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凌萧这才明白,方才她为何性情大变了,心中不免懊恼不已。当初见她骄横跋扈,只想捉弄惩戒她,后来见她处境凄惨,只想用心的帮她,没想到竟是弄巧成拙,让她产生误解。
当下正色道:“夏婉柔,实不相瞒,我心中早就已有所属,此生只爱李宁玉一人。”
“李宁玉?”夏婉柔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疑问道:“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过?”
“每当想起这三个字,我心底就隐隐作痛,更别说是提起它了……我和她相识已快六年,可是后来她也像你这般不辞而别,音讯全无。我到处寻找,至今也没找到……”
言及于此,陆凌萧心如刀绞,仰头对视烈日,心想玉儿此时也在望向同一片天吧!
这时夏婉柔的心反而平静了许多,叹声道:“那她一定是个温柔体贴的女子吧,不像我……”
陆凌萧点头道:“她端庄秀丽,温柔善良,是世间最完美的女子……”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与李宁玉在一起的时光。
“我懂了。”夏婉柔从陆凌萧手中拿过秘籍,油然道:“这是你欠我的。”
两人相视一笑,翻身上马,走马观花式并驱前行。
夏婉柔幽然问道:“如果你先认识了我,你会选择谁?”
陆凌萧沉吟不语。
夏婉柔望向前方,哑然一笑,笑声中尽是凄凉,“这个问题当真愚蠢,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恐怕还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吧,又怎敢奢求你对我有好感……呵,就算没有她,你大概也不会钟意于我。”
陆凌萧转过脸,看着夏婉柔标致的侧面,认真说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初次见你时,我就在想,这么美的女子,性情为何这般凶悍?如果说相由心生是真的,那她绝对是个例外。之后遭遇种种,我才渐渐明了,她不过是个内柔外刚的女子,其实她本性并不坏,但内心的脆弱让她极度缺乏安全感。她也需要被保护,被呵护,被人疼爱……”
停顿片刻,陆凌萧继续道:“自从玉儿离开我后,我一度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没有。可是遇到你后,我灰暗的世界仿佛迎来了一缕阳光,它时刻温暖着我的心,我不再那么消极厌世,不再感到惶恐和绝望。在你危难之际,我是多么担惊受怕,多想尽全力保护你,哪怕是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你前面……其实我也说不上对你有怎样的情感……”
不待陆凌萧说完,夏婉柔忽地从马背上一个跃起,娇躯一闪,正好落在陆凌萧的前面。那马受了惊吓,嘶叫一声,向前奔跑。陆凌萧抱紧夏婉柔的腰,拉住缰绳,慢慢的才让马停了下来。
“夏婉柔,你——”
夏婉柔往后一看,见陆凌萧惊呆的神情,忍不住呵呵大笑。
陆凌萧尴尬一笑,顿觉呼吸不畅。夏婉柔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笑起来比牡丹花还美,而其柔美的身姿和俏皮的举止,更是让自己怦然悸动。
夏婉柔娇羞道:“你的手……”
陆凌萧一怔,定睛一看,自己的双手还搂着夏婉柔的细腰,身子不禁一颤,双手慌张的松开。夏婉柔身子失去平衡,差点掉了下去,好在及时抓紧了马的鬃毛,左腿勾住了马的前背,才不至于从马背上脱落。
夏婉柔左手肘向后摆,撞在陆凌萧胸膛上,嗔怒道:“你个呆子,想摔死我啊!”
陆凌萧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右手一伸,又将夏婉柔搂入怀中,柔声道:“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夏婉柔收回手肘,头往后靠,躺在陆凌萧怀里。又抓住陆凌萧的左手,将其手掌放在眼前观看。五根手指像女人一样光滑,却比女人的要粗长厚实,只是虎口由于长期练剑的缘故,长了一些茧,而掌心处仍留有一排牙印,乃是当日陆凌萧在敌营捂住夏婉柔嘴巴时,被其咬了一口留下的疤痕。
“都过这么久了,这牙印还在啊!”
陆凌萧一笑,“怕是这辈子都会有这个痕迹了。”
夏婉柔侧过头,望向陆凌萧,嘟了嘟嘴巴,嗲声嗲气的道:“那你会怪我么?”
“当然不会了,我甚至还感激你那一口呢!有了这个印记,不论过了多久,我都不会忘记你了。”
夏婉柔略觉失落,心道:“那李宁玉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在他心底刻下烙印,今生不忘,而我……”
虽是如此,但还是有一丝喜悦,俏皮道:“那我在你身上多留下几个印记好了,让你永生永世也不会忘了我……”说着又在陆凌萧右手臂上咬了一口。
夏婉柔的力道并不重,陆凌萧只觉得一阵酥麻,轻声笑道:“你这像是隔着靴子挠痒,能留下印记才怪呢!”
“那这样呢?”夏婉柔左手环住陆凌萧的脖颈,身子略往上一提,在陆凌萧嘴唇上猛亲一下,又顺势咬破了他的下嘴唇,几滴鲜血顿时从陆凌萧的嘴唇溢了出来。
陆凌萧呆然,夏婉柔却娇笑不止。女人就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可以对任何人无情冷酷,但在心爱之人面前,却能放下所有姿态,千娇百媚,柔情似水。
陆凌萧虽是心动,但理智还是克制了情迷意乱。时人三妻六妾乃是常事,但陆凌萧不想辜负了李宁玉,此生只愿与之结为连理。
可一想到夏婉柔要离自己而去,心中竟是万般不舍。还未离别,眷念之情就已油然而生。左手不禁环住夏婉柔的腰,贴着她那比棉花还柔软舒适的身子,闻着她身上和头发上散发出的香味,如品尝花香,身心都被软化了。
陆凌萧轻声道:“婉柔,不要回凤翔了,跟我回河中城,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夏婉柔思量片刻,轻柔却似是恳求的道:“这次就让我回去,行吗?我回去后,就和义父告别,到时再去找你。”
陆凌萧知道她难舍她义父的恩情,故要作最后的辞别,这份难得的孝心,让她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不禁幽叹一声,道:“但愿一切顺利。”
又将脸颊贴向夏婉柔白净滑嫩丰润的脖颈,嘴唇在她耳垂处轻轻一吻,轻柔而戏谑的道:“你的那些手下呢?是不是又让他们干坏事去啦!”
陆凌萧亲昵的举动让夏婉柔娇羞不已,耳根处由白变得红扑扑的,但他的后面一句话又让自己又好气又好笑,于是娇嗔道:“我让他们时刻盯着你,要是你敢去勾搭别的女人,我就让他们把你给阉了。”
陆凌萧心头一颤,把夏婉柔抱得更紧,恨不得将这个娇嫩妩媚而又俏皮的美人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坏坏的笑道:“你知道阉割是怎么一回事?”
夏婉柔晕红着脸,娇声道:“我哪知道……”
“好啦,我不逗你了,我只是担心你在路上的安危,多几个手下陪同也是好的。”
“那些个下人,笨头笨脑的,我看着就来气,我才不要他们陪着我呢!”
陆凌萧莞尔笑道:“那我笨吗?”
“你比他们还笨!”
“那你为什么不嫌弃我?”陆凌萧不忘在夏婉柔细腰上捏了几下。
夏婉柔腰身一扭,用手拍了拍陆凌萧不规矩的右手,娇嗔道:“因为你是大坏蛋!”
“还是臭流氓。”陆凌萧补上一句,又将夏婉柔的娇躯抱回。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那天下的大坏蛋臭流氓多的是,你是不是都会喜欢啊?”
这话带有一番醋意,却被夏婉柔品出了甜蜜。夏婉柔反着手,轻拍陆凌萧的脸颊,笑吟吟道:“放心啦,本姑娘不会随便喜欢一个人的,除非他是琴侠陆凌萧。”
陆凌萧深为感动,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娇美人儿,低下头在她脖颈处轻轻一吻。
……
本想跟着夏婉柔一起到凤翔,但眼下还有两件重要的事情去做,一是将《日焰神功》交给师父,二是向师父他们打听李宁玉的身世,所以必须尽快去一趟神农剑派。
两人又行走了里许,陆凌萧道:“你即刻快马加鞭的赶回凤翔,有你义父在,李继徽不敢乱来。”
夏婉柔听出离别之意,当即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蓦地回头在陆凌萧脸颊上亲了一下。
陆凌萧只觉脸颊火辣,那带着一丝凉意的软绵绵的香唇,竟是不可言语的美妙。
夏婉柔拔出剑,在自己的秀发上割下一束约莫十寸长的青丝,将它们打成蝴蝶结,放在香囊里,又将剑架在陆凌萧肩膀上,幽幽道:“你若是有负于我,就如同此发。”说着将香囊递到陆凌萧手中。
陆凌萧一声苦笑,暗想道:“她性子虽然烈得很,却是个敢爱敢恨之人。唉,若是玉儿也像她这般该有多好,可她走后除了一份诀别书,什么信物也没给我留下。”
见陆凌萧似有不乐之意,夏婉柔把放在陆凌萧肩膀上的剑刃压得更低更重,气嘟嘟道:“呆子,你听到了没有?”
夏婉柔又急又气的模样,给她娇艳如花的脸庞增添几分可爱,陆凌萧不禁戏言道:“如果你真的忍心,就杀了我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臭流氓,真是死性难改……”
夏婉柔这回说这话时,不像之前那样疾首蹙额,而是温情蜜意,言语轻柔。同时她心里也明白,自己在陆凌萧心底的分量终究是比不过李宁玉。
道一句“珍重”之后,夏婉柔就骑上了自己的骏马,策马加鞭,扬尘而去。
望着夏婉柔渐行渐远的身影,陆凌萧一阵惆怅,若有所失。待她消失不见,才悻悻回到河中城。
走在途中,陆凌萧猛然想起:“那‘日焰神功’没有‘琴经九式’的辅助,是不可能修炼成功的,婉柔只有《日焰神功》而没有《琴经九式》,若是交给她义父,发现其中的问题,那岂不是反倒害了她?”
心中自责不已,但已过了半个多时辰,追是追不上了的。幸而《日焰神功》已在江湖传开,都已知晓这本秘籍极难修炼,只盼着她义父能明白其中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