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再来只有我一个人,特别是凌晨两点十分,唯有孤零零的路灯一字排开,隔上老远才有一盏,洒在地上的光晕隔上一截黑暗后才接着下一个,依次重复,气氛格外幽冷。
这寂静的一条直通的街道上只我一个人在走。路灯在一侧把我影子拉得极长。
我紧一紧身上的风衣,凭着记忆走回上次那家客栈门口,一步跨了进去。
前台已经不是上次那个,我也算能松了口气,起码我现在不是在梦境里。
问过前台,上次的两个包间都还在,我疑惑的把两间都订了下来,索性上去看过再说。
捏着房卡上楼,先打来了胡一然曾经住的那间,插卡,开灯,没人。
又走了两三步到我和陆凡的房间门口,插卡,开灯,胡一然赫然坐在正对的沙发椅上,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心慌了一下,赶紧三两步冲上前,往房间四周看了遍,质问她:“桃桃呢!”
胡一然坐在沙发椅的前三分之一处,双手交替放在并拢的大腿上,却一副怡然表情。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昭昭。
“我问你话呢,桃桃呢!”
她这幅大家闺秀一样的姿态看得我火气直窜。
“苏忆,我们玩个游戏?”胡一然总算开了金口,语调却是阴阳怪气的,故意拉长了尾音,气得我攥紧了拳头。
“你先说吧,你是谁,你还是不是胡一然了?”
对于这点,我特别好奇,她如果是胡一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不是,那她究竟是否就是封门村深渊口下被粗铁链捆在中央的红衣女。
“你赢了,我告诉你。”她又轻悠悠的说:“那这游戏,你玩不玩了?”
“玩!”我气急的决定从牙缝里钻出来:“你得把桃桃放了!”
“很好,等你有能力赢再说。”她赞许的打量我一番,又站起来朝我走来,我没避。
“不怕我了?”胡一然伸出手指来,轻轻挑起我下巴,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不怕我,现在单手掐死你?”
她手指滑下,环在我脖子上,稍稍一用力,我气息不够,却涨着脸很肯定的回她:“你不会,因为你不行。”
果然,胡一然的嘴角立马垮了下来。
她眼里闪过几分杀气,恶狠狠道:“你是想试试看?”
她手上的力道又紧了几分,我忍着干呕,尽量大声回答:“胡一然!你要是用能力杀死我你早就动手了,其实你是没办法,对吧?”
胡一然的脸色彻底变了,她眼神瞬间化成彻底的迷茫,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早该猜到,我并非幸运到次次大难不死,而是这背后一个个折磨我的人或鬼,一定隐瞒着什么,亦或者说,她们要除掉我,必须要先做点什么。
比如,游戏。
胡一然松开手,冷哼一声,轻蔑的说:“行,我就让你看看,你是怎么死的。”
至此,胡一然又绕回她的沙发椅上一屁股坐下,姿势十分随意,全然没刚才拿腔拿调的姿态。
“给你一次机会,把东西找到,你和李桃都可以活命。如果时间一到你没找到,那就有人会死,你可以来决定谁生谁死。”
她表情如施舍一样的说着,仿佛给了我无上的特权,决定我跟桃桃谁生谁死?
多么可笑,我选择赴约而来,就是要带着桃桃活着出去!
那么多生死攸关我都经历,这一次我凭什么怕?
“东西?”我看了眼四周,没多搭理她偏执的情绪。
胡一然眼神空洞,嘴角却笑得裂得大开:“毛笔,找到毛笔。”
毛笔?!
毛笔不是被滚滚和陆凡带走了吗,为什么胡一然会提到这个?
“你是要让我在哪找毛笔这东西?”
胡一然一下站起来,两步走我面前。
右手掌趁我不注意绕到我劲后,直打在我后劲上。后劲突然传出的闷痛后,我渐渐闭上眼失去意识那一秒,隐隐听到胡一然声调讽刺的回答。
“梦里。”
我再一睁眼时已经不是在房间里,居然四平八稳的躺在古玩市场正中间的大道上!
依然是黑漆漆的夜里。除了路灯照射的光晕外,空荡荡的,再无半个活人。
在最后闭眼时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拍身上的灰尘。扫一眼面前一条暗的看不太清楚的直通到底的大道,跨步走了进去。
我穿着平底鞋踏在地面的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响声,除此之外,四周安静的出奇。哪知道当我一步脚踏到道路中间位置时,突然一下,四周的店面齐刷刷的拉起了铺门,突然亮起的灯光照射得我眼睛不太能睁开。
我仿佛来到个灯火通明的夜市里,见证它开张。
等等,我回想起桃桃说过的话,她们在古玩市场淘了一个晚上。可是之前胡一然提过,古玩市场只开上午,下午几乎没有几家店面开张。
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那天晚上的桃桃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第二天还回来补觉,之后像没事人一样的住在一起。
我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虽然四周一片敞亮,把我脚下青石板的纹路也照得清楚。但空气里仿佛依然透着死气沉沉的安寂,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胡一然没给过我半句提醒,我只能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带着目的性的,又来到上次胡一然示意我们的“铺面”门口。
她曾诧异无比的指着前面只容一人通过的死路口,惊呼这里明明是一家店面,毛笔就在这里买的。
当时的我们只怀疑胡一然是否脑子有问题,可现在……
如是说来,她所谓的游戏,应该,是想叫我来这里,一个人。
我进到窄口里不算太困难,期间低着头一直在地上和边角处查看有没有毛笔踪迹,可走到底后仍然没有任何发现,我正对的是一面窄墙壁划分了我能寻找的区域。
不是这里?
我信誓旦旦的走过来,没理由会在别的地方,为了保险起见,我双手贴在左边冰凉的墙壁上,弯着腰一边摸索一边继续走动,把能摸到的地方全都摸了个遍。
不停的反手用关节扣着砖瓦面,没有半分收获。
右边的墙壁也是如此。我又重新回到了死路口的边缘,面前是来时的大道,心里无助又迷茫。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太清楚胡一然所谓的时间具体指到什么地方。我只能在四周又找了一番,没有任何收获。
我潜意识里觉得肯定是这条窄小的死路口,可为什么会什么都没有?
我又重新走回路口里,双手按在窄墙壁上,重新摸索一遍,最后蹲下来,连地上的细缝也不放过。
这里没被灯光照到,不太能看清,我几乎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做挣扎。
不料我贴在地上的手指触到软绒绒的青苔时,还摸到了一条细缝。
这墙角下怎么可能有缝?
我惊喜的干净把手指甲伸到缝隙里,本以为会根本抬不动的墙壁,在我十只手指都往缝隙里抠时,面前的窄墙壁发出“轰隆”的响声,其中一边就在我眼前,一点点的往里面折去。
仿佛一道紧闭的门被推开,缝隙拉扯到四十五度角后停下再不动了,我等待了一会儿,确定窄墙再不会动一下后,才尽量克制心脏跳动过快的频率。
说不紧张害怕是假的,可已经走到这步没有退缩可能,我彻底下定决心后,朝黝黑的窄墙后面走去。
这里是胡一然引我来的地方,是我避不开要去面对的未知,是我答应要跟她玩上一场的,生死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