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香草又重新回到了老家。在家里帮爷爷一起种树,除草,管理果园。这里是她童年的乐园,春天有野花的时,候她会用野花野草编花环和花篮;夏天天气炎热时她就跑在果树下乘凉,看天上白云悠悠。秋天帮着爷爷收核桃和橘子,然后等着专门有卡车来收走。其实这样的日子非常的悠闲自在,沐香草也是喜欢的。
一天下午,香草和爷爷,二叔,在果园里摘橘子,婶婶回家做晚饭去了。其实香草爷爷除了香草爸爸外,还有二叔一个儿子。二叔家只有一个女儿叫青青正在上高中。香草是爷爷一个人一手拉扯大的,他没把香草过继给二叔家抚养,是怕香草受委屈,受婶婶的气。平日里日子分开过,但是到收水果的时候都是一起收的。所以香草回来这段时间,都是在二叔家吃的饭。
二叔就常常劝她留在家里帮忙一起管理果园。
“你说你去做什么劳什子导游的,又挣不到什么钱。而且那大城市有什么好呆的。空气空气不好,噪音和污染又那么大。在那种地方生活,人都要少活两年。你图个什么吗?”二叔趴在树上一边把摘到的橘子丢进香草背着的箩筐里,一边循循善诱的劝她。
“不行,我还不能回来,我说过要带爷爷到处走走看看呢。”香草双手拉着背篓的肩带解释道。
“你留在家里,让你二婶帮你找个人家过日子,等咱们卖果子攒够了钱一家人一起出去,去北京,去上海,去所有的大城市。”
沐香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可我不想一辈子留在这儿。“
”留在这儿有什么不好啊,啊?你这娃在城里读了几年书,就瞧不起乡下,瞧不起乡下人了是不是?别忘了你的根还在这里,你的爹娘也埋在这里。“二叔有些气愤的站在树上喘着粗气瞪着她。
“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沐香草对于二叔的误解有些急,有些不高兴了,嘟着嘴走到爷爷旁边去了。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啊?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二叔紧紧逼问。
香草站在一旁生着闷气也不解释。二叔也气呼呼的不再说话。
最后还是爷爷做了和事老“这娃还年轻,想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就让她去看。她要是累啦,想回来,不用你说,自然就回来了。“香草笑看着爷爷,还是爷爷最懂她:“但是,”爷爷忽然变得语重心长:
“娃啊,有些事情是强求不了的,我也听说了一些你们工作的情况。爷爷觉得有些事情恐怕是你想得过于简单了。你自己斟酌吧,在哪都是过日子,爷爷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就好。”
沐香草默默点着头,说:“我知道。”
有一天钟浩然忽然来到沐香草家看她,这让沐香草很吃惊也很感动。
“沐香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这一两年都不能痊愈,不能工作你该怎么办?”
“没,没想过。不会吧!”沐香草怯怯的说。
“不是没有可能,其实你耽误一天就少一天的经济来源,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旅行社也该负责任的?”
“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能让旅行社负责吗?”于是沐香草把自己怎么受的伤大概和他说了一遍。
“你这伤是在下班途中,是非机动车事故,而且主要责任人是你自己,不能算工伤。但是在受伤的情况下公司还继续给你派团,按照职工保护条例他们该负责任。你要不要去告他们?”钟浩然盯住沐香草问。
“那会让派团的人负全责吗?”
“当然,听你现在说话语速那么慢,那么费劲。这事真要追究他们是要负主要责任的,你是不是也给他们有提过自己的身体状况,但因为缺少人手,而被他们忽视了呢?”
“这个……是。“沐香草承认到。
“这就是旅行社对导游的一种忽视,不给工资是忽视,不帮买保险,不签劳动合同是忽视,同样生病受伤还让我们继续工作更是一种忽视。因为我们和他们(旅行社)不曾签订劳动合同,所以让他们有了很多空子可以钻。所以我希望就你就这件事可以告他们一状,虽然不一定成功,但是可以借此激起我们导游的斗志,为导游争口气,让导游重视起自己的权益,让旅行社不可轻视我们。”
钟浩然的一番话说得沐香草心绪澎湃,她也很赞成导游应该努力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而不是旅行社给什么,她们就接受什么。可是真要追究下去最终责任肯定得郝帅承担,那个帮过她很多次的人,她相信这次他也是因为不知道真实情况的失误决策,如果知道绝不会冒这个险。就事而论,其实也是自己疏忽大意,所以上诉的念头她马上打消了。
沐香草的妥协让钟浩然有些失望:“我以为你能勇敢一些,选择用法律来保护自己。其实你不用怕的,我是法律专业毕业的,我会陪你一起告他们,不管结果如何,得让他们知道导游也是懂得维权的。”
“不是的,郝帅于我有恩,我不能不能告他,不是他的错,是我自己的问题。”沐香草耐心的解释着。
“你,你怎么护着他?”钟浩然忽然满脸悲愤的问。
他的表情让沐香草很是吃惊,解释道;”不是护,是事实。“
“是就是,你就大大方方的承认嘛。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钟浩然忽然变得很生气。
沐香草更加大惑不解,问:“怎么了?”
钟浩然忽然紧紧抱着她,沐香草还误以为他要跟自己吐露一番衷肠,说喜欢她之类的。他却说:“香草,你要是喜欢他你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认,你完全可以的。”
“不,不是的。”沐香草赶紧解释着。“我没有喜欢他,而且他已经结婚了。”
“你这么说就证明你是喜欢他的,不管他有没有结婚,你都可以去喜欢他的,这是你的权利,你们可以无所顾忌喜欢别人的。你们什么都不用怕,不用怕,你们真是令人嫉妒!”
沐香草心想怎么可能无所顾忌呢?她听不懂钟浩然那么一段莫名其妙的话,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表情和语气都怪怪的。直到后来有一次她发现了一个惊人秘密,才恍然大悟,当然这是后话。
几天以后郝帅也来到香草家,他来橘子园和他们一起摘橘子,他和香草的爷爷,二叔都很聊得来,他问他们如何种植果树,如何管理,问每年的的收成情况。他似乎对这些充满了极大的兴趣,二叔就和他津津乐道的吹嘘,他种的橘子如何大,如何甜。不但畅销全国,而且还出口欧美。
“不错啊,沐香草。很有钱途嘛!”郝帅笑着调侃到。
“二叔。”沐香草娇嗔到:“小心牛皮吹到天上下不来。”
“这怎么是吹牛皮呢?郝帅兄弟,这橘子你也尝过的,是不是皮儿薄,汁儿多,又贼甜?”
“是是是.“郝帅连声附和着:“贼甜贼水灵!”
“哎呀,现在就差打开市场这阵东风了。”二叔若有所思的说着:“我爸老啦,要是香草能赶紧招个女婿来和我一起干,不出三年我这水果绝对要冲出亚洲。”
“二叔,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沐香草嘟着嘴掩饰自己的娇羞。
“哎呀,这难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说对吧,郝帅兄弟。”
“是是是,二叔那您看我行吗?”郝帅这一问把所有人都噎住了。
但是二叔根本不知道他是开玩笑。愣了愣随即认真的点头:“可以,可以,这太可以啦。你说呢,香草?”
沐香草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丢下一句:“你们胡说什么呢。”就匆匆跑到橘子林的另一边去了。她搞不清楚自己是喜是怒,只是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烧着。
“怎么,生气啦?”郝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笑嘻嘻的问。
“你开这玩笑有意思吗?我二叔会当真的。”
“那你呢,你会不会当真?”郝帅忽然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她,沐香草的一颗心蹦蹦乱跳,她赶紧转过身摘橘子。那一刻她忽然想到钟浩然问她:”你是不是喜欢他?“她赶紧定定神,把心里冒出来的某些念头又强制的压下去。
“不要这样。”她说:“我可不想受到任何伤害。”
郝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面向天空吸了口气:“这种生活真好,真是令人向往啊。沐香草,我觉得你就属于这种生活。大都市和导游都不适合你。这种田园和清新才适合你。”
沐香草哪里听得进去,白了他一眼固执的说道:“我就是要做导游,等着瞧,我一定能做好的。”然后沐香草还问出了一句非常不合时宜,但她有很关心的话:“苏晨还会不会再回来?”
当沐香草问出“苏晨还会不会再回来?”这句话时,郝帅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当然他不是个小气的人,所以不动声色的告诉沐香草:“他回来过,交了之前未来得及交的单据,然后和大家告别离开了,现在他是他家里唯一的顶梁柱,得留在离家近的地方工作,好照料家里。”
“他还好吗?听说前不久眼睛还看不见了。”
郝帅心里被刺痛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自嘲的笑了笑:“郝帅啊郝帅,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呢。”所以顿时明朗的解释道:“比之前消瘦了许多,眼睛倒没听他说有什么不适。可能是那段时间急火攻心所致。”
沐香草再次不自觉的合起双手,帮苏晨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