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重的呼吸回想在她的耳边,卫嫣然呼吸顿了顿,然后慢慢的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
此刻他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倾听,他会将和小燕一起发生过的事情全部告诉她的。
片刻后……
“我对我娘印象不深,他们说娘生下我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太好,过了没两年便去了,这之后的日子便一直是小燕陪着我。”秦夜南微阖着双眸,语调略带颤抖的慢慢说道。
他人生的三分之一几乎都是由小燕陪伴的,他记得跟在她身边的日子很快活,那时不会有人欺负他,谁敢对他出言不逊,小燕就会撸起袖子狠狠的打回去。
那时候,她会给他缝补衣服,会给他做好吃的,还会给他买一些稀奇玩意儿,白天的时候,她陪着他玩儿陪着他闹,晚上的时候,他怕黑,她便坐在床边哄着他入睡。
他不知道母亲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可小燕却给了他一个充满爱的童年,那时候柳氏处处受制,哪有现在这般嚣张,可是突然有一天,小燕不见了。
府里的下人告诉他小燕想家了,所以她回去探望家人去了,可在她离开的那几日,她却没有告诉他这个消息。
他以为小燕倦了他,不想再陪着他,躲在被子里偷哭了好几天,再从房间出来时,便又成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孩子。
之后的日子里,小燕这个名字就像是永远尘封在了他的记忆中,没有人再提起过她,也没有人告诉他,她过得如何了。
原来,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是他,放弃了寻找他。
秦夜南痛苦的咬着牙,心中就像是有一块大石一般,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他自以为小燕抛弃了他,便从未问过她的消息,没想到,她却被人害了。
“当年,有机会有理由向小燕下手的只有柳氏,所以这件事一定和她有关。”他双臂用力,痛的卫嫣然微微敛起了眉,然而女人却一声未吭,由着他越抱越紧。
“所以你待如何?冲进柳氏的院子质问她,亦或是拿着刀杀了她?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试问她如何会留下证据?”秦夜南此时正处于一种激动的情绪中,所以她不得不泼些冷水,让他清醒过来。
情绪激动的站起身,然后激烈的抓着卫嫣然的手臂,他目呲欲裂的质问道:“所以呢?没有证据就不查了吗?小燕难道就这么白死了?”
他看着卫嫣然的目光带着不敢置信,脚步踉跄着退后了几步,显然异常诧异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面上越发的冷静,目光沉着地注视着她的双眼,“不是小燕是否白死,而是你是否有能力去调查这件事!”
卫嫣然抿了抿唇来到小燕身边,轻轻将白布拉了上去,“她只要出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不管过去多长时间。只是,你现在只是一件白衣,如何调查,或者说,你有什么资格?”
她言语犀利,眸中带着一股子势如破竹的气势,牢牢的盯着他。
“我……”秦夜南动了动唇,面上激动的神情终于换上了一副迷茫的模样,“是了,我无官无职,凭什么替小燕找到凶手。”颓唐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秦夜南手指扣着地板,唇边带着一抹凉薄的笑容。
打击过了?
卫嫣然心头一惊,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然后与他平视,“秦夜南,听我说!如果想为小燕报仇你就必须入朝为官,习武是不可能了,那么唯一剩下的路就是科举。”
“这件事既然已经入了皇上的眼,那么他就会持续关注,到时候只要你当了官,就有权利做你想做的事情,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你听明白了吗?”
“读书?当官?”他目光涣散地盯着她,口中喃喃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正在卫嫣然还在想办法之际,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她说得不错,权势虽然能让人丢掉本心,但也只有权势才能让你做你想做的事情。”
……
“你说裴清尉带着妻儿老小出京了?”柳氏扶着肚子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后略显诧异的问道。
那日秦夜南回来后,她便已经知晓裴清尉被撤了职,原想着等风头过去了,她再想法子封他的口,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胆小,竟带着妻儿想要跑路。
这样的话,倒是给了他一个好机会。
“雪梅,一定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京城的地界。”眸中划过一丝阴狠,柳氏单手伸出对着太阳,随后狠狠的一握。
……
那日回来后,秦夜南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每日泡在书房,连饭都会忘了吃,也只有卫嫣然去叫他的时候,秦夜南也会有些正常的反应。
“姨娘请回吧,少爷说了他要认真准备科举,不见人。”长青又一次拒绝了一位秦夜南的妾室,目光担忧的忘了一眼房内,他看了看时辰,撞着胆子敲了敲门。
“少爷,该用午膳了,是否……”
“不必,莫要再来打扰我。”秦夜南手中笔耕不辍,他看着摆在手边的书,然后疾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长青苦着脸,没办法只能去寻了卫嫣然,现在,也只有少夫人能够治得住少爷了。
拿着一个食盒,卫嫣然让下人都留在外面,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读书要张弛有度,且不可急功求近,过来用饭吧。”
她轻轻抽走他手中的书籍,然后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了桌边,秦夜南垂眸盯着二人相握的手指,面上慢慢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的心才会彻底安宁下来,不会被那些凡事所扰,也不会陷入无边无际的算计中。
气氛轻松地用过了一顿饭,秦夜南放下筷子,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我吃饱了。”
卫嫣然不忍心破坏他现在的心情,便又和他闲聊了几句,随后才略带犹豫的开口,“我已让人去寻了一块风水极好的墓地,我们将小燕葬了吧。”
男人垂着眸子,一时半会儿竟也没有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