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酒是极好的灵酒,入口清冽甘醇,一落入腹中,荆楚寒立刻感觉从胃里升腾起一阵暖意,然后蔓延到四肢,最后他整个人都有种熏熏然的轻松。
“别喝太多,吃菜。”白祈举箸给荆楚寒碗里夹菜,带点琥珀色的眸子在夜明珠的映衬下格外温柔。
今天的菜用的材料都是灵兽肉和灵草,吃起来鲜美无比,带着浓郁香味的食材滑入胃里激起一阵阵满足感,让荆楚寒欲罢不能。
这是荆楚寒吃过的最美味的饭菜,菜鲜香甘美,饭灵气十足,每一口都是人生的享受,再加上那瓶极为甘醇的美酒,荆楚寒这一顿饭吃得满足无比。这么一大桌子菜,他一个人就吃了大半,吃饱喝足之后直打嗝,这么多天在野外奔波的劳累涌了上来,坐在一边喝着酒就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困了就去睡,放心,我会守着的。”白祈轻声劝解道,起身弯腰扶着他向床边走去。
荆楚寒是真有些醉了,他听话地站起来,眼里一片茫然,白祈叫他去睡他就真的走到柔软的床铺上,除去鞋袜外衣,乖乖地爬上床去睡。
白祈在背后看着他的动作,直到荆楚寒倒在床上睡了过去,他才站起来,一挥手让残羹剩饭都化为灰烬飞入火塘之中,白祈踱到床前看着睡得脸有些发红的荆楚寒。
眼前的少年才十七岁,还是乳臭未干的孩子,白祈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几千年来的生命中都是疏疏离离地一个人过完,他天生怀有白凤血脉,一出生就注定了要站在妖界的顶端,这么多年来他也是这么过来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为天妖之后还会招人暗算,还会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少年惹来这一段因果。
更有甚者,他可能生命中唯一会拥有的血脉就在这少年腹中,剪不断理还乱,神通广大的天妖白祈第一次对这件事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第一次对一件事有种无可奈何的憋屈感,不能干净利落地解决也就算了,他甚至不敢对少年说,这事是他做的。
当时他极度虚弱,又遭到暗算,遇到荆楚寒的时候他已经陷入疯狂之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白祈坐在床前伸出手来描摹荆楚寒的眉眼,脸上的温和一扫而空,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急着找安全的地方闭关巩固修为,根本顾不上这个倒霉的少年,更没想到自己可能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
他刚出关卜算了一把,本来只想找到少年报恩,给予他补偿然后了却这段因果,然后回到自己的空茫山去,继续做他的天妖大人。
白祈没想到一靠近少年他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仔细探查之下这少年居然有了自己的孩子?白祈有些懵,他是天妖,活了几千年,天妖太强悍,一向少有子嗣,他还是第一次有自己的孩子,而这个还未成型的孩子就在少年的腹中。
天妖的本能让他对这个孩子非常渴望,他知道,除了这个孩子,他再难有其他的孩子,可是他也没办法只要孩子摒弃孩子他爹啊!
这叫什么事?
当时他还想着既然那个的对象是男的,就不会有那么多牵扯,谁知道上天跟自己开了个不知道该喜该悲的玩笑。
白祈觉得非常头疼,他想了却一段因果,却又开启了另一段因果。
白祈无法说,更没有底气说自己就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照顾这个苍白的少年,尽可能地给予他补偿。别的不能保证,他起码得保证少年腹中的孩子能平安地长大,哪怕这会花上百年的时间,白祈也决定这段时间要守护在少年身边。
可是想到荆楚寒的表现,白祈不禁有些头疼。荆楚寒极其谨慎,对自己也非常戒备,哪怕一路上自己都表明想帮助他的姿态,他心中也没对自己亲近半分,如果一直这样,自己要怎么接近他,继而留在他身边?
白祈严重暗涌流动,良久他轻叹了口气,决定暂时还是别想那么远。
白祈看着喝了顶级灵酒依然遮不住脸上苍白的荆楚寒,把手轻轻放到他的腹部,再一次给他输入灵力。他是天妖白凤,他的孩子自然也是白凤的后裔,白凤浴火重生,荆楚寒却是五行灵根修士,体内的火灵根并不突出,没有足够的火系灵气供给孩子,孩子长得并不怎么好,而且还在拖累荆楚寒。
因为有这种情况在,白祈想陪在荆楚寒身边,让他那机缘巧合之下来临的孩子能平安降生。
至于其他的什么,还是等时机到了再说吧。白祈坐在荆楚寒床边,温柔地给他擦了擦汗,眼里却是化不开的凝黑,冷峻的脸上完全看不到白日里的温和可亲,现在的他隐隐透出几分玄幻莫名的气息。
只不过当荆楚寒醒了之后,白祈又是那个温和体贴的白祈,半分也看不出他在黑暗中的异样。
有白祈在身边,紫玉灵芝成熟并被荆楚寒收进囊中的过程十分顺利,收获了这等难得一见的灵草,连带荆楚寒的心情都好上不少,嘴角微微带有向上的弧度,让白祈也跟着嘴角上扬。
就在他决定像往常一样沿着一个方向飞下去的时候,白祈叫住了他:“小寒,别往那边走,这边,我带你去找个东西。”
荆楚寒停下飞剑,疑惑地看着他,这是白祈第一次提反对他行程的意见:“什么东西?”
白祈神秘地摇摇头,他伸了伸懒腰,带着几分慵懒地说道:“跟我走就是了,总不会害你。”
这话荆楚寒相信,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但荆楚寒的确没有在白祈身上感到恶意。想了想,荆楚寒同意了,调转飞剑,跟在白祈身后换了个方向飞去,反正他也没什么特定的目标,去哪里都不太紧要。
这一次飞行白祈没有再顾及那些年份不足的灵草和材料,直接带着荆楚寒御剑往北边飞去,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息,他们再没停下。
白祈本人是天妖,哪怕把修为压制到了炼气期,神识还是比荆楚寒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很多东西荆楚寒发现不了,但在他心中仿佛明镜一般。刚进来原生界的时候他就发现北方有一点异动,就是一点细微的波动,这点波动瞒得了这帮练气期的菜鸟可瞒不了他堂堂天妖,只是当时他急着找荆楚寒也没有去探查个究竟,现在正好,看能不能给荆楚寒掏点什么好东西。
一路往北飞,飞了半天,白祈带着荆楚寒在一个光秃秃的火山口停下,这是一座高大的山峰,半山腰以上的地界就没什么植物了,时有褐色的熔岩光秃秃的一片,显得十分荒芜,半点也没有钟灵毓秀的样子,荆楚寒很难想象这里会有什么好东西。
这里?荆楚寒看向白祈,用神识仔仔细细地扫了几遍,除了普通的褐色岩石还是普通的褐色岩石,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看向白祈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白祈没有回应他的疑问,只是向荆楚寒示意那黝黑幽深的火山口:“是那里,底下有东西,害怕吗?”
荆楚寒往下看了看深不见底的黝黑洞口,闻着火山口特有的硫磺味,确定地摇摇头,身为一个修士,这有什么好怕的?
“不怕就行了。”白祈对他一笑,突然伸手揽住他的腰,带着他一跃而下。
身旁蓦然有一个陌生的体温,荆楚寒遽然而惊,瞳孔里闪过一丝慌乱。失重感让人有些晕乎,耳边是猎猎的风声,眼睛看到的却是一片黑暗。荆楚寒没想到他说也不说,就直接来着自己往下跳,他是不怕,但也不代表他能毫无心理准备地就跳下一个未知的山洞!
心里在排斥,可是生理上的紧张感让荆楚寒情不自禁地抱紧了白祈,感觉到荆楚寒的动作,白祈的嘴角无声地勾了勾,强壮的手臂箍得更紧了点。
火山洞里又黑又深,鼻端是越来越浓的硫磺味,空气也越来越热,越来越干燥。荆楚寒怕底下直接是岩浆,不敢跟着白祈胡闹,直接抽出一直背在身后的飞剑,御剑跟着白祈往下。
脑子里仔细把自己拥有的知识过了一遍,荆楚寒想了良久,还是没有想出火山里或者说岩浆里可能有什么宝贝,能让可能修为不凡的白祈那么大动干戈,特地从老远的地方御剑跑过来查看个究竟。
原生界是十万剑门一手开发出来的,当时得到这个衰弱的小界时,剑门内的大能们就进来探了几遍,把那些价值不菲的天材地宝都扫荡了一遍,剩下的残渣才留给这帮炼气期的弟子折腾,这么一个小世界,究竟能剩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