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她可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先是拜托在尚书馆的亲弟弟,探听到了太子殿下平时的兴趣性子,再加上兰芷苑姐妹们的各路小道消息,搞清楚太子殿下平日里交往的都是什么样人。
今日来之前,安排好家里两位庶妹来给自己做绿叶,顺便壮大左相家的气势。
庶出的妹妹们盼着讨好姐姐,为以后能分得个好出路。
这样,一个人说话,两个人帮衬,唱红脸的唱白脸的,都齐全了。
太子选妃,实际的母族势力、地位,比容貌才学更重要。
就算庶妹被相中了,长姐不过门她们也别想嫁。
而那些尚书家的女子,不过是充个场面,真正的威胁还是这几位掐指可数的嫡女。
楼环环已经自降身价,将军府的贾芜优一看就知道心思不在这儿,剩下的就是……“公主殿下,还吃吗?我帮你拿。”
莫雪盈的声音娇羞动人。
“不吃了,想逛逛园子。”
初月晚仰头答道。
莫雪盈轻柔窈窕地蹲下来,取出帕子帮她擦擦嘴:“臣女平日不怎入宫,只听闻御花园中一步一奇景,可是真的?”
“嗯……”初月晚想想,“应该是真的!可是……裕宁太熟了,已经不奇了。”
“公主殿下真可爱。”
莫雪盈掩唇微笑。
初月晚看看这个姐姐,还有那个姐姐——啊,这么多好看的姐姐。
要是都收进太子哥哥的后宫里就好了!!“我,真是个贪心的女人。”
初月晚叹息。
莫雪盈给她把脸蛋擦干净,初永望见她那帕子上面的绣工不俗,忽然起了些兴趣:“这是你自己绣的?”
“是!”莫雪盈差点兴奋过头,赶忙低下头柔声应道,“是臣女自己想的花样子,上不得台面,太子殿下见笑了。”
任姝及贾芜优同时低低地“嗤”了一声。
本来一个人嗤之以鼻谁也听不见来着,两个人同时“嗤”就藏不住了。
初永望停止询问帕子的绣花,抬头瞥向这边。
任姝也没想到有人跟自己这么默契,只怕被人发现,着急得直攥袖子,她身边的另一位庶妹任秀急忙站了出来:“姐姐对不起,妹妹失礼了!”
“这是什么地方,也轮到你来耍脾气么。”
任姝借坡下驴,教训她也端着清高优雅的架子,“快给莫姑娘道歉,回去再说你。”
“是,莫姑娘,实在对不住。
还请海涵。”
任秀蹲了蹲身道歉。
“没事没事,左相家教那么好,一定只是天寒地冻,有些耐不住了,任姐姐可不要过分责备她们。”
莫雪盈一副善解人意的口吻,刚应对了那边,又体贴地照顾这边,“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咱们游园去吧。”
任姝面带微笑,心里恨不能撕碎她那张贱嘴。
厉害啊,几句话说我家家教连庶女都管不了,又暗骂我摆嫡女威风,还想在太子和公主面前卖乖讨巧,好处全让你占了呗。
楼环环已经吃第三只鸽子了,根本没听出来这里面多少弯弯绕绕。
“呵。”
贾芜优早就听腻烦了这些人的勾心斗角,“看不上那低三下四拍马屁的,就是看不上,有什么不敢认的?”莫雪盈可惹不起这位主儿,脸上挂不住了,赶紧往太子身后挪了挪,一副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模样。
“贾郡主,这就没必要上纲上线了吧。”
任姝忙站出来表示大度,“姐妹们都是为了……”
“我可不是。”
贾芜优浑身自带一股杀伐气,往前一站吓得几个姑娘都往后缩。
任姝也不服气,深吸一口气和她面对面:“量贾郡主深得圣宠,也不过是臣女,在太子殿下面前,是不是应该讲讲最简单的规矩?”
“最简单的规矩就是做人得像个人。”
贾芜优轻轻抱臂扭头,不屑地扫她一眼,“自己做事不敢当,推庶出出面挡刀,左相家的千金,就是讲的这个规矩?”
“你……”任姝让她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怎如此猖狂?”
“我猖狂又如何?”贾芜优说完又看着初永望,“太子殿下不关心天下大事,却在花园吟小诗逗孩子,对女人的绣花帕子深有研究,这般雅兴,恕臣女不能苟同。”
如此言论,简直是指着太子的鼻子骂呀。
这场面一般人哪里见过?几位尚书家的和庶出姑娘们全缩得像一群小鸡崽。
兵部尚书家的千金却兴奋地攥起了拳头,好像随时能蹦出来帮着贾芜优打人。
任姝脸黑,莫雪盈大气也不敢出。
“天下大事……不是父皇要管的么?”初月晚看着贾芜优道,“太子哥哥现在,需要管那么大的事情么?”贾芜优并不在意这个小不点:“他身为太子,就应该潜心于前朝事务。
如今不管,难道今后也不管?”初永望听她们唇枪舌战有一回儿了,故意等到这时没人再敢插嘴,一面揉着初月晚,一面平静说:“既然贾郡主对本宫是什么人已经心知肚明,想必今日前来也并非本心所愿,若不称意,便请自取舒心的去处,本宫定不为难。”
贾芜优转身便走。
“不是的!”初月晚叫她,“太子哥哥不是那样的!”
“裕宁。”
初永望按住她。
“太子哥哥很用心大事!”初月晚着急地维护着,“要不是父皇母后一定要太子哥哥来,太子哥哥才不想要选妃!太子哥哥以后那么多年都没有人陪他,只有自己一个人每天在议政殿批折子,太子哥哥的半辈子,都给了大皋朝!”初永望愣住。
贾芜优也疑惑地停步回头。
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这位裕宁公主曾经的“妖女事件”闹得多大腥风骇浪,人们都说她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大国师亲口认证,乃是天临福将,决定了大皋朝的国运。
她那些话,究竟是孩童的无忌之言,还是她测算到了什么将来的命数?“裕宁,你说什么?”初永望擦擦她的眼泪。
“太子哥哥我们不要妃子了……”初月晚又气又替他委屈,抱着他安慰,“裕宁陪着你……呜呜呜……”要么是跟晚晚一样只知道吃的,要么是拿晚晚当梯子讨好太子哥哥的,要么是敢做不敢当只会把别人推出来的,要么是根本不了解别人就随便扣帽子的!没有一个真心喜欢太子哥哥的好姐姐!都白长那么好看了!怪不得上辈子太子哥哥一个都不要!“裕宁乖,不难过了。
裕宁想去哪里逛逛,哥哥带你去。”
初永望抱起她拍拍,一眼也不想再看见贾芜优。
贾芜优却迷茫起来:“太子殿下不想选妃?”
“与你无关。”
初永望的话音顿时冷下去,“本宫也想问问贾郡主,你那么在乎家国之大,难不成是嘴上说说就罢了?”
“我不是说说而已。”
贾芜优被戳到脊梁,马上回身走来,“我贾芜优此生,不怕马革裹尸,只怕碌碌无为!”
“如何有为你可知?”初永望顿时态度强硬起来,“我大皋朝从前朝被达沓背叛,已有数十年未能收复玉山州边境失地,那陨剑峡一带乃是当年你祖父贾公镇守之处,贾公离世,陨剑峡关隘被外敌夺走,你身为名将后人可心甘了吗?”贾芜优怔在了原地。
初永望话音落下,她仍感到头皮发麻。
“贾郡主,你可知自己为何被父皇封为郡主?”初永望拍抚着初月晚,降下话音来问道,“可是因为你自己有何真才实干,立功封赏所得?还是一事无成,仅仅承袭了祖辈的荫蔽?”贾芜优无言以对。
“太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