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滢心的院子里出来之后,水儿才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惑,
“小姐,你怎么想起来看二夫人了?”。
安蝶悠莞尔说道,
“我自有我的缘由,水儿,陪我去爹那里坐会吧!”。
水儿见她不想深谈此事,便也不多嘴再问了,雪已经不再下了,地上覆上了一层新的积雪,仆人们还没来
得及清扫,水儿怕她跌倒,便凑近了她身边扶着她。
安蝶悠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水儿一直都这么贴心,默默无语的替她打理好一切,府上的事情虽说是她在
打理,但她没有多少时间在府里待着的,都是水儿代替她做的。
“水儿,我认你作妹妹可好?”。
水儿猛的抬起头来,杏眼里载着满满的惊讶,张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安蝶悠笑着打趣道,
“张这么大的嘴巴干嘛?我手上又没吃的”。
水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缓了缓情绪说道,
“小姐自小待我甚好,如亲姐妹一般,水儿已经很感激了,不敢再受小姐这份厚爱,小姐这份疼爱水儿不
敢忘”。
“傻丫头,我想认你当妹妹是真心欢喜你,你看我上没有哥哥,下没有妹妹的,身边打小就你一个陪着我
,如你所说,我也早把你当亲姐妹看待,如今不过是想有个义结金兰的形式罢了,你无需担心其他,也别拿身
份低贱,配不上我这般理由搪塞我,你也该知道我不吃这套的”。安蝶悠反手握着她的手说道。
安蝶悠一番话将水儿堵得再无借口推辞,被她握着的手有些打颤,担心的问道,
“老爷会同意小姐这么做吗?”。
“爹爹那边你就更不需担心了,知道我俩感情好,我提这事他保准不会反对,再者我还给他又寻了个女儿
,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安蝶悠自有她自己的办法说服郑志远,况且,郑志远也喜欢水儿这丫头,应该不会反
对。
说服了水儿,两人亲密的挽着手往郑志远的院子走去,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郑志远去了祠堂,这又折身去
了祠堂,自从杨家衰败之后,郑志远只要在府里,大半的时间都会坐在祠堂里,对着她娘的牌位,不言不语,
安蝶悠知道他是心里难受,眼看着岳父被诛杀,什么都帮不上,还在岳父死后升了官职,昔日的官友们在背后
没少议论他忘恩负义,也正是因为此,他才没有因为被明升暗降而过于悲愤,伤心难过的只是对亡妻的愧疚和
对岳父的自责。
“爹”,安蝶悠一脚迈进祠堂轻声喊了一声。
郑志远回头朝她招了招手,安蝶悠听话的走了过去,先是给她娘上了柱香,磕了三个头,才起身坐到了郑
志远身边。
“下雪了,你最怕冷,回头多添件衣裳”,郑志远关心的嘱咐了句。
“女儿记下了,祠堂寒气太重,爹爹身体不好,以后这地方还是少来些好,每日我会晨三暮五的来给娘上
香的”,安蝶悠见他气色远远不如往昔,且浑身散发着苍凉之意,便鼻尖微酸,不忍看他如此。
郑志远欣慰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说道,
“知道你孝顺,爹现在也闲来无事,以前没时间陪你娘,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陪你娘坐坐,说说话
,也好补偿我这些年对她的歉疚”。
“爹……”,安蝶悠不知该说些什么了,郑志远越是这样她越是心疼,她费了多少功夫才保住了他这条命
,不是想让他这么渡过余生的。
“悠儿,爹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其实现在这样也好,你外公在世的时候常说想过些悠闲的日子,可他一
直没能过上,如今我歪打正着的过上了,也算替他完成了一份心愿,爹老了,朝堂上的事情无心再问了,就想
每天这样陪着你娘”。郑志远这是第一次跟安蝶悠说这些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通过这些日子的沉淀,他竟想通
了这些。
不过他的这番话,倒是给了安蝶悠开口劝他辞官的机会了,她略略在心中组织了下语言说道,
“爹,其实女儿一直有个想法想跟您说,可见您一直心烦便拖着没说,今日爹主动提起了,女儿就借此说
上一说了”。安蝶悠说道此停顿了一下,再得到郑志远的准许之后才接着说道,
“既然爹爹已无心做官,何不如辞官回乡?老家天高皇帝远,邺城的事情再跟我们郑家一门无任何牵连,
爹爹早已知晓常山王的野心,除去外公只是第一步,倘若他野心得逞,谁能保证他不翻旧账,如果到时候再拿
外公说事,想害了郑家,我们根本无还击之力,倒不如趁现在他无心惦记我们的时候赶紧撤离邺城,爹,你觉
得悠儿所说是否有道理?”。
郑志远回味着安蝶悠的这番话,幡然醒悟,她的话一语点破要害,正将他未想到的事情提了出来,都怪他
太消沉了,竟忘了这茬,还好身边有个聪慧过人的女儿。
“悠儿,你真真让爹醒悟了”。郑志远叹了口气说道。
“那爹是同意女儿所说了?”,安蝶悠欣喜的问道。
郑志远点头,慎重的说道,
“爹明日便以身体有恙,无力再为皇上效力为由辞官归老,想来常山王正乐得见我辞官,不会过于为难”
。
安蝶悠忙点头称是,正如他所说,常山王巴不得杨愔的门生都辞官呢!哪里还会想着挽留?就算挽留那也
不过是官场的规矩,意思意思罢了。
“爹,女儿还有一事想爹应允”,安蝶悠趁机说道。
“何事?”,郑志远有些不解,什么重大的事情还需要自己点头她才敢做?
安蝶悠神秘一笑,朝水儿招了招手,水儿知道她想说什么,有些紧张的小步走了过去,安蝶悠拉着她的手
示意她放松些,这又对郑志远说道,
“女儿自小同水儿一起长大,早已情同姐妹,一直想请爹爹准许我们义结金兰,碍于爹太忙,这事就一拖
再拖,今日趁此机会,求了爹爹答应了女儿吧?”。
安蝶悠说着拉着水儿一同跪在了郑志远面前,郑志远只微微惊讶了一下,想想安蝶悠的话,再想想两人平
日感情甚好,姐妹之情已经扎根结地了,如今不过是安蝶悠想给水儿一个名分,以示自己对她的疼爱之意,遂
笑道,
“水儿这丫头,机灵心细,品行又好,又能读书识字,爹也甚是喜欢,你们能结为姐妹,爹高兴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