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如何?”
“怎么样了?”
“她还好吗?”
医生才打开房门的同时,就听见了发问。三句话来自三个人,却异口同声发问。所关心的也只是病房中的同一个人。医生看着眼前这三个气质迥异,却同样出色不凡的男子,有些感叹:病房里的女孩子真是好福气!
敛了心绪,医生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历年打断:“去问诊室。”自己却推门进了病房内。
简霁看了看病房,对医生说:“我先进去看看,等会儿再来。”代笙根本就用实际行动尾随进入了病房。留下了医生哭笑不得。暗暗叹息着自己回了办公间。
病床的女孩子还是如同之前的模样。就像是,五年里的每一个日夜一样,安静睡着。唯一不同的,只有她脸上多出来的那一丝笑容,荡漾着浅浅酒窝。
“她……真的醒了?”
望着似乎从未更改过姿态的女孩子,代笙不敢置信,却压低着声音害怕吵醒到她。虽然,他是多么迫切地想要摇醒她,以证明牧塔塔已经清醒过来的事实。
“嗯。醒了一会,又睡着了。”语调温柔,淳厚清甜。溢满欢喜。
“怎么能让她又睡了,万一又……”代笙及时止住了下面的话——他是如此清楚这样的话会引来历年怎么样的大动肝火。只恨自己口不择言。
“历年,代笙的意思是……”简霁暗皱眉头,却赶紧接上话头,希望可以消除一场干戈。
历年却波澜不惊地截断了他们的话:“她会醒来的。”淡定的语气,却掩不住其中的笃定意味。双瞳如水,沁漫了倒印在其中的小小身影。
简霁探究着历年坚定的神色。还没有理清心里的那一点点疑问。就看见历年站了起来,转身毫不迟疑地向门口走去,仿佛他并不关心这守护了经年的女孩。
太不寻常了……为什么,塔塔明明醒来了了,可历年的表情却并没有如释重负……
“历年,你到哪去?”代笙连忙叫住,心里不无惊异。
“医生。”历年推开门,留下淡淡二字。
简霁却突然大步走过去,握住了门把手,阻拦了历年即将关上的门扉的动作。直直看着历年,说:“告诉我,塔塔醒来之后发生了什么!”
被拦住的历年皱了眉,却没有惊讶的神色。反而是一边看着这一切的代笙有些不着头脑,但他却迅速听出了简霁话里的意思。
“历年!”几乎是在理解这一句话的同时,代笙便脱口而出,带着焦急与困惑,“塔塔是不是有什么……?!”却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疑问。
自然是清楚他们的疑惑,可是历年却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连他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更何况,塔塔遗忘的到底是多少……除了睡着的女子自己,这个答案谁也无从知晓。
“她很好。”被质问的男子,终于启口,却有是如此简短的回答。然后,再不管另外二人,便大步离开了。
显然这个回答并没有让简霁安心,他不发一言,也随之推门而去,留下了代笙一人在病房里有些不安。
剩下的男子有些踌躇,终是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望着床上恬然睡着的女孩,舍不得再移开视线。
“塔塔……塔塔……”一声声的呼唤,低低的,带着万般的心疼,夹杂着越来越重的鼻音。越来越轻的语音,却从不曾停歇地念着这两个字。
那床榻上的女孩子浑然不觉,只是合着眼笑容浅浅地睡着。那一张尽管美丽却无限苍白的小脸陷在枕头里,长发慵懒地散在脸颊边,更是衬得她几乎透明的脸色。
盖着薄薄的被子,却只有一点点她在其中的痕迹,那么单薄的身子几乎看不出来,其下竟有一个女子的躯体。就宛如只是一袭薄被覆在空无一物的床单上。
有那么一些花朵上的露珠折射了窗外的阳光进来,刺得床前坐着的男子眼睛些微不适。他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竟有些太过用力,红了眼眶。
于是,便低下了头,避开了那可恶的露珠。捂住了双眼,只听见男子略微压抑的呼吸声和着他依旧喃喃不断的呼唤:
“塔塔……塔塔……塔塔……”
那语调声声悲切,带着让人忍不住心酸的滋味,穿过耳膜,直击入心底里。闻之伤心,听者黯然。
也许是这令人哀伤的声音惊动了睡着的人儿;也许是听见自己的名字被呼唤着;床上的女孩睫毛微微动了动,便颤颤地睁开了眼睛。带着些许茫然,带着些许懵懂,带着些许不安。
眨了眨眼睛,使自己清明一点,她慢慢看清楚了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颜色。有些疑惑,还来不及理清身在何处,就听见耳边有人一直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这是梦里就在呼唤自己的声音啊……她慢慢转头延着声音的来处望过去,看见一个蒙着脸的人。
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听见自己的名字不断地从他的口中溢出。仿佛自己的名字是一种咒语,而他正是中了这种魔法而不能停止念诵。
有些熟悉的身影,却又觉得完全不曾相识过。只是觉得他的声音里透出那么多那多多的难过。让自己也觉得有些想哭。
啊……
他在哭呢……
从他的指缝里一滴一滴地落下水渍来,滴落在了床沿上,一些落在了她视线及不到的床沿之下。
那是他的眼泪吧……
为什么一边叫着自己的名字,一边哭呢……
她看着他毫无所觉地念着自己的名字,泪水簌簌不停。动了动自己的手,想要安慰安慰他,却有些感觉力不从心。
怎么感觉这么重呢?我的身体怎么跟我脱节了似的!
女孩有些不高兴,更加努力地指挥自己的手臂。终于是动了起来,缓慢地从被子里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慢慢地向着在犹自悲伤的男子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