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宁裕宁,别别别,上那边去,有好吃的!”云勤赶紧跟她做唇语。
初月晚眼睛都在他袖子底下,哪里看得见他嘴上说什么。
“辅国公,抓周么,就是图个天性,莫要干预。”
初永年揣着手在旁小声地阴阳怪气。
云勤不乐意了:“二皇子殿下可知道当年自己抓了个什么?”初永年洗耳恭听。
云勤偏过头去:“女人的绣花肚兜儿。”
初永年:“……”初月晚爬到快出了抓周台,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啥的,停下愣了愣。
抓完再吃?吃完再抓?我能吃吗?只吃一口行不行?就舔一口呢?“诶?”云锦书本来是想引着初月晚来抓云勤,结果初月晚还差几步居然停下了。
他忙把猪蹄儿往前探了探,上面突然一只大手压住,小声警告:“锦书!干什么!回去!”
“我逗逗晚晚。”
云锦书趴着认怂。
“别闹。”
云勤暗示周围这么多人,就算有器物挡着也没准看得见。
“好好好,爹您快松手……”看到云锦书和猪蹄儿一起往回缩,初月晚急了:“啊嗯~”
“晚晚,想要什么呀?”老皇帝在上面问。
云勤发现他往这边看,赶忙着急地往回塞云锦书,可云锦书后面脚顶着,一缩缩不回去,云勤硬压,一不小心没顶住,云锦书“诶呦”一声从他袖子底下翻了个跟头,滚进了抓周台。
“噫……”整个大殿里响起一阵不约而同的唏嘘。
——怎么又是他?既然又是云小公爷,那……倒也见怪不怪。
云锦书赶紧扒拉扒拉衣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袖手拜一拜,对皇帝皇后赔个不是,赶快撩腿跑路,从这尴尬的众目睽睽下撤离。
“啊啊!”月晚才不要让小舅舅走,趁着云锦书没起身,奋力一拱抓住了他身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云锦书猝不及防脚下一滑,踉跄两步“啪叽”躺在了抓周台中央。
全场再次整齐划一:“唏……”云勤捂住脸恨不得把头埋脚底下。
“晚晚……”云锦书欲哭无泪地看着趴在自己脑袋边的小家伙。
“哈~”初月晚高兴地举着手里的战利品给他瞧。
这下所有人都看见了小公主手里抓的那个东西,集体惊呆。
她她她——竟然把小公爷的腰带扯下来了!!初月晚抓完了腰带还不够,肉敦敦的身子直接压在了云锦书肩膀上,搂着他的脖子就是一顿蹭。
抓到啦抓到啦~“好啦好啦。”
云锦书被她压得根本起不来,半推半就懒得反抗。
“咳嗯!!”龙椅上突然传来一声怒气冲天的咳嗽,所有看热闹的人都忙着把脖子往回缩了缩。
老皇帝眉毛倒竖:“云锦书——!”
“皇上啊!锦书还小他不懂事还请开恩……”
“父皇您消消气裕宁还在这儿别吓着她了。”
外面的人在求情,云锦书却不慌不忙托住初月晚翻身起来,半跪道:“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裕宁公主的抓周圆满礼成了。”
老皇帝气得吹胡子:“抓什么成了?!”云锦书仰头无比坦然:“抓了臣呀。”
皇帝老脸一沉,拔腿就从龙椅上下来,云锦书抱起初月晚绕着柱子躲避。
初月晚兜风兜得兴高采烈,趴在云锦书肩上,朝追来的父皇扬着腰带,一个劲儿“咯咯咯”地乐开了花儿。
大殿中充盈着快活的空气。
……抓周事后,宫内宫外都传开了,裕宁小公主天赋异禀啊,别人抓周抓物件,这抓周直接抓个如意郎君,还是云家那位成日里上房揭瓦的小公爷,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还有说,云小公爷也是深藏不露啊,别人观礼有私心,顶多偷偷把物件扔进抓周台。
而人家,把自个儿扔进去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这种事就不禁惦记,一惦记保证旁生枝节。
可不,马上又有好事的把之前那点零七碎八的小事拼凑起来,添油加醋一番就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比如宫里熟人看见裕宁公主的那块长命锁是金子,有人看见小公爷上次去崇武馆摔角脖子上挂这个长命锁是玉的,四舍五入就是金玉良缘嘛!记性好的就说了:诶这才哪到哪,你们忘了吗?小公主洗三礼的那个琉璃鼎,可是云小公爷眼巴巴盼着的嫁妆!皇室秘史自古躲不开人们的好奇心,就小公主和小公爷的这点鸡毛蒜皮,不知道还要养活多少吃小道消息饭的说书人。
一来二去三人成虎,满京城已经口头上给这二位定了亲。
话传了一圈,到底传回宫墙内。
然而事实没有传闻那么温馨喜庆,云锦书上次抓周闯祸,最后让辅国公拎回府上去一顿好打,趴了一个月还在床上起不来。
“虽说这次锦书是闯了不小的祸,可爹未免下手也太狠了。”
云皇后惋惜,“打坏了可怎么着?将来的驸马爷都没福气做了。”
她怀里的初月晚莫名其妙羞红了脸,一头钻到她领口里。
传话的太监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皇后娘娘您是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下云家可能会绝根儿这件大事?这日子虽还是寒冬,却意外地出了个大太阳,初月晚就被云皇后抱出来,在御花园里赏雪。
羞完初月晚想起还起不来床的小舅舅,这可怎么办,不能真的打坏了吧?“嗯!”她拍拍母后,“又又(舅舅)……疼……”
“没事的,小舅舅不怕疼。”
云皇后颠一颠她,“小舅舅皮惯了,扛打。”
扛打也会疼!疼在我心里呀!初月晚哭唧唧摇头。
云皇后笑了,对下人道:“金疮药还在往府上送着没有?”太监应声“一日不少送着呢”。
“太医昨儿去诊了,说没说还有多久可好?”云皇后问。
“回皇后娘娘,只是皮肉伤,再躺个半月活蹦乱跳什么事儿也没有的。”
云皇后转头看着初月晚:“听到没有?再过半个月,小舅舅就不疼啦。”
初月晚只好爱莫能助地点点头。
园中几人继续赏花闲逛,浑然不知老皇帝慢悠悠地从她们母女俩身后溜达过来,轻轻扣住云皇后的眼睛:“瑾儿~猜猜朕是谁?”云皇后:“……”您说我这是猜得出好呢,还是猜不出好呢??初月晚没被捂上眼睛,回头冲着父皇笑:“福娃(父皇)~福娃(父皇)~”没错,她初月晚,终于会说话了!虽然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的音节,口条一会儿直一会儿卷无法控制自如,但是好歹可以不再抱着本书指字让人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而且初月晚发现,做小婴儿说话真的好累,一句话省略到只说一两个字,真的会方便很多。
老皇帝被闺女“戳破”了身份,终于没有再为难云皇后猜这个已经给了答案的谜题,松开挡着她眼睛的手,主动帮她抱着胖墩墩的小月晚。
“周岁那会儿还只能啊啊啊哇哇哇,这么快就能说话咯,朕的晚晚一定是个文曲星!”老皇帝看见月晚就高兴。
“皇上,上次摆的那些诗书笔墨,晚晚可瞧不上。”
云皇后调笑道。
老皇帝一听又想起云锦书,老脸皱巴巴:“要没有那小子搅局,没准晚晚要选呢!越发没大没小,惯得一身毛病!”
“谁惯的?”云皇后翘起肩头娇俏地蹭了蹭他。
“朕惯的。”
老皇帝乖乖承认。
初月晚歪头疑惑:不是的!人家本来要选浑天仪的!三口人带着一群随从在花园中慢慢走着,老皇帝继续聊起来:“锦书还是小,明年再进宫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