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父母偶尔会来看看白凯,尽管他每隔两周回一次家,尽管他上周回过家,这一周,他还是决定回家。百度搜索(飨)$(cun)$(小)$(说)$(網)XiangcunXiaoshuo.com
“凯子,你咋回来了?”父亲看到白凯显得异常诧异。
“对啊!你不是上周才回来过吗?”母亲也插了一句。
白凯被父母这么一问,居然说不出话来,不过也是,父母这么问自己,谁不会感到诧异?
诧异归诧异,白凯并不在意,不过看着忙着收拾碗筷的母亲,他还是感觉奇怪,自己回来,为什么父母要如此急着收拾碗筷呢?
他快步走到母亲身边,那一幕,永远定格在了白凯的记忆里。
不是每次回家父母都会做丰盛的饭菜吗?不是每次父母都会说吃的不是问题吗?不是每次父母都催着他赶紧吃而说他们吃过了吗?不是……
白凯脑子一片混乱,他怎么也想不到父母平时就过着这样的生活,木然的呆在原地,不知何时,一串湿湿的东西竟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
“妈!”白凯哽咽着喊了母亲一声。
“凯子,我和你妈其它东西吃腻了,今天换个清淡点的……”父亲赶忙说道。
相信任何人此刻都该懂白父的意思,事实上,他越是这么说,白凯就越觉得不好受。
人们常说:这世上有三样东西你永远无法掩饰,感情、牙痛、感冒,想要掩饰,却是欲盖弥彰。
夜很深了,白凯依旧清醒,脑子里当然也全是今天发生的一幕幕情形。
“他爸,你身上的伤好点没?”母亲轻声问道。
“小声点,凯子在家。”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久久难以入睡的白凯此刻就站在他们门外。
“好是好点儿了,不过有时还是会疼……”父亲小声的补充道。
“你上次给人家扛麻袋不是和小强他爸一块吗?咋……唉!”
“别提了,人家小强他爸比我年轻,早早就完工了,吃过饭也就回来了,我好不容易算是把活干完了,天却早就黑了,没来得及吃饭,就赶紧往回赶,哪料到……”父亲说到这里似乎不愿再说下去了,而母亲也只是又叹了口气,没再多问。
“爸,到底怎么了?”白凯终于还是推开了父母房门,黑漆漆的夜掩盖不了父母讶异的神情。
白父知道瞒不住儿子了,只好轻描淡写地说道:“也没啥,就是晚上遇到几个小青年……”
“没咋样,孩子,他们没把我咋样,只是身上的几十块钱被掏走了,他们也只是年轻娃,不是啥坏人……”父亲急忙补充道。
那一夜,白凯彻夜未眠。
晨光洒在空空的床上,也把一纸留言照的分明:
“爸,妈!凯子不孝,让你们为我受了这么多苦,这么多委屈,我走了,没事,不用找我,过年的时候我就回来……”
这可急坏了父母,儿子长这么大,都没怎么惹他们生过气,可这一次,他话都没说一句就走了,而且还说过年的时候才回来!
“昨晚你就不该让娃知道那事!”
“还不是你问的!”
老俩口心急如焚,估摸着也没给儿子钱,便急匆匆往学校奔去。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白凯这两个月省吃俭用攒下了几十块钱,而这几十块钱,恰好可以让他买一张去省城的车票!
就在白凯父母万分着急的赶往学校的时候,白凯,正在售票口排队,他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去打工了。
老俩口赶到学校,却怎么也找不到儿子,这下,他们真的不知所措了,幸好白凯的小姨赶了过来。
“凯子走之前说啥了?”
“啥都没说,他前一天晚上听到我和他爸说了点事,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人了!”白母抢着说道。
“他也没留下啥东西?”
“留了一张纸说要出去打工,过年才回来……”父亲也赶忙补充道。
“那赶紧去车站找啊!”
这句话点醒了白凯父母,三人赶忙又往车站方向跑去。
“凯子,凯子!你在哪里?”白凯老远就听到了父母的声音。
白凯买好了车票,心里却纷乱异常,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任时间定格。
“凯子,你在哪里?”父亲又喊了一声。
城里人被这农村来的土气十足的夫妇吸引了,看热闹的本性促使他们放慢“生活节奏”,围了上来。
“凯子,你咋不应声?没看你爸妈在找你?”白凯忽然听到小姨的声音,当然,很快父母也赶了过来。
“爸,妈!不是都说了让你们不要找我吗?过年的时候我自己会回去的……”
啪!没等白凯说完父亲已经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人群散去,白凯归校。
此后,白凯又一次把自己隔绝了起来,终日默默地坐在角落里或学习或发呆,他甚至告别消费了,麻木开始写在一张年轻的脸上。
期中考试后,学校没有再举行月考,期末考试不期而至,白凯“没心没肺没滋没味”的学习让他再次落伍,班级名次竟跌破前十。
这一次,白凯没有再找原因,他明白,但却力不从心。
春节一天天逼近了,村子里外出打工的人们也断断续续返回了村子,对于他们,春节是一年中难能可贵与亲人相聚的日子,所有人都会回来。
“阿姨,凯子在家吗?”
“这是……小强?”白母看了半天才认出他来。
“恩,阿姨好,我昨天刚回来,找凯子聊会天!”小强说话变得客套起来。
“他去山上了,每天都要去!”
“那我去山上找找他,阿姨再见!”小强说完,便往山上走去。
来到山顶,小强一眼就看到了白凯,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山顶望着天空发呆。
“凯子!”小强喊了一声。
白凯被吓了一跳,不过还是马上反应了过来。
“小强!”白凯当然一眼就认出了他,毕竟他们是那么多年的哥们。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我去你家不见你人,阿姨说你在这我就来了。”
“在家也没事干,在这坐会感觉挺好......”白凯看了看衣着时髦的小强,也并不觉得奇怪,学校里这样的打扮实在是太多了。
“看什么书呢?聊会吧!”
“好啊!我也正想和你谈谈,学校生活还像初中那样,实在太单一了。”
“出了学校我才明白生活可以这么多彩。”小强一开始便这么说道。
“怎么?那你打工还顺利?”白凯马上追问道。
“顺利倒也说不上,不过我感觉整个人高兴了许多,虽然赚不到什么钱,可和一群人在一起干自己喜欢的事的确很好,学校里……”小强突然停了下来。
“学校怎么了?不是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吗?”白凯紧跟着问道。
“在学校除了背书还能干什么?虽然空闲时间多,可你当然明白那些时间是用来干什么的。”
小强说到这里,俩人又都沉默了。
“凯子,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适合学校,现在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你还是要好好学习,相信你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梦想!”
“恩,会的!”白凯望着天空说道。
“凯子,回家吃饭了!”母亲站在山脚下喊道。
不知不觉已是午饭时分,告别了小强,白凯便沿着山路往家走去。
“凯子,小强跟你说啥了?他的那身打扮我认了半天才认出来……”母亲看到白凯好奇的问道。
“能说啥?还不是他混的多好。”
白母见儿子不大高兴,便没再追问下去。
“哦,对了,小强走后从寒来找过你。”
“妈,你做什么饭了?”白凯几乎和母亲同时说道。
“酸菜面。”
母子二人回到家里,白凯吃过饭,刚准备看书就被母亲叫住了。
“凯子,从寒来找过你。”
“恩,知道了,妈!”
白凯出了门,很快就来到了从寒家门前。
“凯子哥,你刚去哪儿了?”
“刚和小强去山上坐了会。”
“哦……”
“我们……”
“你先说!”
从寒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可还是抬头说道“那我们也去山上坐会吧!”
“好!”
“你在学校都还好吧?”从寒边走边问。
“还行吧,就是作业多的写不完!”
像前几次白凯回家一样,俩人每次都是下午到山上,然后一直坐到暮色降临,可却总没有太多言语。
“从寒,你也快上高中了吧?”白凯忽然道。
“恩,明年你高二了,我也该初三了。”从寒说话时似乎心情分外沉重。
“怎么了?你好像不开心?”白凯终于特意留意了从寒的表情。
“没什么,我学习不好,你知道的……”从寒说完突然抬头仰望着天空,手里侍弄的一根毛毛草也跟着掉到了地上。
白凯这次却并没用留意,只是接着说道“谁说你学习不好的?”
天空飘过一朵白云,湛蓝的天空将其映衬的愈显洁白,静谧的小村子悄悄的躺在它的下面,似乎是要聆听它对天空的呢喃,村子里人渐渐多了起来,在这临近春节的时刻。
“凯子哥,刚小强跟你说什么了?”从寒的问话竟和母亲的如出一辙。
“没啥,就是他在外打工的一点感想……”
“那他没说打工容易吗?”
白凯看了看从寒,然后呆了几秒钟问道“你问这干嘛?”
“凯子哥……”从寒似乎欲言又止。
“别听小强乱说!”
“凯子哥,那你高中毕业了是不是就很久都不回家了?”
“呵呵,这我也不知道……”
“凯子,从寒,你们在这儿啊!”
白凯和从寒同时转过身去,居然也同时对小强说道“恩,我们还正说你呢!”
“哈哈,那我来的还真是时候,刚去找你们,到处都找不着,我就猜你们在这儿,没想到还真让我给猜准了!”
“小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你不知道外面……”小强似乎又要开始他那关于外面世界的精彩描述。
“小强……”白凯打断了他的话,却并没说什么。
“哦,呵呵,走吧,咱去我家坐坐!”小强当然明白白凯的意思,便没接着说下去。
“好吧,好久没去你家了,都快半年了吧!”
三人下了山,又往小强家走去。
“阿姨好!”见到小强母亲,白凯和从寒又同时这么说道。
“呵呵,这是白凯和从寒吧!好长时间没见你们了,刚小强还说去找你们呢!”小强母亲满脸微笑。
“妈,你去忙吧,我们仨在这说会话!”
“哦,那你们说吧,我先出去了……”
小强见母亲出了房门,便从身上掏出一包“中华”,随即递了根给白凯。
“凯子,抽支烟吧!”
“小强,凯子不抽烟你又不是不知道。”
“唉,迟早的事,这年头,男人哪有不抽烟的?”小强只好又把烟收了回去。
白凯看了看从寒,俩人都不做声了。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妈又找不到我。”白凯见三人坐着发呆便如此说道。
“恩,天也快黑了。”从寒跟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