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跌撞撞地拿了包包就往外跑,顶着昨天的装扮,脚步踉踉跄跄。
“到xx!要快!”
语气急迫的说出了家里的地址,司机也挺给力,咻地一声飞似的开走了。
若是平时,她肯定舍不得打的的,因为起步价都要八块钱了,这两个多小时下来得多少啊!若是平时,她肯定会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可是今天她却无暇顾及其他,电视屏幕上母亲憔悴的面容就像是一道催魂铃,醍醐灌顶一般瞬间袭上了她,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告诉她:爸妈出事了!
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中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爸妈为什么会上了媒体?
于是她迅速地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流量,第一次毫不顾忌地百度查找,在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她的脸色刷的白了——
妈妈在课上打学生了,不知道怎么的学生家长闹到了学校,进而被告到了教育局,关于她爸妈以前被陷害的事也被暴露了出来。
可是爸妈不是那种人啊,上次爸妈被流放到乡村,他们也忍住了,从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而且据她所知,爸妈那么温和的一个人,也就大声说过几句话而已,怎么可能动手打学生,而让学生家长闹到学校来了?
肯定是有人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想陷害她的父母?
越想她就越心慌,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到父母身边。
“师傅,麻烦再开快点!”
乔木学校今天非常热闹,从学校里的某些人的话就是,人山人海,温厉的牺牲能换来乔木小学名声大噪,那也算是他为学校发展做了一个贡献吧。
乔木小学没几个班,从一年级到六年级,也才十八个班级而已,一个年级三个班,一个班大概三四十个人,刚刚好。不多不少。
学校来了很多人,有不知道是为了维持秩序还是为了看热闹的警察,还有一些媒体记者,当然还有一些学生家长,和一些镇级的领导。
村里人活了一辈子,半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平时只在电视上出现的情况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他们能不激动吗?老公带着老婆孩子,老头子带着老婆子就过来看热闹了,甚至是一些猫啊狗啊的都跑来了。
村里人没什么秩序,他们只知道看热闹,可是这会他们居然站成了一个圆,都好奇兴致勃勃地看着中间那对狼狈的夫妇。
女的面容憔悴,脸上明显有一个大大的黑眼圈,可是双眼黯淡无光,面对着那个一脸凶神恶煞的家长的怒骂,她感到羞愧无比,头垂得老低……
男的一脸的正气,只是不知在隐忍着什么,一直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护着女的……
这之中还有一个被打的男孩,脸上的红印不能称为红印了,已经浮肿,像是伤口没经过处理感染了一样,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
那个家长面目可憎地叫嚣着,要那对夫妇负责。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东西,使劲地往女人身上砸去,而男人护着女人也受了不少皮肉苦,这其中没有村民出来帮忙,一是怕惹火上身,二是跟这对夫妇不熟,他们是突然搬到乔木村的,不知道过去也不知道现在。
虽然有些村民觉得残忍,却还是没有出声帮忙。
一些领导级人物则面无表情,对面前的情景熟视无睹。
温婉来到这里时候,看到的就是她的父母被那个发了疯的家长往身上扔东西的情景。
她心一酸,跑了过去,抱住父母。
于是那些本该砸在她父母身上的物体全部都扔到了她的身上,她闷哼一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温父温母见身上的疼痛立刻消失了,倒有股力量压着他们,不由得诧异地抬头,在看到一个那个宠到心坎上的女儿替他们承受了这非人的折磨时,不禁心痛不已!
“小婉,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走!”
温母语气焦急,用力力气想把女儿护着,而温父也难得的脸色铁青,“温婉,你给我滚!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爸,妈,对不起,小婉来迟了!”
温婉的眼眶红红的,当她看到父亲像是瞬间老了十岁的脸孔,当她看到母亲憔悴的面容时,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那是生她养她的父母啊,如今却在这里被欺负,被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没错,她不信,她不信她的父母会做出那样猪狗不如的事情。
她的爸妈本来就是在镇上的一所好的公立学校教书的,却因为业绩好,因为风评佳,得到很多学生的喜爱,就在父亲荣登主任的位置时,不小心得罪了某些人,父母才会被流放。
可是父母却依然在教育事业上奉献,兢兢业业,不辞劳苦地教育学生。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村民们,发现他们都是光明正大地看戏,没有丝毫的同情,也唯有她嘲讽地露出一丝浅笑时,有些人才会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去。
就算她们是外地搬来的,就算她们是被流放的,可是他们也不应该这么对她一家啊,这些村民中的孩子或许还是爸妈教的呢!
他们就这么麻木么?
正在使劲装疯的那个男家长被温婉嘲弄的眼神看得不禁有些害怕,凌厉逼人。
可是那么多人在场,他才不怕呢!
挺了挺胸,他傲慢的拍了拍手,上前道,“哪儿来的臭丫头,你知道你现在这是做什么吗?这个人,这个女人,她打了我儿子,让我儿子的脸都给毁了,我要她也尝尝这种滋味。”
温婉的视线淡淡地扫过那个一脸红肿的小男孩,被凶恶的男人一扫,他似乎想哭又不敢,那模样好像比看到温母温父还可怕,忍不住地缩进了他妈妈的怀里。
那家长更得意了,“看到没有?我儿子本来活泼开朗,阳光可爱的,现在就变成这样怕生了,都是你们的错。你,赶紧走开,不然我连你一块打。”
“一块打?”唇边一抹冷笑,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冷艳,只是那凌乱的发丝还有微皱的衣裳有点滑稽,众人却还是被她骇到了,只听到她软糯不失气势的声音继续传来,“我是这对夫妇的女儿,请问我妈是怎么打你儿子的,什么时候打的?还请这位家长详细说明。”
“她就是打了我儿子。”家长口气有点冲,温婉表情淡淡的,“打你儿子是吗?那你可真不是一位好父亲,儿子都被打了,居然还没送去医院,就让他在这里发肿发炎。另外,我怎么看着这些伤口有点不大对劲啊。不是前几天的事吗?怎么看着像是昨天被打的?”
“你胡说。你懂什么,给我滚出一边。”家长恼羞成怒地瞪着她。
“还有各位村民们,我爸妈在这个村里教书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我妈妈绝不是那种人,你们之中应该有孩子是我妈妈教的吧?问问你们的孩子,我妈妈有打过他们吗?”她眼睛盈亮,目光如炬地看着那些村民,一字一句地用最真诚的话问道。
“我女儿说她们很好的……”
“对啊对啊,我儿子本来不喜欢学习的,但是自从郑老师来了之后,我儿子不仅喜欢上了学习,成绩还明显提高了……”
“……”
接下来好些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起她的母亲,同情起她的母亲,甚至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不是她所为。
而那位家长看着情势陡转直下,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又看了看脸色渐趋有点臭的镇级领导,咬了咬牙,“打人就是不对,大清有大清的律法,而我们村也有我们村的规矩,不打你们的孩子你们自然觉得她好,可是现在,她打了我儿子,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我说了,只要你们承认是你们做的,从此之后在s省消失,我可以不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听完这些话,再看了看父母脸色惨白的脸,温婉无端端一股怒气升腾,“你别欺人太甚!”
那家长笑了,讽刺地扯着嘴角,“小女孩,你还太嫩了!还是乖乖回你的学校上课去吧,大人的我们大人来解决!”
“这就是你们镇级的领导,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别人?我爸妈没做就是没做,我们怎么承认?”她咄咄逼人地盯着那几个镇级领导,其中一个领导才慢吞吞地说,“这件事已经成为事实,今日关注也已经报道,相信真相也已经大白。现在是请温氏夫妇离开学校的日子,你作为他们的女儿无权干涉这件事,再不走开就当你是共犯了。”
温婉莫名地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她看了一眼父母,看到他们也在无奈地看着她眼底没有了一丝的激情,好像完全放弃了一样。
几天的时间了,就算这件事真的不是父母做的,可是那又怎样,你没有背景没有后台,谁能替你申冤辩驳,不抓你坐牢自己不错了。
温氏夫妇默默地垂下了头,像是瞬间看透了社会一样。
那家长提着一些杂物一把扔到了他们面前,语气不屑,“滚吧!别在s省出现,否则等着吃牢饭吧!”
即使温婉明明知道这是一场陷阱,即使明明知道有人陷害,可是都无能为力了。
爸妈从县里被流放到这里,再从这里被革职,就是因为太有能力了,盖过了某些人的风头。
可是村里爸妈已经威胁不到他们了,为什么他们还要对爸妈赶尽杀绝呢?没理由,这就说明陷害爸妈的人另有其人。
只是,是谁?
从学校被赶出来,温婉就一直低着头沉思,绞尽脑汁地想这个幕后黑手,而温氏夫妇就以为她难过,心底又是自责又是心酸,忍不住道,“小婉……”
温母担心地看着她,温婉慢慢地抬起头,扯出一丝笑,“妈,我没事。你跟爸爸都要好好的,我们一定会熬下去的!”
其实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只是不想让对方担心而强颜欢笑,回到家里,沉郁的氛围还是一直笼罩在几人之间。
看了看也不好受的父母,温婉抿了抿嘴,还是忍不住问道,“爸妈,你们觉得这次的事情是跟县里的同一个人吗?”
“不会,我们都被流放了,他还不至于赶尽杀绝!”
温父摇了摇头,其实他到现在还想不清究竟是谁想陷害他。
他都忍气吞声这么久了,他都这么低调了。
其实学校那点事,也就那样,没什么大的行动,草菅人命,杀人放火,没有的事,不就是妒忌惹的祸,他温厉有才情,课讲得好,很多学生都喜欢,连领导都对他刮目相看,多次观察之后打算升他为主任,却被一个稍有背景的老师惦记上了。
于是这结果就是,他跟梁莉双双被流放了。
当时,顾虑到自己的家庭,顾虑到自己这一反击定会连学校都呆不下去,所以他沉默了,默许了去别的学校发展。说好听点是为了教育事业奉献,说难听点就是当了一回缩头乌龟。
没想到,在这么偏僻的小山村,人心还是这么的可怕。
“那爸妈,你们认真想想,在学校你们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温母摇了摇头,“那个学校虽然偏僻了点,但是领导还是挺好的,同事之间相处倒也融洽,不会耍什么心机。”
“那个家长又是怎么回事?”温婉拧眉,脑海中闪过那个家长面目可憎的脸面,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孩子受伤了,他不急着带孩子去医院检查疗伤,倒想着去害别人,这样的人,真是令人生不出一丝的喜欢。
温母看了温父一眼,声音幽幽地响起,“其实都是我不好,那个孩子本来就很调皮,教了那么久了,我也没发过火,可是这次他居然在课堂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趁我转过身去写字的时候,他居然就脱掉裤子尿到了同桌一个女孩子的身上,你爸进来了,就佯装生气,象征性地打了一下他的嘴巴,没用力,真的,我看到的。完全没有红印的痕迹,可是第二天上学的时候,那个小男孩的家长就带着他到学校找领导了。接着就跟我们对质,一些小孩也毫无心机,家长发了一些糖,他们就欢欢喜喜地说我打了他,我一时百口莫辩。这件事不知怎么的就被告到了教育局,连镇上的领导都惊动了……”
“后面的事你应该也看到了,那个家长压根就不是冲着孩子来的,他的目的就是要我们在s消失。”温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很窝囊,如果当初他坚持,是不是今天他就不用再受到这样的对待了?
不是学校的人,那会是谁呢?
所有的线索全都断了,温婉的神色不禁跟着凝重起来。
下一秒,她抬起头,看着父母,认真地开口,“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出这个人的,还爸妈一个公道。”
虽然明知不可能,但是听到女儿的话,这对夫妇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连几天,温婉都没有去过公司,期间温父温母问过她一次怎么不去学校,她回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就不了了之了。
这几天,倒也风平浪静,那个家长似乎不再对他们苦苦相逼了,只是媒体依旧对他们保留一定的追踪。
温婉很是苦恼,如果找不出陷害她父母的这个人,那么他们就得在s省消失了。这里虽然承载了他们太多了辛酸,但是却是他们的根,要他们离开这里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该怎么办?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她的弟弟,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了,临近高考,他有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
念头一起,她就跟父母说了声,便踏上了去县里看温尔雅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