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
这样的戛然而止,让司徒果所有的郁气都淤积在了胸口,没撑住,一口鲜血喷涌出来。这一景象倒是把说话人吓了一条,赶忙上前来将他扶稳了。
“你怎么样?”还是那样别致的嗓音,这次却异常温柔的响在了司徒果的耳边。
那是一种很有魅力且动人心魄的嗓音,司徒果觉得分外熟悉,但是如今脑子里混沌一片,还怎么都无法回忆起来。
“你是谁?”司徒果迷茫的回过头来,寻着那声音看过去,望进了一双秋水一样波澜的眸子,好熟悉,在哪里见过呢。
“你……”不记得了。
司徒果迷惘的问话让来人把后面的字都吞了回去,原来,人家从来都不曾记得有你这么一个人,你还偏偏一头热的投进去。
真是悲哀,少年自嘲的一笑,真是悲哀。
你一心一意想着要报复,要找回场子,要让他难过,你做了一切让人家伤心的事,又于心不忍,最后得知,人家的伤痛欲绝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甚至根本就不记得你是谁。
多么悲哀。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司徒果望着少年的眼睛问道。
被司徒果的问话拉回了思绪的少年恢复了礼节性的笑意,道:“我们第一次见面。”
“哦?”司徒果微微上扬了语调,也不见多疑,转回了眸子望着那高高悬挂的匾额,上面苍劲有力的字体显现出了正气和粛冗,让世人敬仰。
高门大户。
这四个字像是重山一样压在了司徒果的身上,让他从脚底蹿上来背脊深沉的无力感。
看着这样的司徒果,少年秋水一样的眸子更加深沉,其间翻江倒海,让人辨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我给你讲个笑话。”司徒果突然灿烂的笑着,打破了诡异的平静。
“……”
“我会拐走未来的皇后。”他并不在乎别人听不听,他只是想说出来,把心中积压的东西说出来。
“是个笑话。”少年只觉得眼前这样的场景异常的刺眼,冷淡的接过了话茬。
“是啊,这是个笑话。”司徒果听见回答笑得更加灿烂了。
“但是一点也不好笑。”少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哈哈哈……”
整条街道都弥漫着笑声,仿佛这世界只剩下这样的笑声。
少年发誓,这样的笑容很灿烂,很阳光,却也是他所见过最最不想看到的笑脸,他记得的,那个男人的笑容是肆意而自由的,不是这样悲伤的。
“……”
“怎么会不好笑呢,这是我讲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他依旧是满脸的笑意,但是笑弯的是一双悲伤的眼睛。
少年觉得,这个笑意像一双无情的大手,将他的心脏攥得死紧,不给他哪怕一丝一毫的喘息。
他是不是做错了。
就在少年觉得自己快要被心底的疼痛感弄得窒息的时候,将军府的沉重的朱门缓缓的打开,威严冷肃一生戎马的镇西将军出得府来。
快步走到少年的跟前,利落的拜倒:“不知皇帝陛下到访,微臣有失远迎。”
这句话简直就如同一颗炸雷一下子投进人群里,本来就不曾平静,如今简直就是沸腾,特别是司徒果,此刻的眼神简直可以形容成怨怼。
原来这样一个如同是从绢画里走出来一般的浊世美少年,竟然就是登基才几日的当今圣上——拓跋玉。
所有人都随着樱老将军的话音落下,怔愣片刻也惶恐的匍匐下身,只有司徒果还是伫立在原地,这样的孑然,遗世而独立。
他细细的打量眼前的的少年,明明纤细柔弱的样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伸出修长的手快速的将樱老将军扶了起来,连忙道:“老将军,快些起来。”
樱老将军虽然一身正气,但是毕竟岁月不等人,京都的漩涡般的争斗让这个驰骋沙场的老将军也不得不微微弯了背脊。
从头至尾他都不曾抬起眼睑看那少年哪怕一眼,因为他深深的认识到能从一个不起眼的皇子,这么多年的布置,曲意奉承,韬光养晦,慢慢的控制了大部分实权关联,到后来各个重要的臣子皇子身边安插不得了的眼线,一直到前些日子上演了一出宫廷大戏。
这皇子有着比女子更甚的艳丽的容貌,能在这样的年纪就登上帝位的定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伴君如伴虎。
这样笑面虎的君主,聪明的臣子都如履薄冰,谨言慎行,遂言道:“不知陛下前来,所为何意。”
“听闻老将军爱女最近身体抱恙,特来看望。”少年说话间倒是不经意的快速扫了一眼司徒果,见他身子一震,脸上的神色更是变幻莫测。
“陛下仁厚。”
说罢,樱老将军俯身准备引领着拓跋玉,往将军府里走去。
就在他们快要跨步走入那朱门高槛时,不远处响起一声高喊。
“我是未央宫神医的关门弟子,府上小姐的病我能治。”
正保持着跨步动作的两人因这声高喊回过头来,那说话者竟是那状若疯癫的司徒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