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这样,我也不强求!”如果自己也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就不必为旱灾这点小事忙成这幅德行。可能是感觉人的力量太渺小了,风宥开始自觉不自觉地向着那未知深浅的神怪世界寻求更为强大力量了。
看到风宥有些失望的样子,狐狸在一旁小声地自言自语:“你想要的东西我有但给不了你,我想要的东西你有却能给不了我,真是好心烦!”
声音虽小,可风宥却听得很清楚。悄悄靠过去,在狐狸耳边悠悠地问道:“你想要我什么呀?”
狐狸毫不讳言自己心中所想:“我想修炼出像你这样一副美貌漂亮的人形,那样我就能窃玉偷香神女襄王,潇洒风流风花雪月了。”
看来这狐狸虽无人形却心思人事,想的还尽是些美事儿。“还没有修成人形就有这般想法,要让你见识了花花世界,那还了得?狐狸精只该出现在落魄书生寄居的荒山古寺里,红袖添香互诉衷肠,互相慰藉聊解寂寞,仅此而已。窃玉偷香神女襄王的事没事做的时候想一想就行了,百年修炼甚是不易,还是在洞府中静诵黄庭三两卷,清心寡欲潜心修炼吧!”
“师父也说过人妖殊途别跟人走太近,否则不但有损修行,还可能招致灾祸。可是我就想到人世间闯荡闯荡,闷在洞里的日子我过了几百年已经过够了!”
“再提醒你一下,少年男儿,要说气度风范,不能看脸是否美貌漂亮,懂吗?!还有就是昂藏八尺男儿不要整日儿女情长你侬我侬,奋发霸业,振兴中华,干点男子汉该干的事情。”
“哦!不算尾巴我只有两尺!”小狐狸不服气地说。
风宥忽然觉得自己和这只狐狸颇有些相似之处,老人言言犹在耳,可就是控制不住充斥热血的心。少年只有真正经历人世沧桑后才能成熟长大,过来人的衷言虽然是好意,但常常会被好奇的心忽略。
眼见亥时将过子时快到,风宥迅速画好了修炼玩火术的符箓。把一切应用之物都准备好,说了一声“走”,狐狸钻进了风宥的大袖子里。出门上马,奔着王城西北的山林就去了。地方本来就不远,没过多久就到了,在山脚下栓好了马,狐狸也从袖子里钻了出来。
风宥问道:“不是说有三个人吗,怎么只见了你一个?”
“他们两个先行一步去探路了。”
“你先跟我说说他们是什么生灵,我好也有个准备。”会说人话的白色狐狸已经让风宥大感诧异了,其余两位不知道是什么奇异生灵。
狐狸道:“一个是啃食了千年茯神的竹鼠,另一个是修炼三百多年会禁咒的啄木鸟。竹鼠在地下打洞开路,竹木鸟在天空中盘旋侦查。”
原来是一只鸟和一只大老鼠,风宥心里有个底儿了。一人一狐沿着小路往山里走,不一会儿就到了那山谷,只见谷口的树林里浓雾密布。再加上是夜里,走入其中是伸手不见五指。风宥只往里走了五六步,就被迷雾中的树磕碰了好几次。
进山的时候别的地方都没有雾,偏偏就这个地方迷雾深锁,不由人心生疑窦。风宥也没有再继续往里进,从迷雾中退了出来。狐狸说这是有人施的障眼法,修仙与妖族常用此法来防止凡人打扰。
忽然树林高处“扑腾腾”翅膀振动的声音传来,狐狸道:“来了!”
夜色下隐隐约约看见一只鸟落在了树冠上,尖厉地声音鸣叫:“看不见!看不见!只有火光!火光!”此鸟鸣叫之语能辨得出是人语,但有点鹦鹉学舌没学到家的意思,说话一顿一顿,不是很连贯。
狐狸道:“他人话还没学全,就这样,别见怪!他的意思是迷雾蒙蒙看不见什么东西,只看到里面有火光。”
有火光就说明有人,而此人很可能就是让骷髅妖和金甲神怪袭击自己的人。风宥已经把手摁在了剑柄之上,问道:“迷雾封路,我们怎么进去啊?”
突然身背后一个故作低沉的声音言道:“这种事情可要问我哦。”
风宥转身只见身后远处的地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刨出了一个大坑,一只巨大的灰色竹鼠从坑中探出了脑袋,一双大圆眼睛盯着自己看。风宥立马明白这就是那吃了千年茯神的竹鼠了,长得胖乎乎圆滚滚毛茸茸,还真有些讨人喜欢。
这竹鼠原本就住在这座山中,与此山谷中的人井水不犯河水。听老狐狸师父说风宥要进谷中查看,竹鼠费了半天的工夫从自家洞府挖了一条通道,巧妙地避开了地面上的迷雾阻障。考虑到风宥是个大活人,所以特意地把洞挖得又宽又高。
啄木鸟落到了风宥的肩头,狐狸钻进了风宥的袖筒,竹鼠开道,风宥下到了地洞里。没有立刻前行,而是等子时中分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在洞中开始修炼玩火术。一道道符箓,一遍遍咒语,没过一会儿,风宥念动咒语,在漆黑湿闷的地洞里凭空出现了一团拳头大小火光大盛的火焰,禹步禁咒控制着火球,一步一步向洞穴深处走去。走了百八十步的样子,洞穴走到了尽头。
竹鼠停下来说已经到了山谷的中央,让身后三个退后,用断金碎石的前爪开始挖掘洞顶的土层。“哗啦哗啦”泥土不断掉落,最后“轰隆”一声,一大块土皮掉落坑中,洞口彻底挖开了。后面三个走到前面,从地下洞穴中往头顶看,一人三生灵一下就傻眼了。那些村民所言不虚,这山谷中真的藏有千军万马……
从坑里借着火球的火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地面上的军队。他们顶盔掼甲手执长戈,神态各异阵列整齐。前后左右间距一膀子,身体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呆滞的目光锁定前方。可仔细观察离洞口最近的两个兵偶后,风宥发现它们是些死物,没有呼吸一动不动,既不像木雕也不像陶俑。用剑鞘碰了一下它们也没有什么反应,就大胆地从洞里翻了上来。眼前的一幕十分震撼人心,谷中的开阔地上,目测足有几千个这样的人偶,风宥正在这几千方阵的中心。
狐狸跳出袖筒,啄木鸟在空中盘旋,竹鼠在洞口探头探脑。风宥试探性地从手摸了摸身边的一具人偶,谁料原本死物一般的人偶眼中突然亮起了两团绿油油的光团。看到这绿油油的光团,风宥就立时想到了纸骷髅怪眼窝中那两团瘆人的绿光了。风宥心中暗道不好,不由微微后退了一步。霎时间,队列中的数千兵偶的眼中一律闪出绿光,在黑夜中看去,如同嗜血的狼群。突然兵偶们掉转身形,方阵变圆环阵,一层层把风宥围在了垓心。手中的长戈统统指向风宥,似乎要把他万箭穿心。风宥僵在了原地,右手紧握着剑柄,不敢再有动作,冷汗瞬间沁出。风宥停止了动作,这些兵偶们也不再动作了。等了好长,这些兵偶也没有再做动作。看起来是风宥不动它们不动,风宥一小动,它们一大动,风宥如果乱闯,它们就杀人。在风宥之前,狐狸和鸟都触碰过兵偶,但都没有什么异动,看来这些兵偶是以生人之气锁定攻击对象的。
面对如此惊变,风宥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处境,一步行差踏错就有可能被扎成刺猬。身旁就是洞口,是逃跑还是冲杀出去,风宥犯了难。逃跑的话如此近的距离,成功的可能很大,但好不容易进来了,风宥又不甘心就这样出去。向身旁问道:“跑还是打,你们行不行。”仗着玉铉剑的犀利和火球术禹步禁咒,风宥自觉有一拼的实力,但不知道他们三个怎么样。
空中盘旋的啄木鸟首先说道:“可以!可以!打不到我!打不到我!禁咒!禁咒!擒贼!擒贼!擒王!擒王!”身边的狐狸给风宥解释说:“鸟说可以打,他在天上,地上的兵偶打不到他。他还说他会禁咒之术,可以控制兵偶打兵偶。还说要擒贼擒王。”
风宥挺直腰杆四周张望,发现军队后方的石壁上赫然有个巨大的天然洞穴,里面还有煌煌光亮,洞口有人为雕凿的石头台阶直通洞外。风宥暗思如果这些兵偶跟纸骷髅一样都是施过法术的纸片的话,那么施法之人应该就在那洞穴里,这擒贼擒王之法也就确实可行。
风宥问狐狸:“那你呢?”
狐狸道:“我说过我会勾魂夺魄的幻术,也可以迷惑兵偶打兵偶。”
风宥又看了一眼竹鼠,圆滚滚的竹鼠道:“可以挖洞让它们掉下去然后埋起来,好玩!好玩!”
见三个生灵都同意,风宥也不再犹豫了,制定战术道:“我去后面洞里擒王,你们在这里对付兵偶,尽量拖住它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鼠辈多挖洞多留出路,最好再给我护护驾。”
狐狸问道:“我们跑了,你呢?”
风宥回答:“搬老狐狸救兵来救我啊!”
“恩!”
“可以!可以!”
“多挖洞!多挖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