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意了。”
空气沉默了半晌，突然传来秦宇衡清冷的声音，声音不大也没什么起伏不大，却像有了回音，在两个人的心脏见回荡。
方楚仟哼了一声，没有反驳。
秦宇衡知道他不会轻易错过这个机会，很有把握他会听自己接下去的话。
“你知道，秦氏是个家族企业，代代相传有很深厚的积淀，客观上来说比千盛历史悠久多了，”秦宇衡用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说着，丝毫不着急。
“嗯，那又怎么样？
历史悠久是腐朽的代名词，你知道不知道？”
方楚仟不屑道。
秦宇衡没有反驳，继续顺着自己的思路，“我作为秦家的传人，不希望这一份家业毁在自己手上，不想成为罪人。”
“跟我有什么关系？”
方楚仟语带嘲讽。
“上一辈的恩怨和我没关系，另外，我不否认你是个有能力的人。”
话音一落，方楚仟没想到秦宇衡会这么评价自己，笑道：“没想到你还挺诚实，我确实有能力，不然也不会一步步把你打倒。”
“好，”秦宇衡松了一口气，见方楚仟放松了警惕，也一步步被引入了自己的话语圈套，继续道：“为了家人和后半辈子，我可以接受你的建议，把公司交给你，然后带着我夫人去养老。”
方楚仟点点下巴，赞赏道：“倒是个识时务的人。”
想了想，方楚仟主动说道：“我看你说了这么多，是个有良心的人，是不是担心我收购了你们秦氏之后，会搞破坏？”
秦宇衡犹豫了，看着方楚仟没有回答。
方楚仟继续自顾自道：“放心吧，我从小自力更生，知道珍惜产业，不会乱搞破坏。
还有我的能力，也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些你都能看到。”
“我相信，”秦宇衡欲言又止，“可是……”方楚仟有点不满：“你质疑我的能力？”
秦宇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迂回道：“我只希望看到结果，和你一样，有时候不注重所谓曲曲绕绕的过程。”
“哦，”方楚仟继续转着眼珠子，在心里细细咀嚼着秦宇衡说的话，他品出了点意思，“所以你要我给你拿出个结果，可是我怎么拿？”
眼看着方楚仟被自己越来越绕进去，秦宇衡的嘴角也越发弯了起来，他靠近方楚仟，态度温和的又给他点了一支烟。
“结果么，很简单的。”
方楚仟满意的被仇人的儿子伺候，心理上的满足程度大于以往的一切金钱结果，他说道：“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既然你已经默认有能力打理好秦家的产业，我们打个赌，一个月后为期限。”
方楚仟问道：“怎么打赌？”
“如果一个月内，秦氏业务能在你手下超过千盛，那么我心甘情愿被你收买。”
方楚仟在心里略一盘算，就目前局面来看，要做到这个简直轻而易举。
而且，他现在要光明正大收购秦氏，借着秦氏的威名给自己公司护航，暂时也还不能让秦氏覆灭。
两家公司的合并，要走的路还很长，急不得。
无论从哪个角度想，对他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他点头道：“没问题。”
秦宇衡顿了一下，迟疑道：“如果输了，那么……”秦宇衡意犹未尽，方楚仟眼睛一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点头道：“输了，千盛就改名叫秦氏，公平。”
“好，”两人一拍即合。
秦宇衡打了个响指，门外立马有两个人进来，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在外面候着。
方楚仟有点吃惊：“他们是偷听的人？”
秦宇衡摇头，解释道：“是有用的人，放心，只是两个律师，帮忙起草文件。
废话不会多说，内部人员规矩很严。”
“起草什么文件？”
方楚仟疑惑。
“刚才我们说的一切。
这么大的公司对个人来说还是太重大了，我希望能慎重对待。”
秦宇衡弯起嘴角，这算是他从老爷子那里学到的最有用的东西了。
方楚仟点点头，这种事情他干多了，心里没什么感觉。
口头约定，书面约定，又能有什么差别呢？
反正，这一次他必赢。
只要在公司经营方面多费心，保准没什么意外。
胜利的喜悦几乎已经冲昏了他，签字的那一刻，方楚仟觉得已经到达了人生的巅峰，他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愉悦道：“事成之后，五千万给你，从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秦宇衡也笑，只是那笑意好像浮在水面的泡沫，轻轻一触就破，根本没达到他的眼底。
秦宇衡回到了公司，没想到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了。
大概是方楚仟迫不及待的昭告天下，真是个藏不住的性子，秦宇衡勾起嘴角，轻蔑地想。
大家看到秦宇衡回来，不少人都站起来沉默地看着他，颇有一种被抛弃的怨妇之感。
就连平常很能善解人意的陆向南也憋不住了，他走进秦宇衡的办公室，也是心事重重。
“想说什么，说出来。”
陆向南听到这富有压迫的声音，又有点畏惧了。
偏偏对上秦宇衡的眼睛，又不敢违背秦宇衡的命令，他呼了一口气，说道：“大家都觉得秦家应该和秦氏共生死，如今这样主动放弃，会让员工们不舒服。”
“让他们好好干，”秦宇衡毫不在意道。
陆向南仍旧皱着眉站在原地，他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见秦宇衡不打算继续吐露计划，陆向南有点为难：“不少员工准备主动离职，这不是个好兆头。”
“留下来。”
秦宇衡淡淡道。
陆向南疑惑了，如果老员工留下来自然是好，可是也给方楚仟增加了一笔筹码。
“如果大家现在离开，等到打赌您成功了再回来，不是更好吗？”
陆向南以为秦宇衡会愿意这样做。
“不必了，我不耍这些手段。”
实际上，方楚仟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知道原先跟随秦宇衡的都是得力高手，必须想办法把他们留下来，让他们接受接受易主的事实。
所以，他做的第一步就是高薪留住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