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首男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惜身上的伤太重，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连一个简单的支撑都办不到。
“圣族人的确不畏死。”九罗的刀在这个鹰首男的脸上滑过，来到他的咽喉处，微微一压，“可你并不是个纯粹的圣族人。”
这个鹰首男身上有着与刑问刀一样的气息，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人就是刑问刀合谋之人，就算不是合谋者，也是关联极深。
感觉到刀锋刺破喉咙，鹰首男的神色变了，却不是因为那把刀，而是九罗说的那一句话。
“你还知道什么？”鹰首男问道。
“是我在问你，不是你在问我，如果你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话。”
九罗不耐烦得提起刀，左右挥动，将一些想要靠近他们的妖兽给斩成大小不一的碎块。
“如果你指望着这些妖兽，那可就太天真了。”
妖兽虽多，犹如潮水，可那也要看对付谁。先不说九罗杀它们不费什么力气，就是要耗尽他的精力，那也得他傻到一直呆在这里才行。
九罗选择在妖兽潮中逼问鹰首男，是因为这些妖兽对于现在的他毫无威胁，若不是让刑问刀所化的冥龙兽给烧坏了影子兽魂，他都不用自己出刀，就能在这里站上几天几夜。
鹰首男沉默了一下，他试探着问道：“我其实是执法殿潜入圣族的间谍。”
实际上，这男人说的话半真半假，他的确是执法殿派往圣族的卧底，可是他同样受了圣神给予的神赐之力，已经在潜移默化中信仰圣神，只不过暂不自知。
“有什么证明吗？”九罗也不意外，他感觉到鹰首男与刑问刀一样的气息后，就猜测可能是个卧底，只不过可能是个双面的。
“刑殿主可以为我证明。”鹰首男回答道，他想的很好，要想证明自己，就得去见刑问刀，刑问刀一定会为自己证明的。
可惜，眼前这个男人的话打破了他的希望。
“刑问刀已经死了，他不能替你证实了。”九罗平淡的开口，却没有告诉鹰首男是他杀了刑问刀。
“什么！”
鹰首男震惊了，刑殿主死了？这怎么可能？以刑殿主的身份，明面上是执法殿殿主，冰城一方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暗地里还有圣族的统领身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死的那么快！
是的，鹰首男想到过刑问刀可能因为身份败露后被打击的可能性，但是以刑问刀的实力，就算被发现，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被杀死！
那可是尊境之下难有敌手的，不，可能是无敌的力量！
“确实已经死了，我犯不着骗你。”九罗回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现在冰城之人还没有得到刑问刀背叛和死亡的消息。
不过，刑问刀的死亡消息会公开，背叛的消息可能仅仅传于几人之口，这个信息的冲击力太大，还是被掩盖下去的好。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办法证明了。”鹰首男绝望了，刑问刀是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如果他死了，就没人能证实自己。
“这不重要，姑且信你所言，你告诉我圣族其余几位统领的动向。”
信我？信我的话，你就该把我救回城内，然后再找人来询问消息，而不是在这个危险的地方，用刀指着我！
鹰首男知道自己的伤势严重程度，就算对方不杀他，把他放在这里，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妖兽潮给吞没，不是被踩死就是被吃掉，没有别的下场。
所以，他闭上了眼睛。
“我不能告诉你。”
九罗看到了鹰首男的选择，有些皱眉，他可不知道鹰首男为何如此选择，按理说，他即使对部落联盟有怨，也不会对圣族如此忠诚才是。
这是他因为对刑问刀的问题，有些先入为主了，刑问刀所作所为虽然问题颇大，可他心智坚毅，出问题还是因为那龙魂的原因，可这个鹰首男就比不得刑问刀了。
鹰首男与刑问刀接受圣族圣神的神赐之力后，前者并不能像后者那样摈除影响，而是被逐渐“圣化”，所以他的心里，知道自己是卧底，可潜意识中是不会做出不利于圣族的事。
“我不知道你与刑问刀关系如何，但他能派你去做这件差事，想来是很信任你。”九罗提刀又杀了一波围上来的妖兽，这次出力比上两次大上许多，让散落的尸体铺得更远更厚了些。
“他临死前告诉我，有人利用了圣族，想要在这场战役中一举抹除部落和圣族！”
刑问刀临死前自然是啥也没说，他那时候有没有自己的一分理智都是两说。
这其实是九罗的推测，他根据已经发生的事情推出这个猜想，然后宁非仙的态度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这不可能！”
鹰首男本来已经闭目等死，可听到九罗说的话，又睁开了眼睛。
“圣神不曾离开，在他的注视下，不可能有人利用圣族！”鹰首男虽然这样说，可他还是信了九罗的话，因为这次的行动的确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两次刺杀行动，那几乎是用圣族人的命来消耗部落联盟的人，为妖兽潮的形成做铺垫。
如果说这算得上一种牺牲，可后来攻入冰城，与妖兽潮配合夺门，放任冰城被妖兽潮吞没，他就更不懂了。
最重要的是，除了最开始时，圣神给他们传出一道圣喻后，接下来的行动，在没有听到圣神的声音。
“地下界插手了，刑问刀死于地下界之人手中。”九罗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把刑问刀的死推给了地下界头上。
“地下界！”鹰首男一愣，转而愤怒道：“难怪，难怪！这就对了！原来是这个样子！”
一句地下界似乎令鹰首男的思路清晰起来，他迅速回忆了一遍这次行动的前后过程，想到了几个行为有异的人。
“原来大统领和二统领早就投靠了地下界，难怪来自圣神的圣喻只有一道！”
鹰首男喃喃自语，开始脑补了一个子虚乌有的故事。
“大统领和二统领？”九罗听到了鹰首男的自言自语。
“大统领就是发动这次妖兽潮的人，二统领辅助大统领进行，而且在万兽山上设了一个仪式。”
鹰首男大概是脑补太过，此时听到九罗提到大统领，瞬间感觉到无比愤怒，他恨声道：“这个畜生！辜负了圣神对他的期待与厚爱！”
“……”九罗有些无语，这个人怎么看起来跟被抛弃的备胎一般。
“你是说，妖兽潮的形成是由大统领和二统领控制的？”
“没错，他二人此刻都在万兽山中。”鹰首男爽快地回答道。
看来只要解决了那两个统领，这妖兽潮就能解除了。九罗想到。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九罗还是多问了一句：“那你们还有别的安排吗？如果仅仅如此，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还有什么安排是能够将部落与圣族一起埋葬的？”
九罗其实就是随口一问，他根本没想过得到答案，因为幕后还有黑手这件事，是他推测出来的，而且徐元筝等人也承诺离开，这幕后人他还真没头绪。
可是，鹰首男却说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够让冰城被毁，那就只有一个，大冰灾！”
“大冰灾？”九罗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大冰灾是北域的一种天灾，通常只会在冰城所在的这个地方发生，来得毫无缘由，去的也莫名其妙，没有人知道它的根源！”
鹰首男露出恐惧的神情，仿佛是在回忆什么，他哆嗦了一下，对九罗说道：“大冰灾发生的间隔是以十年期，当初刚发生时的确恐怖绝伦，无数生灵在冰灾中垂死挣扎，直到化为冰石。
一直到了冰城的防御功能被发现，才能够在大冰灾来临时产生抵御能力，若是像你说的那样，将圣族和部落一起埋葬，也只有大冰灾能做到。
冰城抵御大冰灾所依靠的是地下一座能量转化装置，将一颗拥有极强能量的东西抽取转化，通过铺设在地下的能量传输系统，生成防护效果，如果妖兽潮攻破了冰城，那这个防御机制肯定就失去了作用！
也只有如此，才能让习惯了冰城守护的部落人毁灭在大冰灾中！”
鹰首男激动地大喊起来。
九罗皱着眉头没有立刻说话，他想了想，问道：“大冰灾每十年来临一次，那你们圣族以往是怎么抵御的？”
“是圣神的力量，伟大的神赐之力会赐予我们抵御大冰灾的力量，只要进入圣殿中，运起神赐之力，就会免遭伤害。”
“如果部落有冰城依靠，圣族人有圣神依靠，那么那些生活在冰城周边的人呢？那些生活在野外的妖兽们呢？难道都要等死不成？”
漏洞太多，九罗无法去细致考量，但他还是记住了大冰灾这个事，如果真的有这么个灾难，那还真的是个麻烦。
因为鹰首男说的这个地下能量转化装置，怎么看都是界源所在的地方啊。
仔细想想他们的行动，还真的想要破坏界源，无论是取来自用，还是破坏，都会让冰城的防御系统被破坏掉。
甚至于，如果不是宁非仙最后关头阻止了自己的行为，界源还可能被自己的好奇给破坏掉。
哪有什么自然灾害会针对一城之地进行破坏，这灾害还能有思维不成，如果真的有，那就是妖兽，而不是自然灾害了！
九罗把大冰灾的特性想了想，他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如果真的是个怪异的自然灾害，反而没什么，怕就怕这是一个人为的灾难！
大统领与二统领是真的在操控妖兽潮？还是借着这个为掩护，实际上在用仪式催动大冰灾！
地上躺着的鹰首男好像也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着急道：“快！快去万兽山！去万兽山阻止他们！大统领身上……”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体内突然多出了一个异常信号，九罗发现这信号的瞬间就已经出手相救。
但那异常信号反应速度太快，出现瞬间就生出异力来，直接将鹰首男由内而外焚烧成灰！
九罗伸出的手也被这异火灼伤，他抽回手，看着那一片被烧焦的皮肤脱落，生出新的皮肤，咬牙切齿道：“傲九英！”
这火分明是傲九英所用的焚魂火！他说地下界插手，是因为染风华和傲九宫的存在，可如今看来，圣族指不定也是地下界的手笔！
没人规定自己手底下的势力都相互团结，相互合作，圣族是地下界的棋子，然后还自我分裂，原生圣族、部落祭巫转化成的圣族，还有那个圣神赐予神赐之力变成的圣族人。
圣族内成分复杂，有数种方式。像一般的诡猫族和夜狼卫、狐神侍从，应该是原生圣族；那些戴着各种兽面的都是祭巫转化的可能居多；而刑问刀等人可能就是接受了圣神赐予的一种。
当然，这都是九罗的猜测，不一定正确，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明面上在一起又暗地里各自为战的圣族人，各个以为是自己的追求，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追求都是一种，替地下界卖命啊！
“脑袋多的人不光心思多，玩法也多，你喜欢玩，早晚玩死自己！”
九罗看了一眼地上的黑灰，也没了心情，只好离开，先回城里再说。
他走到城门处，向城墙上的小队长喊了一声，然后就那么远，直愣愣地站在城门口，手里的长刀迸发出强烈光芒！
天一，碎苍天！
以一丝灰原源力推动四源力，九罗如今使用这个方法施展《九天式》是越来越顺手了。
灰原版四源力推动法，以水月刀为媒介，九罗这一式岁碎苍天威力绝伦，宏大壮观的刀芒层层叠叠，所海浪一般从城门处席卷他身前目视之地。
凡是被刀芒浪涛卷过的妖兽，皆是毫无反抗之力，一个个的扑倒在地，身上五颜六色，各种属性的伤痕都有！
不论是哪种伤害生效，这些妖兽扑倒之后再无起身的机会，直接毙命，连一声呜咽都发不出。
尸体一层层铺开，入目处全是猩红碎肉，原本拥挤在一起不断发出咆哮声的妖兽，在这一瞬间全部死亡。
被这个男人一刀收割！
血，很快浸染了大地，让这雪白的世界里填上妖异感。
以妖兽之血涂抹妖异之图，还挺有意思。九罗发了一招后，便收刀站立，看着妖兽潮中的一大片空白，嘴角上扬。
这让城墙上的守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眼珠子都快要掉了出来，他们知道自己与真正的高手有差距，可从没想过，差距会那么大！
还是小队长有些定力，连忙吩咐手下去给城门打开，让九罗进来。
而远处，还有几人被震撼到。
“那个人是谁？”
“他就是九罗。”
“原来是他，听说我大哥的遗物就在他身上？”
“是的。”
“很厉害，比千城还要厉害，我有兴趣了。”
“你不是他的对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别说了，我们趁这个机会穿过妖兽潮，看能不能找到混进去的机会。”。
“我看难。”
“总要试试，我有预感，就要找到那个命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