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霁看见了历年眼底里的哀,尽管它们躲藏得很迅速,几乎是一闪而逝。可是,那么浓重而密集,就算被强行驱散,也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而这些微小的痕迹,自然被有心人一览无余。
“我会赢的。”简霁沉静着,说出了波澜不惊的宣言。接着,他看了一眼代笙,便大踏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有一句话在他拉开厚重的大门前,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也许,会输……”
简霁的手只是顿了顿,就立刻拉开了门扉,走出去。留下大门关上后,余音不散的回响。
代笙没有想到,最先缓过神来的竟然是简霁。根本没有优势可言的简霁怎么会整装待发得这么快,笑完之后,几乎是没有多做调整,就仿若无事地离开了。
而历年却似乎消沉许多……
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子的历年。代笙忽然觉得很陌生。在简霁走出去后,历年却仰起头,大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晃眼的灯饰。
那样子看起来,有一种令人难受的滋味。让代笙有些不能描述的感觉,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向着历年迈了一步——想要安慰安慰他。
不过,也仅止于这一步就被历年伸出的手打断。他说:“没事。”
代笙不确定在那又哑了一些的声音里,听到了什么东西。尽管,他脸上的表情大惊失色,有着不可置信的神情。代笙很快稳了稳神,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吃惊,说:“那……我先出去。”
历年没有回答,只是伸直的那只手做出了向外挥动的姿势。而整个人还是呈现着,望向头顶灯饰的模样。
“你……”开了开口,代笙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欲言又止,走向了门口。临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灯光刺眼,别看太久。”离开了。
整个房间空旷而安静,有一种喧嚣之后余下的悲凉感。而,站在房间中心的那个男生,却是悲凉之中最激烈的那个漩涡内层。
那灯饰华美而金贵,透明的材质像是水晶,有种纯净的美感。但是落在历年的眸子里,却奇异地有了不一样的色彩,那像是锋利冰棱,仿佛在转瞬间就会落下来,直直地刺向他。
那些灯光散发出橘色温暖的光线,充满在房间的各处,营造出了灯火通明的亮堂,却没有半分阳光的暖度。更并不能让男生有半点暖意滋生,历年反而却觉得可笑。看似炙热,却内里冰冷。一如那个女生对自己一般。
仿佛是终于被那样明亮的光线刺得眼眸痛了。那双执着而固执的眼眸,闭上了。却依然维持着头颅仰视的状态。头顶的装饰品似乎微微折射出了什么东西,一闪又一闪……
川流不息的马路上,有许许多多的车辆络绎不绝。各处的霓虹灯也渐渐亮了起来。映照着整座城市显得光彩迷离。没有半分黑夜袭来的忧扰,反而大声宣布着属于夜晚的生活已经来临。
在这个庞大的星球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不会注意到某个城市里忽然掀起的喧闹。也不会因此而有所驻足。每一个人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不会有人注意得到……就算发现了,也只会置之不理,最多回头观看罢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恼。又有谁能去管别人的事呢?更何况,那不过是一群不知世事的少女。
所以,当一声近乎要刺破耳膜的刹车声响起,再合着随后而来的尖锐的叫喊声:“天鹅!天鹅!”
庸庸碌碌的人们才终于停下了脚步。望向了噪音的来源处。那些人在看到了事态之后,呈现出了不同的反应。有紧皱的眉头,有好奇的目光,有不耐的转头。还有看不到好戏而不屑的撇嘴。
在马路的中间处。有一个惊魂未定的女孩子,正望着在身侧紧急刹停的汽车,脸上是恐惧和慌张。面对着司机狂怒大骂的样子,愣愣地。
另一个女孩大叫着“天鹅”冲了过来。紧张关怀地拉着可爱女孩子上下打量,确认她的毫发无损,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才向着汽车司机不停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而这一切起因的源头——骆天鹅却偏过了头,再不看他们一眼。带着一脸的失魂落魄,自顾自地呆呆走了。留下追出来代替自己被训斥的牧塔塔。扬长而去。
“真是的,现在这些孩子……”汽车司机一边郁闷不已,一边喋喋不休地上了车,启动了引擎离开这里。
牧塔塔心下方定,回头去找骆天鹅,却发现人已经没了影。一边着急着一边大喊:“天鹅!天鹅,你在哪里?!”
正在焦急时候,感觉有一只手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她大喜过望回过头:“天鹅,你跑哪儿……”
看到的却是同样焦躁的脸——詹旃。她的脸庞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对着牧塔塔蹙着眉头问:“塔塔,天鹅呢?”
顾不上细说,牧塔塔拉了詹旃的手,一边拔足狂奔一边说:“我不知道!天鹅刚刚还在这里!”将刚才的那一幕说了一遍。
詹旃也是大惊失色。两个人一边跑着一边大喊着骆天鹅的名字。具都是焦头烂额的样子。可找遍了四处也没看到骆天鹅的影子。两个人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站在路边上愁眉不展。
“哎呀!”詹旃突然灵机一动就往路对面开始跑,一边说,“天鹅可能回家了。我去打电话!”
牧塔塔也是欣喜不已,却马上拉住了她,摇头说不行:“从这里走回去,至少要15分钟。应该没有这么快的。”
詹旃拨开了她的手:“管不了那么多了!打个电话问问再说!”就冲到了电话亭旁边,拿起听筒就要拨打号码。
“不行不行!”牧塔塔赶紧拦住她,“要是天鹅的爸爸知道了,我们没有跟天鹅在一起。那天鹅会有麻烦的!”
詹旃拨号码的动作就愣住了,几秒后,把听筒放回了原处。垂着脑袋走了出来。跟牧塔塔两个人又傻傻地坐在门口,不知道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