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硕专门跑去看那个跟韩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叫韩芊把脸上的伪装卸去露出她本来的面目。然后抱着双臂站在她面前仔仔细细的看她。
“干嘛?”韩芊看着他审视的目光,开始还不觉得怎样,但被盯得久了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你别这么盯着我!瘆的慌!”
云硕轻笑道:“你说,她哪儿长得跟你一样?你们都说的那么邪乎,我怎么觉得没有一个地方是一样的?”
韩芊看了看旁边的小嫚,又看看千寻,以及邵骏璁等人,见大家都是一副惊讶的不能再惊讶的眼神,便上前笑道:“明明没中毒驹草的毒啊?怎么眼神就这么不好了?你问问他们——”
云硕顺着韩芊的手指看向千寻,邵骏璁,小嫚:“你们都觉得很像?”
众人都一起点了点头。
“你们……”云硕指着众人的鼻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都什么眼神哪?是,那女人是给自己弄了一张跟皇后差不多的脸,可那就是一张面具啊!她的表情,表情你们看到了没有?她连眨一下眼睛都不像好吧?!”
韩芊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旁边的众人。
大家又一起摇了摇头。
“行了行了!你们都出去吧。”云硕有点不耐烦的摆摆手。
众人无声的朝着这二位躬身行礼,齐刷刷的退了出去。
出门后,小嫚若有所思的问颜文臻:“你说,四爷没事儿吧?我怎么觉得他今晚有些不对劲儿呢?”
千寻抬手指了指明珠楼的方向,低声说道:“其实吧,我觉得他可能是被那个人给刺激到了。”
“有可能。”小嫚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我刚看见那人的时候也吓了个半死。你说她可真够狠的啊!把自己的脸折腾成这个样子,那得挨多少刀啊?”
“能最自己下狠手的女人是世上最可怕的女人。你说若是咱们四爷稍有不慎让这么个人陪在身边,你说咱们得倒多大的霉啊?”千寻说到这里,只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行了!我觉得四爷不会的。”小嫚说着,冷冷的瞥了千寻一眼,哼道:“你以为所有的男人都跟你一样朝三暮四的?”
“我怎么朝三暮四了?”千寻一脸委屈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邵骏璁和颜文臻。
“走吧,我们去那边。”邵骏璁揽着颜文臻的肩膀转向旁边的紫藤架去了。
“嘿!还是不是兄弟了?”千寻不满的朝着邵骏璁的背影喊道,“连句话的忙都不帮我?”
邵骏璁回头看了看抱着双肩冷笑的小嫚,难得的笑了:“不好意思,在女人面前,没有兄弟。”
“你……你你见色忘友!”千寻悲愤的指控。
邵骏璁却只是摇了摇头,搂着颜文臻的肩膀闪身走近花丛之中。
“跟你这种没眼色的人做兄弟也是一种悲哀。”小嫚鄙夷的哼了一声,也转身走了。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怎么都冲我来了?”千寻看看邵骏璁消失的方向,又看看小嫚消失的方向,无奈的张着手质问。
上房,内室。
韩芊把外裳脱下来丢到衣架上,转身靠去凉榻上。云硕也把外裳脱下来,却走向圆桌跟前自己拿了茶壶倒了半杯凉茶喝。
“你怎么就觉得顾凝霜跟我不像了?明明很像的。”韩芊还在为此事纠结。
“真的一点都不一样,别的不说,就你现在这样子,她一辈子都学不来?”云硕把凉茶喝了,茶盏放回桌上,方转身走到韩芊身边挨着她坐下来。
“我什么样儿?”韩芊纳闷的问。
“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啊!”云硕以手背蹭了蹭韩芊的脸颊,叹道,“她可以把自己的脸弄成你的样子,也可以刻意去模仿你的一举一动,可她的眼神里全都是算计和阴冷,跟你一点都不一样。”
“你看人只看人家的眼睛啊?”韩芊好奇的问。
云硕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轻笑道:“我看别人只看眼睛,至于你么……”
“等等等……”韩芊忙按住他作乱的手,“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云硕冷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以为弄这么个人来,朕就真的分不清真假,全凭他们挑拨摆布了?真是愚蠢之极。”
“你有办法了?”韩芊好奇的问,“快说说,你要怎么对付他们……对了,先说好了,抓住顾凝霜先不要急着杀了,我还想要跟她面对面的说几句话呢。”
“你呀!真是没事儿干了。”云硕侧身躺在榻上,摇头道,“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你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去瞧瞧这济州城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回头收录到你的《天下美食谈》里面,也算是一件正事儿。”
“咦?你怎么知道我要编写一本《天下美食谈》?谁告诉你的?”韩芊的心思立刻从顾凝霜这件事情上转走,扯着云硕的袖子追问,“是不是文臻?我都告诉她了要保密的!”
“这种事儿有什么好保密的。”云硕转身把韩芊抱起来往里放了放,然后自己舒服的躺好,“好了,天色不早了,睡吧。明儿还有正事儿呢。”
“你话还没说清楚呢!”韩芊不满的哼道。
“你不困?不困的话咱们做点正事儿……”
“困!我困!困死了!”韩芊把身上的薄被甩到云硕的身上,转身向里拉过一只圆枕抱在怀里。
云硕看着她蜷成一团的身子,宠溺的笑了笑,把薄被展开搭在两个人的身上,又伸手把她拉过来搂进怀里:“好了,睡吧,今晚不闹你了。”
折腾了一天韩芊也的确是累了,在最爱的人怀里找到最舒服的位置躺好,没多会儿工夫便进入了梦乡。
云硕却没那么快睡着。这一路走来经历的事情太多,花样太丰富了,让他有些莫名的兴奋。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些人会弄出一个跟韩芊一模一样的人来,他心里很清楚如此大手笔,必定有大阴谋。
可那又怎样?别说这般一个赝品了,即便那人是韩芊的双胞姐妹,他也自认不会再动心。
看看怀里这个睡得跟孩子一样纯净的小女人,她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人,她在他的面前不仅仅是一张美得无与伦比的容貌,不是那率真不加修饰的一举一动,更是一颗深爱自己的心。她哪怕就是傻傻的看着自己,眼睛里也是浓浓的爱。这一点无与伦比无可替代,更没有任何人能做到。
连母妃活着的时候都不能。云硕从心底里隐秘的想。
母妃虽然也疼爱自己,但却总是力不从心,否则身为皇子的他也不会远离京城去西北军营里一呆就是七年。在自己所有的记忆力,这丫头还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关心自己了,她对自己的好,干净纯粹毫不保留。
就算自己现在被那些人从皇位上拉下来,一无所有成了一个依靠乞讨过活的人,她也一定会跟着自己的。
这个世上,能够坦然纯粹只是因为喜欢自己这个人而甘心追随的人,也只有她了!云硕默默地叹了口气,抬手梳理过她有些凌乱的长发。
“唔……”睡梦中的韩芊不满的皱眉,还抬手无力的推了他一下,嘴里不知呢喃着什么,甚为不满的样子。
云硕这才发现是自己不小心揪到了她的一缕长发。她的长发原本被他压在肩膀下面,这会儿又被手指勾起,定然是弄疼了她,于是忙收手,把她的脑袋从自己的肩膀上扳起来,把她的长发勾出来放在枕畔,又重新把她揽进怀里。
微弱的月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在她的脸上拢上一层淡淡的清辉。
云硕看着怀里的人,越看越爱,胸腹之中渐渐升腾起一股燥热。而躺在自己怀里的人是自己的妻子,是自己发誓要相守一生的人,所以也无需忍受克制,想了便做,毫不犹豫。
被人亲吻揉搓,韩芊再累再困也被折腾的回了神,朦朦胧胧中不耐烦的推他:“睡觉……别闹。哎呀,别闹了……”
云硕握住她的手,亲吻着她软软的耳垂,粗声道:“你睡你的,我闹我的。咱们两不相干……”
“这怎么可能?”韩芊无奈的睁开眼睛看车窗外的一弯明月,悠然长叹:“你折腾的分明就是我啊!”
……
第二天一早,韩芊靠在榻上看着屋顶,悠然叹道:“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男人会有三妻四妾了。”
“为什么?”小嫚把洗脸水放在旁边,上前来扶着韩芊坐起身并把手臂上搭着的干净绸衫披在她的肩上。
“因为一个人实在是很累啊!”韩芊悲愤的瞧着榻,“而且,这女子的体力能跟男人比吗?能吗?!”
“不能。”小嫚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低头忍笑转身去拧了手巾来给韩芊擦脸。
“也不一定,你的体力就比男人好。”韩芊用湿帕子随便擦了擦脸,又随手把帕子丢进脸盆里。
小嫚忙上前来扶着韩芊下榻,笑道:“今儿咱们不用出门,就不用易容了。等会儿夫人用过早饭后再踏踏实实的睡一觉。奴婢瞧着您这眼底都带了青色了。昨晚肯定没睡好吧?”
韩芊沉着脸问:“你故意的吧?”
小嫚赶紧的换了话题:“文臻给夫人准备了莲藕清粥,还有三鲜馅儿的蒸饺,奴婢给夫人端来。”
“等等。”韩芊叫住小嫚:“怎么就你一个人在?他们都去干嘛了?”
“陛下带着千寻和邵将军出去了。姚池奉夫人之命盯着明珠楼呢,文臻去见那个要跟咱们合伙做生意的洞春香的掌柜的去了,那人说今儿把剩下的条件谈好就可以立契约了。”小嫚回道。
“文臻一个人去见那人?”韩芊皱眉问。
“没有,邵将军拍了两个人跟着呢。”小嫚笑道,“夫人放心吧,她是去谈生意又不是去打仗,没事儿的。”
韩芊摇了摇头,叹道:“现如今济州城里的事情都不好说,他们去什么地方谈?你再派几个人过去瞧瞧。”
小嫚把粥菜蒸饺送到韩芊面前,应道:“行。那夫人先用早饭,等会儿若是姚池那边没消息回来,奴婢就陪着夫人去洞春香看看。”
韩芊点了点头开始吃粥。
“夫人!”姚池从外边进来,喊了一声后看韩芊在吃饭,便又沉默的站在旁边。
韩芊吃了两口粥见她没说话的意思,便好笑的问:“你急匆匆的回来,怎么又不说了?”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属下不敢打扰夫人用餐。”姚池欠身道。
韩芊摇了摇头:“现在有点风吹草动都很要紧,你说吧。”
“是。”姚池拱手应道,“明珠楼那边,有两辆大车装了四只大箱子往北边去了,看样子他们是要把那些金银珠宝都运到京城去。”
“这么心急?”韩芊疑惑的看了一眼小嫚,“看来他们是沉不住气了。”
“做贼总是会心虚的。他们也该知道自己的诡计不能拖延长久。”小嫚说道。
“东西送往京城,肯定是进邵隽文的口袋,邵隽文那混蛋这会儿收的东西越多,回头死的便越难看,这事儿且不管他。”韩芊指着姚池说道,“你再去明珠楼盯着,看那个女人除了敛财之外还有什么花招。”
“是。”姚池躬身道,“那以后他们往外运财物,属下都不用汇报了吗?”
“你要记好他们运出去多少东西,都运往哪个方向。”韩芊沉吟道,“路同江贪的东西可不少,我不信顾凝霜会把这些东西都给邵隽文送进京城,就一点也不枉江南顾家送?你给我盯紧了,这些都是罗同江贪污的咱们大云国库的东西,不管是送去京城还是送去江南,将来咱们是要拿回来的。”
“是,属下明白了。”姚池再次躬身答应,“属下这就回去了。”
“嗯,去吧。”韩芊点了点头。
看着姚池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外,韩芊又问小嫚:“你说,让姚池这样的高手去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小嫚立刻扁了扁嘴巴,低声说道:“这可不是小事儿,这是为咱们大云朝守国库的大事儿。”
“说的也是。”韩芊笑着点了点头。
韩芊把剩下的莲藕粥喝完,正要让小嫚给她变个脸易个容去洞春香找颜文臻,跟随颜文臻出去的一个护卫便急匆匆进门,隔着珠帘焦急的回道:“夫人,邵夫人不见了!”
“你说什么?”韩芊起身离座,几步走到外间,看着那个神色慌张的护卫,怒问:“怎么好好地会不见了?”
“本来邵夫人是跟洞香春的老板在屋里谈事情,属下等便在雅间外边守着,胡来属下觉得不对劲儿,便进去找邵夫人,谁知道那雅间里竟空无一人!邵夫人和洞香春的老板都不见了!属下在那雅间里细细的查看过,发现一条密道。属下的同伴顺着密道追去了,属下怕夫人有事,便急着赶了回来。”
韩芊闻言指着护卫的鼻子怒骂:“糊涂东西!是邵夫人出事又不是我出事,你……你急着回来作甚?!”
那护卫忙躬身道:“属下已经给邵将军发了消息,他们很快会赶过去的。四爷,四爷担心夫人在家里不安全,才叫属下带着几个人先回来。”
韩芊听说邵骏璁已经赶过去,便稍微放心,又皱眉道:“好好地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那洞春香也有蹊跷?他们老板是谁?”
小嫚皱眉道:“据说是济州人,这店已经开了有十几年了。”
“十几年了?”韩芊皱眉转身回去靠在榻上,“既然已经开了十几年了,为什么会忽然想要换家和楼的招牌字号?这其中必有蹊跷,是我们疏忽了!”
屋门被外边的人猛地推开,云硕急匆匆的进来,看见韩芊安然无恙后方缓了口气。
“又出什么事了?”韩芊忙起身迎了上去,看着云硕铁青的脸色问,“文臻没找到?”
“洞春香,顺东客栈以及我们要去的北城门全都遭到了一群身份不明者的袭击,文臻失踪,去顺东客栈的陈鹤也受伤了,假扮你和小嫚的两个医女被劫走了。还好这里没事儿!”云硕说着,暴躁的转过身去看着千寻,“我们的人手不够。你立刻去冀北调萧颉的军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济州。”
“可是……”千寻想说这里人手不够,这种时候对方肯定不会罢手。
云硕根本不让他说话,便厉声喝道:“快去!”
“陛下!”千寻躬身跪在地上,低声说道,“萧将军的军队就在金河以北五十里的地方驻扎,去调集萧将军的部队不是难事,但陛下和娘娘的安危却是首当其要。所以臣以为这件事情可以派其他人去,臣要留下来保护陛下。”
小嫚看着云硕的脸色,忙插嘴道:“你放心去,我已经跟公子联系过了,他应该很快就能赶到这里。”
“公子?慕公子?”千寻惊讶的问,“他在济州?”
小嫚笑道:“他不在,但我想济州这边出现这么多江湖高手,他应该会有兴趣的。与其等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再闻讯赶来,倒不如我先把消息传给他让他尽快赶过来。”
云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这样,千寻你赶紧的去吧。”
千寻又转头看韩芊,以眼神示意:搬救兵的事儿可以往后缓一缓,可若是慕公子来之前这里再出点什么事儿,天可就塌下来了。
然而韩芊此时也万分担心颜文臻的安危,根本没看懂千寻求救的眼神,只挥手道:“既然这样,千寻你赶紧的去!把萧颉和他的兵调过来,直接把这些人全都抓了!该审的审,该判的判!”
千寻无奈的应了一声,又叮嘱小嫚和唐恒:“一定要保护好陛下和娘娘,还有,唐恒,你先叫人去明珠楼把姚池叫回来!有她在,我也能放心些。”
“知道了!你快去快回!”小嫚催促道。
千寻点了点头,急匆匆的走了。韩芊拉着云硕坐下来细问情况,小嫚和唐恒则一里一外忙着去安排布防,并派人去把姚池找回来。
这边大家都在各自忙碌,愚耕先生那边再也在忙。
“这个颜文臻是公子一定要的人,多派人手严加看护,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愚耕先生负手站在小院子里,对着面前的黑衣人,吩咐道。
“先生,邵骏璁的手下可是烈鹰卫的精锐,躲过他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黑衣人皱眉道,“不就是个女人吗?有那么重要吗?”
“这种话你在这里说说也就算了。若是当着公子的面说……哼,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愚耕先生摇了摇头,冷笑道。
“想躲过邵骏璁的追踪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了万无一失,还请先生为我们想个更好的办法。”
“我能有什么好办法?”愚耕先生背负着双手在院子里转了个圈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也没有好办法。”
“其实以我的想法,一动不如一静。不管我们以什么方式往外送人都会被他们查到。所以不如把这人暂时留在……”
“嘘——”愚耕先生抬手压在唇上,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好了,这事儿先不说,我们说说另外一件事情。”
“明珠楼那边一切如常。先生不必担心。”
“一切如常便是不正常,你不明白吗?”愚耕先生连连摇头,抬手指着自己的脑门,叹道:“你们呀,做事也要多用用这里!”
“那我们怎么办?”
“告诉霜姑娘,差不多该收手了。”愚耕先生说道。
“只怕她不听我们的。”黑衣人冷冷的笑了笑,“要不你自己跟她说去吧。”
“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公子的意思。你叫你的人告诉她,想要多活几天就听我安排,趁着他们还没动手赶紧的离开。否则,她若是鸡飞蛋打,可别怪我没提醒她。”
黑衣人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叫人去送话。那你这边也小心点,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黑衣人话没说完便觉得脖子上一凉,一道细链子已经在他的脖颈上绕了一圈儿,再看对面的愚耕先生,也在转眼之间被人给按在了地上,“谁……咳咳!是谁?!”
“你们把颜文臻藏到哪里了?”邵骏璁冷冽的目光在月色下犹如一片冰刃,狠狠地刮着愚耕先生满是皱纹的脸。
“哼,我不会说的,你若是不信就尽管杀了我。”愚耕先生淡淡的说道。
邵骏璁眉头微微一皱,手一紧,愚耕先生脖子上的细链子骤然收紧,勒的他连连翻白眼。在手中的人即将憋死过去的时候,邵骏璁忽然放手。大口的新鲜空气吸进肺里,愚耕先生顿时被呛得连连咳嗽,几乎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把人带走。”邵骏璁冷冷的吩咐了一声,转身就走。
跟在邵骏璁身后的两个兄弟一人钳制一个,把愚耕先生和黑衣人用手指粗的精钢链子捆住手脚,单手拎着追着邵小将军的脚步消失在暗夜里。
愚耕先生不是邵骏璁抓的第一个人,在这之前,邵骏璁已经抓住了洞春香的掌柜的一个叫郁姑娘的女人。愚耕先生看见这位郁姑娘的时候愣了一下,但当他看清楚也只有郁姑娘一个人的时候,又松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会被审问,但却没有。邵骏璁似乎对他们这几个人完全没有兴趣,随手就把他们扔进了一个地窖里。
这是一个百姓家冬天存贮白菜萝卜地瓜等东西的地窖,里面也就方圆一丈余地,三个人在里面各自靠在角落里蹲着刚好互不相犯。地窖的出口只需一个人把守便可万无一失。
愚耕先生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方圆不到二尺的天空,悠悠的叹了口气。
靠在角落里的女子看了愚耕先生一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颇有点幸灾乐祸的问:“先生神机妙算,怎么也会被弄到这种地方来?”
“不瞒二姑娘说,我早就算到自己会被抓。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损,居然把人关地窖里。唉!”愚耕先生悠然一叹,又笑了笑:“不过也好,这大热天的,地窖里挺凉快的。”
“哼。”被叫做‘二姑娘’的女子冷冷的瞥了愚耕先生一眼,靠在墙角闭上了眼睛。
“怎么,二姑娘这会儿后悔了?”愚耕先生饶有兴致的看了女子一眼,又环顾四周,忽然‘呀’了一声,摇头道:“这地窖里会不会有老鼠啊?”
“什么?!”那女子立刻吓得站起身来跑到中间环顾四周,“有老鼠吗?!有吗?”
黑衣人不满的看了一眼愚耕先生,皱眉道:“先生,你这样有意思吗?她好歹是公子的妹妹。”
郁姑娘,邵锡兰的庶女,邵素雯的姐姐邵素雩,当年曾经被大长公主选美入围,之后被韩芊弄来的那数千只老鼠给吓成了疯子。后来邵家把她从国医馆里接出来送出去养病,如今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留下一个怕老鼠的毛病,一听说‘老鼠’二字,就立刻吓得半死。
“是是是!哎呦,你看我这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咱们二姑娘在外边养病这么多年,我这……有时候还真是记不住。”愚耕先生脸皮颇厚的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儿,“二姑娘,您怕老鼠的话就靠我身边儿吧。如果真有老鼠,我会保护你的。”
“滚。”邵素雩冷冷的瞪了愚耕先生一眼,转身蹲在了黑衣人的身边。
……
明珠楼。如水的月光洒在精致的汉白玉观景台上,照得这美轮美奂的明珠楼宛如月宫。
顾凝霜沐浴过后披着一袭素白银线斗纹丝缎长袍从屋里走出来,赤脚踩在雕西番莲花纹的汉白玉石面上一步一步的走到月光下,靠在白玉栏杆上举目而望,面前的明湖碧波万顷,月色宛如一把碎银子掉进了湖水中,微风带着淡淡的荷香丝丝袅袅拂面而来,眼前波光流转,静谧安详。
“流萤。”顾凝霜淡淡的叫了一声。
一个俏丽的小丫鬟端着一个应声而来,跪在顾凝霜的跟前把手里的托盘举过头顶:“姑娘请用。”
这个丫鬟虽然也叫流萤,却早就不是当年随着顾凝霜从江南顾家来京城的那个人了。那个流萤早就不在人世,而这个小丫鬟是邵隽文精心调教过的人,之前养在逐月小庄里,但从不出来接客。她不但容貌清丽,善音律,懂诗文,而且武功不差,尤其是轻功,是从四岁上开始练的,至今已经练了十几年,虽不能说炉火纯青,但面对围攻的时候想要翩然逃走绝不成问题。邵隽文让她做顾凝霜的贴身丫鬟,顾凝霜给她换了名字,还叫流萤。
顾凝霜低头看着托盘上水晶酒杯里殷红的液体,缓缓地伸出纤纤玉手把酒杯端了起来,淡淡的说道:“愚耕先生那边有消息送来吗?”
“回姑娘,还没有。”流萤低声应道。
“这个时间了还没有消息,肯定是出事了。”顾凝霜淡淡的说道。
流萤点头应道:“姑娘所料应该不会错。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颜文臻呢?”顾凝霜问。
“还关在洞春香呢。”流萤低笑一声,有点得意的说道,“他们的人把洞春香里里外外查了三四遍,到底还是没把人给翻出来。”
“灯下黑。”顾凝霜冷笑道,“现在济州城里也就洞春香是安全的。”
“还有我们明珠楼。”流萤淡淡一笑,“明珠楼也是安全的,我叫人排查过了,明珠楼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这很正常?”顾凝霜冷声反问。
流萤一怔,忙道:“是奴婢疏忽了。这就安排姑娘离开这里。”
“不必。”顾凝霜嫣然一笑,举手把酒杯里的酒一口喝下去,“我等的够久了,不想再等了。”
“姑娘?”流萤诧异的看着顾凝霜,“公子说了,我们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不。”顾凝霜摇头道:“你们公子想要的人不是我,是颜文臻。你现在就带人离开这里,做好两件事情:第一,务必保证罗同江的那些珠宝以及账册送到该送的地方;第二,必须把颜文臻送到你们公子的手里。”
“那姑娘你呢?”流萤担忧的问。
“我的事,不用你管。”顾凝霜淡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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