂地狗血淋头,脑子也因为愤怒而变得灵光,先前在船上救凤伦之前被绊倒,也让她不得不怀疑凤伦。
平心而论,虽然‘花’暝司邪恶‘阴’毒,却不说假话。
“你说凤伦、黑豹、无垠和你预谋,你们打算怎么对付阿斯兰?”
“呵呵,对付?你用这个词,可是太抬举你那位狼王夫君了。”
抬举?“什么意思?”伊浵赫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除了他的‘客栈’杀手可以调用之外,他手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指派的,所以,无垠只需要一道命令,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你胡说!雪狼族大军呢?”
“他为了去天凌国救你,手上的军权虎符‘交’给了无垠,让他调派军队将天凌国围起来,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吗?”
“……”伊浵惊得呆怔。
阿斯兰临行前还与她亲热,不见丝毫忧‘色’,如往常一样从容不迫,仿佛他即将应对的是一场小把戏。
“凤伦正是因为收到他独自入雪狼皇宫的消息,才找来这里,打算把你带走。”
“阿斯兰去了雪狼皇宫?他一个人去了雪狼皇宫?”为什么?“他明知道太后和无垠是母子,太后一直都想杀了他,为什么他还要去?”
“呵呵呵……谁知道呢?或许,他是想背水一战,与他们同归于尽吧。”
“不——”伊浵冲到甲板上,把沉入水中的锚拉上来,“我要去找他,他不会有事的……”
‘花’暝司跟出来,看着他笨拙起航,不禁冷笑,心里却对阿斯兰又妒又恨。
那只可恶的狼人,凭什么能得到她全心全意的爱?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催眠么?狼人似乎并没有这个本事。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让伊浵筋疲力竭,幸亏‘花’暝司没有再咬她,这让她渐渐放松警惕,而且,他还给她准备食物和水,好让她专心掌舵。不过,她再不休息,就真的快要晕倒了。
她不能倒下去,她还要去救阿斯兰。强撑着头晕目眩地不适感,她进入卧房,打开一人多高的大衣柜,就见‘花’暝司正惬意地躺在里面睡大觉。
果然,不管是在电影里的吸血鬼,还是在现实世界的吸血鬼,白天都要睡在这种犄角旮旯里,才能生存下去。
“宝贝儿,不要打扰我睡觉,否则,我心情会很糟糕。”
他不只贪吃,还贪睡。除了给她送吃的喝的,他就一直在这里睡觉,吸血鬼不都是整天‘精’神奕奕的吗?哪有懒鬼?
“‘花’暝司,你在血族是什么职位?”
“职位?”‘花’暝司在狭窄的大衣柜里伸了个揽腰,又打了个大哈欠,“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不是亲王吗?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应该会驾船吧?”
“说你的目的。”这个‘女’人在正常时,绝对不会这样平心静气地与他说话,“你要求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驾船去雪狼族。”
“哈!哈哈哈哈……”他忍不住爆出一阵大笑,高大俊朗的身躯笑得前仰后合。
莫名其妙,“你笑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还是我的行为很可笑?”
“你现在来求我,是不是刚刚发觉自己做了南辕北辙的蠢事?”
南辕北辙?“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阿斯兰平时把你保护的太周到,你连去雪狼族的路都搞不清楚,就‘乱’走一通。”
“什么?”伊浵惊怒‘交’加,又是自责,又是恨他,“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再往前走,就是血族的赤水河,沿着赤水河北上,就到血族京城,我正好可以回自己美丽的王府住几日。”
“你……你……你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走错路?”
“呵呵呵……我可不是眼睁睁地看着,我是故意的。”他又慵懒地躺下来,“大白天地,赶什么路?日头烈,会晒黑的,还是睡觉吧。”
伊浵见他躺好,又闭上眼睛呼呼大睡,不禁气结,心里却又担心阿斯兰的安危,一时绝望,不禁伤心‘欲’绝,泪如雨下。她该怎么办呢?如果她能神通广大,便出一双翅膀就好了。
翅膀?盯着面前的‘花’暝司,她又灵机一动。
“‘花’暝司?”她扯他的衣袖。
“你好烦,又要做什么?”‘迷’离幽深地睡眼一睁开,就见她可怜巴巴地抹泪瞅着他。
这个‘女’人很聪明,知道怎样哭泣最美,最惹人怜爱。若是一般男子见她这梨‘花’带雨的样子,早就将她揽入怀中柔声安慰。
可惜,他不是一般男子。“穆伊浵,和一个吸血鬼靠这么近,你不怕死吗?”
“我知道,其实你是好人。”
“穆伊浵,你吃错‘药’了?”好人这个词,害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睁着大眼说胡话,你太累了,赶紧洗洗睡吧。”白天是吸血鬼最虚弱的时候,他可不想为这个‘女’人的愚蠢想法耗费体力。
“你就当我吃错‘药’吧。”
“我不想当你吃错‘药’,滚!”他一抬手,很不客气地把她推开。
伊浵被他推得一个踉跄,蹲坐在地上,为了阿斯兰,她不能就这样气馁。“‘花’暝司,我们可以做笔‘交’易。”
“嗯?”‘交’易?“我可不做赔本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