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第一次朝会在风璧封赏功臣分置职司后结束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所有庙堂决策都开始有条不紊地落实实施了,丹国废址上新生的梁国在风璧的一番内外整顿之后,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在官吏的安抚下逃难的民众纷纷返回了家园,整理荒废的土地准备明年的耕耘。不辱使命的使者建立了梁国与中原诸国的邦交,梁国的名号也开始出现在了诸侯国的邦交舞台上了。卫虎的招贤馆和流民司向梁国源源不断地输送了大量的流民人口……
牧赐的身份变得很是尴尬,原本是与风璧相互**,自成一番势力,但无形中开始慢慢地依附于风璧的梁国。牧赐手下只有一班百官工匠宦官宫女和卫孟的率领的数十名卫兵,既没有持续的后备补充,也没有攻城占地的能力。从王城携带出来的食物已经消耗光了,现在衣食用度都靠梁国提供。在他人屋檐下且有求于人,牧赐渐渐地失去了和风璧分庭抗礼的资格……
这些时间以来的冷眼旁观,牧赐也发现了虽然自己谈论起治国之道用人之术头头是道,但真的让自己独当一面自己理政治民开疆避土,却显得力不从心手足无措。果然书读多了只能为帝王师或者为帝王臣,就是不能做帝王!看着风璧霹雳手段得当权谋建国立业,自己还一事无成,不禁觉得有点失意落寞。正在山重水复之处,突见柳暗花明。
从前丹国的国君身兼国君和大巫师二职,现在这两个最高权力已经被拆分了,丹国位置被梁国取代了,风璧获取了原来丹国的君权,但庸地巫教的教权的接手者却悬而未决,这是牧赐可以谋取的,这也符合牧赐此来庸地神道设教建功立业的初衷。
于是在一天晚上牧赐和风璧两人一起饮宴,都有些微醉的时候,牧赐正式向风璧献上了降表并开出了条件……
第二天,梁君风璧发布了梁国第一道诏令:尊奉牧赐为梁国宾室,车服礼乐器用仪仗一如梁君之制,上书不为表,答表不称诏。封王室大巫祝为梁国大阴阳,牧赐为少阴阳,总领梁国巫事,丹国的巫教律令梁国一律继续颁行。
牧赐和风璧同为子爵,牧赐寓居梁国,风璧不能把牧赐当做臣子,这叫诸侯不臣寓公。丹国旧俗,百姓除了要给国府缴纳一份国家正课的赋税外,还要缴纳一份敬天事巫的巫贡。赋税和巫贡的数额差不多,但若是天年有灾异,病瘟流行或者家有邪祟不详时,为求平安,百姓缴纳的巫贡会比交给国府赋税还要高些。除了财富贡品的特权之外,丹国除了卿士百官有治民理政之权,巫官同样有治民理政之权。这些旧俗都被入乡随俗的梁国一条不落地保留了下来。这样一来,牧赐的大阴阳府和风璧的梁国国库都会收缴到相同数额的赋税,风璧手下梁国庙堂的文武百官和牧赐治下大阴阳府的巫官都有理政治民的权利,这就相当于梁国有两个国君。
诏令发布的第二天,梁国满朝文武见到风璧称为君侯,见到牧赐称为君上。这是他们在看到国君诏命后私下商量统一口径后的结果。
接受风璧的诏命后,牧赐打马出了丹竹城,找了个原来丹国的当地人,询问庸地有什么名山高峰。那人说丹竹城以西有一座山头被削平的高山,名为梯山,为庸地中心地带的最高峰。传说女娲娘娘在那里抟土造人、炼石补天,因抟土、炼石,那座山山顶被削平。
纵马飞驰来到梯山脚下,拴好坐骑,徒步爬上了梯山山顶。数月不见的大巫祝栖居的巨树已经在这里安了家。树根平铺开来占据整个山顶,树身被层层迷雾包裹着,那一根粗壮的侧枝依旧伸出了树冠外,孤悬在悬崖上的空中。
走上前去,赫然发现原本数人合抱的巨大树干竟然长成了旋转斜梯,沿着台阶一步步的走上去,牧赐更加被眼前的不可思议的景象所震撼到了。眼前来到了一个云雾缭绕,仙影婆娑的神仙世界。这里亭台楼阁宫殿屋宇错落有致地悬浮在空中,翻滚的白云将它们托起,一座座架在空中的拱桥将它们连接在了一起,而它们无一例外,都是绿色的。牧赐端详了良久之后惊讶地发现面前的气势宏伟的宫殿群竟然是这棵树长成的,墙壁门窗、梁柱椽檐乃至于整个的宫殿群落都是由天然生成的细密树枝编织而成的。没有一丝人力斧凿的痕迹,完全自然天成。牧赐面前就是其中最大最宏伟的主宫殿,门口两只绿狮子栩栩如生。
怀着满心的惊奇,牧赐推开了主殿的大门,一眼看到殿内的摆设也都和外面的情况一样,一切东西都是绿色的。殿中有两个人一左一右相对跪坐着,左边是大巫祝,依旧头戴鹿角,身穿异服。右边一人黑袍罩身,面带白玉面具。二人中间的地上,放着一个三寸长的一个小木头棺材,棺材盖儿半掩着,里面一个躺着小草人儿,草人儿身上缠着一缕青丝,上面放着两片月牙状的指甲。棺材头插着一杆白纸引魂幡,上书丹字符咒。二人面前都有一盏大油灯,明明灯油满满灯芯粗长,但那火苗却只是蝇头一小点微微有点亮光,喘气的动作稍微大一点都有可能把这丝弱不禁风的火苗吹灭。
听到牧赐的脚步声,大巫祝缓缓起身,生怕衣袖带风扇灭火苗。把牧赐领到了偏殿,二人坐定。
牧赐把自己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最后说道:“我已经表奏师父为大阴阳,自为少阴阳。我必须用一场盛大的巫事来奠定我的权威,从丹莽手中接过巫教的教权,还望师父相助。”
大巫祝手指掐算了一番,“时近腊日,那就来一次驱傩吧!”
“驱傩?徒儿要做什么准备吗?”牧赐问道。
“一百二十个十岁左右的男童,十二个健壮青年,三牲外加一条黑狗。”
“徒儿明白了!”
“我上次教你的禹步禁咒之术你修炼得怎么样了?”大巫祝问道。
大巫祝这一问问得牧赐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脸一下就红了。“杂事繁忙,徒儿给忘记了!”
大巫祝单手抬起,五指用力一抓,偏殿的大门被狂风吹开,一块长着青苔的巨石被大巫祝从山上摄来,飞进殿来“轰隆”一声落在了地上。大巫祝又向牧赐扔过一卷兽皮来,“照着这上面所述,对着这块石头演示一遍。”
牧赐接过来,兽皮卷上绘有禹步踏罡步斗的行步路线,旁边注有真言咒语。牧赐照着上面所述,踏起禹步,念动咒语,正行术间,面前的百余斤的巨石竟然跟着牧赐禹步的步调,一下一下地翻滚起来。景象真是匪夷所思,诡异非常。
看到眼前的的异象,牧赐又惊又喜,大声道:“师父我是不是万中无一的巫术奇才,天生根器极佳,别人练几十年才能练成,我一时半刻就能学会,是不是啊?”
大巫祝的青铜面具看不出喜怒哀乐,但语气不屑地说道:“照着兽皮卷所述行法,机灵点的狗都学得比你快,就这样你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吧?!有人学习术法,练了几十年,其实那几十年修炼是一点用都没有的,最终有用的是可能只是师父几句秘传的心法。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经,即是如此。我这是懒得跟你绕弯子,直接传法给你。你现在没有开灵只能学一点皮毛的巫术,等你什么时候开灵了,你才知道难学的在后面呢。那时候你才知道自己是万中无一的庸材,天生根骨极差。”
对于师父的奚落牧赐只是会心一笑,追问道:“开灵是干什么?”
“沟通天地人神鬼者为巫,所谓开灵就是取得天地人神鬼认可的过程。预言、占卜、祛灾、祈禳、诅咒、降神这些巫术都要以开灵作为基础才能修炼。等什么时候你开灵了为师再传授你高深的巫术。”
“那怎样才算开灵?”
“开不开灵只有你自己知道,非为外人能道。道可道,非常道啊。”大巫祝说了一番玄之又玄云里雾里的话。
大巫祝的话牧赐听得有点晕。现在牧赐只想早日立威,在人世间大展拳脚,施展自己的抱负。开不开灵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儿?”牧赐拍了拍面前绿色的案几问道。
大巫祝昂首看着空中,若有所思道:“此树乃是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天地灵根的孑遗,最早在洪荒世界中修炼成精的树妖。现在你看到的只是它一半的身体,它的另一半被天雷劫击毁,这一半也在雷劫中受到重创。我当年无意中发现了这棵通天神树,并发现此树对我修炼巫术有极大的作用,就使巫术把它搬运到王城北山。自那以后,它一直在慢慢地恢复。前几个月离开王城来到庸地后此树通灵般的自行选择在这里扎根。此山既为女娲娘娘炼石补天的所在,可能有神力残留,老树吸收了神力,自然生机复萌。而且有了能与此神树互相通灵的巫师,心机幻化,自然能变化出这巧夺天工的景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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