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河道上的轻雾渐渐散去,几缕微薄的阳光却难以带来一丝暖意。间或几声清脆的鸟鸣,四处静悄悄地。那么多揪着心的眼睛,却望不到有人归来。
天色将明,雨早已停了。有多少人心中牵挂着,听不到厮杀怒吼,听不到战马嘶鸣,刀剑相击的声音,甚至连雨都停了。那个夜晚,是如此安静,却有多少人彻夜无眠。
城墙上,手持圆盾长矛的将士们,都焦灼的望着那条逶迤的河道。埃索达王城,在祈祷。
大殿里,克林戈王手托着下颌,双眼疲惫,布满血丝。他垂着头,怔怔地出神。那些将军和大臣们都侍立在两侧,已经过去了一夜,可是却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提议,让王去先行就寝。
就在昨天,当艾思拉达将军慌慌张张前来禀告,圣城的使者已经率兵出城。王的表面虽然故作淡定地一笑,心内实在痛心失望之极。却听到他们并不是返回圣城,而是向着相反的方向,去迎击敌人。
那一瞬间,他不禁勃然大怒。他并不是因为格雷恩蔑视他的威严,违抗了他的命令。国之将亡,祖先的陵墓行将不保。那些虚无的礼仪,即使违背了又能如何。克林戈王之所以震怒,是因为他发现,格雷恩所做的,正是他们不敢做的。这刺痛了他,也刺痛了大殿上所有的人。
他无法安稳的坐在王座上。他眼前发黑,冷汗湿透了衣背。他用百姓的生命为借口,羞红的却是他们自己的脸。他的怒气刹那间因为羞愧而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颓然跌坐在宝座上,呆呆地望着烛台上,燃烧的蜡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格雷恩无疑做了一件勇敢且深得人心的大事。显而易见,他能猜到,他的臣民在背后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盯着他。他环视着两旁的人们,他们都纷纷低头,不敢和他的目光交汇。
他想,“你们一定无法想象,如果他们能创造奇迹凯旋归来,我将多么开心的大声喊叫出来啊。我将拥抱他们,绝不会在乎那些异样的目光,也不在乎人们在背后如何议论我的善变。只要他们能回来。我就那样做。”他看着整夜伏在脚边,正用稚嫩的目光看着他的三位王子,突然满心的羞愧。
整整一夜,克林戈王都保持着相同的姿态。窗檐上水滴落地发出的声响,单调而意外的清晰。就像他们的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沉重,缓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他猛地抬起头,一脸的惊愕。近侍拦住了传令兵,低声交谈几句,传令兵转身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近侍轻轻摇摇头,还没有消息。
克林戈王发出一声叹息,所有的人都听得出来,王已近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清新的阳光透过窗棂,把斑驳的树荫留在地上。侍卫们一个个熄灭了早应熄灭的蜡烛。
它们之所以亮着,是人们想在心头,保留一点光明。
终于,克林戈王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走下宝座。他平静低缓地脚步却让人感受到他压抑着的悲痛。其实,所有的人的心情都和王一样沉重。他们担心的,最可怕的残酷景象,只怕已经变成了事实。
克林戈王眼睛里终于控制不住泪水,他鼓起全部的力气站在中央,环视着大殿。他们也都垂泪站立。他说道:“我们.......”
突然,不知从那里却传来喧闹的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那像是人们在激动的大声喊叫,又像是人群在欢呼,在哭泣。仿佛整个城市都发出了那样的声响。
清醒过的几个大臣忙不迭去探查,难道蛮族已经攻进了王城吗?
听到飞奔的脚步声,他们全都脸色苍白。
兴奋的传令兵早已忘记了烂熟于心的宫廷礼仪,或者是他顾不得了。还在中庭,他就大声喊道:“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克林戈王和侍臣们都不敢相信,甚至头脑一时糊涂了。他们都大声问道:“谁?谁!”
甚至已经用不到有人替代传令兵来传达这个好消息了。欢呼声越来越近,克林戈王被人簇拥着,走出大殿。
殿外,早已挤满了兴奋地士兵和民众。格雷恩迈着矫健沉稳的脚步,他平静却毫不掩饰眼神中的骄傲。他看到克林戈王和他同样激动的大臣将军们,他只轻轻地说道:“我们回来了。我们胜利了。”
欢呼声还在整个王城的上空回响。
克林戈王毫不避讳的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他大声笑着拉住格雷恩的手,他说道:“真正的勇士啊,你让我们都感到惭愧。当我们这些真正应该承担起这一切的人,都只能无助的等待命运的无常,眼看着屠刀就要挥向我们的人民,却可耻地任由他们被我们的敌人摆布。反倒是你们,不避刀剑,甘冒凶险,不惜自己的生命,为我们击退了敌人。感谢天神派来了你们。相较之下,我们的怯懦才让羞愧无言。”
格雷恩能理解克林戈王的心情,他是在对王说,也想让人们都听到。他大声说道:“惧怕敌人,并不值得宣扬。可是,同样无须避讳。我们也并非不惧怕死亡。只是,我们知道,面对凶残狂暴的敌人,放下刀枪,垂首投降,只不过让自己的人民痛心疾首,打击人民的士气,让敌人更加猖獗。他们挟不战而胜地气势,一定会更加狂妄。”
“敌人的欲望是无法靠退让来满足的。他们贪得无厌,只会得寸进尺。我们只是趁他们骄傲自大,自以为王国已经被吓破了胆,王城的大门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虚设罢了。他们原以为,只是按照他们的心意,挑选那个进城的日子,以便在精神上彻底瓦解王国的臣民,让他们永远变为在他们面前卑躬屈膝的奴隶。”
“我们能理解王想保全这个国家和这个国家的人民。可是,作为一个奴隶,屈辱的活着,路过祖先的坟墓,谁不会感到羞愤呢。我们只是打败了他们的前敌部队,斩杀了他们七百名步卒,暂时打击了他们的嚣张气焰。我们让他们明白了,王城的大门只会向王城的朋友敞开。那些妄图欺压奴役我们的敌人,将在我们的城墙下,尸横遍野,血流有声。”
“我们已经向他们展现出我们的力量。一场微不足道小小地胜利,却让我们的人民看到,敌人的力量貌似强大,却终究抵不过我们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所迸发出的无与伦比的意志和信念。他们将要为他们的残忍付出代价。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去为了自己的野蛮和愚蠢感到后悔了,他们将被我们彻底消灭。”
“他们将永远害怕了埃索达的人民为了保卫亲人所甘愿付出的牺牲。他们强加在我们头上的恐惧和苦难,我们将百倍千倍的加在他们的头上。他们将永远不敢正眼看着王城的方向。他们将永远的铭记,他们将要遭到的,可耻的失败。”
克林戈大笑起来。他已经好多天没有这样笑过了。他紧紧拉着格雷恩的手说道:“我相信,我们的士兵和人民,都已经被你们的胜利所激励。可是,正如你所说,他们只是暂时退却,他们的损失对于他们的庞大军队来说,也只是毫末之伤。他们经过短暂地休整,一定会醒悟过来。只怕那时,他们会更加恼羞成怒,全力向王城发动进攻。”
他转身道:“艾思拉达将军,请你告诉圣城的使者,格雷恩先生。今天,我们的王城所有能参加战斗的,还有多少人。”
艾思拉达跨步上前,他说道:“城内只有不到五千装备齐全的士兵,其中骑兵五百,弓箭手六百。加上所有的宫廷卫队,也不到六千人。如果算上圣城派来的一千多援兵,也只有七千人。还有城中百姓和难民,不下五万。可那是连老弱妇孺一同算在内的。其中身体强壮者,不到两万。他们都是些农夫商人之类,从未拿起过刀枪,也从未受到过那怕一点点训练。他们即使有心加入抵抗的行列,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格雷恩慨然说道:“克林戈王,艾思拉达将军,请不要低估了士兵和百姓们,为了保卫国家和亲人所能迸发的热情。他们无论做出什么样的惊天动地之举,都不足为奇。”
“王城的城墙虽然并不十分高大,却也坚固。加之背靠高山,面朝平坦干涸的河道,虽然没有了依托和支撑。可是,敌人也同样无法利用,他们将直接暴露在我们的眼前。我们居高临下,已经占了先利。敌人只能攻击我们的东门和南门,这样,我们只要守卫好这两座城门,也省去了要把本已不足的兵力再去分割开来。这对我们也很有利。”
“只要我王抱定臣民一体,死战的决心,登城一呼,城中军民必定万众一心,齐心协力,必能阻挡敌军的进犯。只要我们坚持下来,眼见已经进入寒冬。那时,敌人前有高城,损兵折将,碰的头破血流。又要时刻担心我们的援兵,一定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那时,破敌易如反掌。当务之急,我王一定要下定决心,与城共存。我们,”他用手指着人群说道,“我们,都在等王的命令,为了王城的安危,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克林戈王激动地来回踱着步,又有些担心的环视着大臣和将军们。
艾思拉达大声说道:“王,我们军人,只以保卫国家而生,不战而降,生莫如死。请王下令吧,我们必定死战不退。王城永远不会放一个野蛮人进来。即使是他们的尸体!”
格雷恩说道:“王,请听宫门外人民的呼声。那是渴望战斗,渴望胜利的呼声。对野蛮入侵敌人的仇恨才是我们最锋利的剑,我们的信心和勇气,足以筑起永不被攻破的最坚固的城墙。王,下决心吧。”
众大臣将领都眼含热泪,双手捂在胸前。他们大声呼喊着:“我们情愿死战,保卫王城。”
克林戈王深吸一口气,大声笑道:“好好好。那就让我们迎战吧。让那些野蛮人,胆敢小看我们的决心。我们,绝不会让我们的祖先蒙羞。把我的呼声传出去吧,让王城都能听到。战斗吧,埃索达!”
几十个传令兵马上在王城内飞奔,把死战的命令和决心向所有的人传送出去。虽然人们的心内还有些不安和畏惧,可是,他们同样被胜利和勇敢所鼓舞。他们都大声呼喊:“战战战。”
命令即已传达出去,所有的人都开始在心里权衡着,适合自己的位置。两座城门本已厚重坚固,门后还是堆满了巨石,被死死封闭起来,任有千斤蛮力,也休想能打开。黑森林的几十名骑兵和王国的五百骑兵,身披厚甲,手持长矛,已经在封死的城门等待。只等城门打开之时,他们就将呼喊着奋勇出击。王国的弓箭手由老当益壮的默荷里将军带领,跟随格雷恩守卫东门,做好迎击的准备。
特林维尔自告奋勇和艾思拉达将军、欧路德将军率领的士兵一起,守卫南门。他忠心的阿卡阿卡将是他最得力的臂膀和守卫。
南门外还有一座小山丘,上面有城垛箭楼,是南门天然的屏障,易守难攻。格雷恩和艾思拉达将军商量,从城里本已不多的士兵里又抽出一千人驻守,和南门成犄角之势。
因为地势险要,事关南门的安危。格雷恩本意要想亲自守卫这里,却被艾思拉达将军阻拦。格雷恩说道:“将军,您是城中军民的依仗,你不能亲身犯险。还是我去吧。”
艾思拉达将军笑道:“我还没忘记,这里是我们的国家。我的妻子儿女都在这座城里,他们都在看着我。没有谁能比我更渴望这场战斗的胜利了。你已经说服了我们的王,让埃索达重新鼓起了战斗的勇气。这已经很了不起。那么,你还要剥夺我们为了自己而战斗的荣誉吗?”
格雷恩不再坚持。他看到王城军民齐心上阵的热情,也鼓舞着他的斗志。
士兵们都加紧巡逻,塔楼上增加了更多的嘹望手,时刻警惕地瞭望着远方。城中百姓,挑选精壮者,分发武器,充当预备队。其他人都忙着往城墙上搬运弓箭。许多人在欧路德将军指挥下,从山上砍伐了许多粗大的树木,把枝杈削干净,就成了一根根滚木,也都搬到城墙上。有的在木干上,还涂上了厚厚的火油。
虽然没有人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会是什么样的,却没有人再感到害怕。男人们都在忙忙碌碌,女人们都把孩子搂在怀里,那些大些的孩子们都在忙碌的人群里跑来跑去。他们也看出来,他们的父兄,脸上已经不是担心惊恐的神色。他们脚步沉稳,目光平静,有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笑容。
孩子们不知道恐惧。他们只是看到家人平静的眼神,就忘了不久前还在恐慌中奔逃,快乐地游戏起来。只是,有时他们也会不小心阻碍了来往的士兵或者搬运武器滚木的人们,就会受到呵斥。他们笑着,跑开了。
格雷恩最担心的是,城中的士气。虽然他们取得了一场胜利,但是,对于敌人来说,损失微不足道。敌人有七万人,而埃索达的王城只有六千勉强算得上战士的士兵。那些城里的居民和难民,虽然也都会为了保卫城邦而战斗。格雷恩心中明白,一旦要让这些徒手的居民也都参与了战斗,那也意味着,王城的形势已然极其危急。
仅仅一个上午,城墙上已经堆满了滚木巨石。战士们盔明甲亮,手持的长矛在阳光下熠熠闪光。他们都知道,战斗,很快就会打响。那将是一场关乎王国存亡的惨烈战斗,他们都忙碌着,等待着。
格雷恩和米莱里安王子陪着克林戈王四处巡视,指导加固工事。他们看到一群人正围拢在垛口后面,不时发出会心的笑声。
特林维尔指手画脚,满面通红,被那些神情轻松的士兵,围在中间。
格雷恩和克林戈王相顾而笑。他们停下脚步,倾耳细听。
听到格雷恩战斗的号令,特林维尔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他刚来得及大喊一声,长矛就挑翻了一座帐篷,士兵们都围上去,挥舞着刀剑砍杀着垂死挣扎的敌人。精灵王子不甘其后,跃马飞奔。他还是第一次参加真正的战斗,却毫无畏惧。他嘴角还挂着冷笑,手持精灵宝弓,箭无虚发,冷静的射杀从帐篷里跑出来的野蛮人。
那些蛮族,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蒙头转向,很多蛮兵睡梦中就被杀死在帐篷里。更多的蛮兵被惊醒,可他们的刀还在刀鞘里,没有来得及拔出来,就已经被蜂拥而上的勇士们当场杀死。大雨中,他们在泥泞中爬来爬去,被吓破了胆子,只想逃跑,却无处可跑无处藏身。雨声也无法遮拦他们的惨叫。黑暗中,他们都变成了被宰杀被复仇的牺牲品。闪电照亮了战场,照亮了蛮族士兵被恐惧扭曲了的面孔。
格雷恩带领着黑森林的士兵奋勇冲杀,所向无敌。他手中的长剑进退格挡,抵住了三个手持盾牌长斧的野蛮人。他双手持剑,奋力一挥,随着他大喝一声,蛮族士兵手中坚固的木盾被他一斩两断,他拧身上前,剑光一闪,当面之敌已身首两处。再回手一剑,将另一人砍翻在地。另一个蛮兵趁机想冲上来,却只发出一声惨呼,一跤跌倒在地,额头早中了一箭,冒出汩汩鲜血,死于非命。
他回头一看,精灵王子正从箭壶里取出一支箭,弓弦响处,又射倒了一名转身欲逃的蛮兵。他冲着格雷恩眨眨眼,格雷恩大声赞道:“好样的,米莱里安王子!”
他又挥起手中的利剑,大喊道:“为了黑森林,冲锋!战斗!”
黑森林的士兵受到格雷恩和精灵王子神勇的鼓舞,挥舞起手中的武器冲入了敌营。他们大声嘶吼着,绝不容许一个敌人从他们眼前逃走。
特林维尔浑身早已被雨水浇透,却感觉不到一点点寒意。他心中的热血早已沸腾,他手中的长矛翻飞,挡在他面前的敌人,被他横扫竖戳,打倒了十几个。阿卡阿卡比猿猴还灵敏,他手中持一把短剑,左手拿着一只木盾,紧紧跟在特林维尔身后,用手中的盾牌抵挡刺向他所崇拜的主人的刀剑。特林维尔每打倒一个敌人,他就会跳过去再补上一刀。
特林维尔杀得性起,大吼一声,闯进了敌群,阿卡阿卡阻之不及也冲了进去。从最初的打击中渐渐缓过来的敌人看到只有他们两个人,也都嚎叫着冲上来围住了他们。他们以为,只有两个人,却敢闯进重重敌阵,岂不是自寻死路。
他们那里知道,大个子维卡是他们从未遇到过的最可怕的战士。他手中那杆长长地铁矛,锋利无比,根本靠近不了。他从小练就的本领,在这一刻发挥的无懈可击。
这可不是他做赏金猎人时,面对的一个或者几个小毛贼。他只觉得,几个月来,所受的奔波之苦,有家不能回,时刻要用警惕的眼睛搜寻四周,不知什么时候,敌人就会出现,那种战战兢兢却无法洞悉敌人所在的感受,让他胸中早就憋闷异常。现在,他终于可以酣畅淋漓地和敌人战斗了。他兴奋的嗬嗬大叫。
格雷恩和精灵王子发觉敌人已经围住了特林维尔,他们带着黑森林的勇士们也冲了上去。战斗更激烈了。
三个蛮兵用巨大的木盾挡在身前,妄想能阻挡住特林维尔冲锋的脚步。冲在最前面的蛮兵刚把刀举起来,特林维尔的长矛就已到了眼前,他大惊失色,举起木盾,特林维尔怒吼一声,盾牌被他千钧一击,击得粉碎。蛮兵的嘶喊声还未来及冲出喉咙,就已戛然而止。特林维尔的长矛已刺透了蛮族的胸膛。他没有拔出长矛,而是顺势一推,穿胸而过的长矛带着蛮兵尸体,又刺透了另一个蛮兵的木盾,将他牢牢钉在矛尖上,长矛从他的身后穿出。
特林维尔奋起神力,矛尖上挑起两具死尸,他大吼一声,高高挑起,又远远地扔了出去。
那些还想阻挡特林维尔的蛮族士兵,被他这般天神般的勇力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
格雷恩大喊道:“特林维尔,小心。”
一道闪电,照亮了战场,特林维尔没有看到,两支冷箭嗖的射向他的后背。
“啊!”围在他身边的士兵都被特林维尔绘声绘色的故事吸引,紧张惊险之处都不禁发出了惊呼声。虽然讲故事的人就好端端地站在他们面前,却还是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
“后来呢?”有人急不可耐的问道,“你被射中了吗?”
特林维尔得意又有些可气的撇撇嘴,他说道:“你是不是疯了?如果那样,我还能坐在这里给你们讲故事吗!”
众人都哈哈大笑。问话的人也红了脸,笑个不停。
“不过,我之所以豪发无伤全靠了我的朋友们。”他说道,“米莱安王子的箭法,绝非浪得虚名。他一箭就把一支射向我的冷箭射到草丛里去了。”
“那还有一支呢?”他们问道。所有的人都被深深吸引了。
他呵呵笑道:“那可要感谢我的另一个朋友阿卡了。他一跃而起,飞身上前用盾牌档下了另一支箭。然后,他冲上去,用他手中的短剑,一下一个,就把两个胆敢偷袭我的蛮兵砍到在地,还割下了他们的耳朵。”
阿卡阿卡还有点不好意思。士兵们都围住他,说道:“阿卡阿卡,你真了不起。”
阿卡阿卡说道:“即使没有我,我的主人也不会被那么卑鄙的冷箭射中的。”
特林维尔嘿嘿笑着,一副想当然的神色。
士兵们都欢欣鼓舞,他们大笑着把特林维尔和阿卡阿卡围在中间。
克林戈王笑着对格雷恩说道:“你的朋友们都是勇敢的人。”
格雷恩说道:“我更高兴看到,士兵们的士气高昂。当所有的人都变得勇敢起来,那么胜利也会变得指日可待了。”
士兵们看到众人簇拥着克林戈王走过来,都纷纷站起来。阿卡阿卡刚要躲到特林维尔身后,克林戈王一把拉住他,说道:“你的主人是个勇敢的战士,你也是个好战士。我想不起自己像你一样勇敢,是什么时候了。”
他对特林维尔说道,“我知道你是正直慷慨的勇士,为了自己的信念不计所有。那么,如果我想奖赏你的仆人,不知你是否能给我这个荣幸。”
特林维尔笑道:“其实,我从没当阿卡是仆人,他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能在战场上,把我的后背,放心的交给他。只有朋友,才能让我这样做。当然,如果王奖赏他,我也会感到万分欣慰,同时也深感荣幸。谁都会为朋友得到荣耀感到光荣的。”
阿卡阿卡说道:“主人。”
特林维尔笑道道:“都说了,不要叫我主人。”
阿卡阿卡却执拗地说道:“不,主人,我是仰慕你,才追随着你来到战场。看到你奋勇杀敌,我心中才能鼓起勇气。如果你不是这样的英勇,那么,你也不配做我的主人了。”
克林戈王笑道:“好了,阿卡阿卡,你和你的主人都是最好的勇士。我一定要奖赏你。请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呢?尽管说出来吧。埃索达对于勇士,从来都是不吝慷慨。“
阿卡阿卡笑道:“我只要能跟随在我的主人身边,一起杀敌,其他的什么都不想要。“
格雷恩有感于克林戈王的真诚,更不想让士兵们热烈的目光变成惋惜。他笑道:“阿卡,既然王执意对你的忠诚和勇敢做出奖赏,而你也受之无愧。所以,你不要再推辞了。”
阿卡阿卡挠挠头,为难地说道:“可是,我实在想不起,我想要什么。”
克林戈王哈哈笑道:“既然这样,那么,请允许我擅自做出决定吧。阿卡阿卡,请你跟我来。”
士兵们都大声说道:“去吧,阿卡阿卡,你是个勇士,是个好战士,你配得上埃索达的王,给予你的所有奖赏。”他们把盾牌拍的啪啪山响。格雷恩和特林维尔都笑着,鼓励他。
一进入到王宫,克林戈王就屏退了众人,只有阿卡阿卡跟着他。他说道:“跟我来。”
阿卡阿卡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也猜不到克林戈王的奖赏会是什么。可是,他却看到王的脸上郑重的神情。事已至此,他也乐得听从了。
曲曲弯弯的走廊,好像走了很久,克林戈王停在一道大门前。门的两旁,都点着火把,走廊的尽头一片光明。
他转过头,看着阿卡阿卡,轻轻说道:“你能猜到,这里是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