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戈王阴郁的眼神凝望着远方腾起的烟尘。
在他们的士兵收到更确切的消息前,早已有惊惶不安蜂拥而至的难民带来了灾难性的噩耗。
王国东南方的蛮族,在沉寂了几百年后,突然毫无预警地发动了对王国的袭击。
王国与蛮族的战斗持之以久。尽管在过去很久远的年代已经持续了几百年,但是毫无疑问,王国依靠自己和同盟的支持,虽未彻底打败那些残忍好斗的敌人,也一直将他们围困在自己的领地。
王国虽取得过无数次胜利,其中不乏辉煌的战斗。可是却也未能彻底粉碎蛮族的妄想。为了一劳永逸解除边境的危险,那些曾经有着雄心壮志的诸王联盟,纠集起一支强大的军队,追击已经溃不成军的蛮族。当他们追击到黑暗沼泽时,却不得不望天兴叹。那里拥有无尽的黑暗毒沼,遍布的恶灵成为护佑他们不被同盟军消灭的屏障。
自那次兴师动众却徒劳无功的远征后,随之而来的是一段相对持久的和平。蛮族虽受到毒沼的保护,却仍然受到沉重打击,损失惨重。更重要的是,诸王联盟那奋然一击让一向有恃无恐的蛮族,感受到神圣联盟的决心。
那种决心更让他们感到恐惧,这种恐惧在此后的几百年间,暂时压制了他们蠢蠢欲动的野心。依靠战争,人类与蛮族保持着残忍而脆弱的平衡。
所有的人都相信,新的战争,或许明天就会爆发。这是毫无疑问地。
他们这样想了,几百年。
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或者不如说,一切又都回到了原来应有的样子。
克林戈王站在塔楼上,极目远眺。那些烟柱像天际悬挂的一柄长剑,撕裂了天幕,刺目而狰狞。到了夜间,就会变成天火,炙烤着黑暗的天空。
他不忍心看到那些挤满了王城大街小巷的难民。他们扶老携幼,惊恐不安,眼神里是无助的凄凉。
母亲怀里婴孩儿的哭啼声,往往会引起更大的反响。女人们无一不在哭泣,男人则麻木的望着脚下被雨打湿的土地,无暇顾及年老的父母,柔弱的妻儿。他们内心的恐惧,使他们早已忘记了,他们的平静与安宁,对那些饱经战火蹂躏的家人来说,是多么大的安慰。
这些惊慌失措的人们不应该受到更多的指责。他们曾经无比坚信,王国的军队会像传说中的过去一样,即使面对野蛮人也会再次取得胜利。至少在战争的初期,他们也看到过希望。
王国的军队虽然遭到蛮族的突然袭击,但他们并没有失去勇气。他们很快挺了过来并对入侵之敌发动了毅然决然的反击。即使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他们的无畏精神支撑着他们依然给予敌人重大打击。
他们从来就相信,就像过去了的,只是在传说中的战斗中,他们的祖先也曾这样痛击过蛮族。
只是这次,传说离他们太远。
在他们取得几次小规模战斗的胜利后,年轻的候奇布尔将军因为过于自信和傲娇,在与蛮族援军的决战中失败。王国最精锐的两万名战士被手持利斧的蛮族围困在英萨斯谷底,全军尽墨。
噩耗传来,那些一直相信王国军队一定会取得胜利,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人们,都惊呆了。那些悠闲盲目的乐观瞬间被惊恐和眼泪所替代。王国陷入空前的危机,甚至来不及组织起一支能够抵御的部队。士兵们徒劳的抵抗着蜂拥而至的敌人。所能做到的也仅仅是稍稍延缓敌军前进的脚步。
仅此而已。
几乎所有的人都明白,王城的陷落,不是今天,就是今天夜晚。
克林戈王望着越来越多被点燃的烟柱,他甚至看到在路上那些拼命奔向王城的人们。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王城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在他们的心中,只要到了王城,他们宽厚仁慈的王,一定会保护他们。
他闭上眼睛,他不想让他的泪水在那些已经被恐惧折磨的心力交瘁的人们面前流淌。
他苦笑着说道:“如果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我更不能那样做。还有什么比一个君王在他的臣民面前,无能为力更悲惨的事情呢。”
艾思拉达将军听出他的王话语里的无奈。这对已经丧失了可战之心的军民来说,是最危险的。如果王在臣民面前显示出对即将到来的,似乎早已明明白白的摆在人们面前的,无法避免的命运放弃与逃避,那样一来,王城,甚至这个王国的命运,都将一目了然。
没有任何机会,王国的覆灭是注定了。
艾思拉达将军说道:“王,虽然情势危急,可还不到最后的关头。我们派出的求援使者,也许很快就会给我们带来援军。当务之急,王一定要在您的臣民面前,让他们看到,他们的王,会像他们心中所想的那样,保护他们。就像过去,先王们所做的那样。”
克林戈王看着将军的眼睛,他看到将军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就是那种期盼。他说道:“你们对你们的王抱有期望,却不知道,我也和你们一样,对那些曾经与我们一起战斗过的盟友们抱着怎样的期望呢。我们的血已经流干了,却什么都没能盼来。当我们只剩下眼泪时,即使他们派来了援军,只怕也为时已晚。艾思拉达将军,你和我都清楚,如果神已经抛弃了我们,那么今天晚上,命运就会给我们带来我们一直等待的答案。如果有奇迹,今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么我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期盼着,奇迹会一直延续下去,不要让我们见到明天的太阳,让黑暗一直笼罩着这座城市,笼罩着我们的国家。”
“虽然我们知道,这是多么软弱、荒谬和可耻的。可是,除了这个,我们还能做什么吗?我们都知道,援军不会在今天赶来,黑夜也不会一直笼罩这里。所以,即使那么耻辱的奇迹,也不会发生。告诉你的士兵,”他艰难地说道,“不要关闭城门,让所有的人都进城。虽然这座城,已经保护不了他们了。”
艾思拉达将军吃惊的望着王,王却只能摆摆手,拖着沉重的脚步转身离去。
艾思拉达将军愤恨又凄惨的将高高举起的手,缓缓放下。
他的士兵,像寒风中的枯叶,瑟瑟发抖。
艾思达将军伤心悲痛,却也只觉回天无力。
突然,有人向他禀告,“将军,你快看,圣城和黑森林的旗帜。”
他举手望天,喃喃说道:“难道,这就是奇迹吗?”
这个消息几乎瞬间就传遍了埃索达王城。他们备受摧残的心灵得到久违的慰藉。士兵站在城墙上,塔楼里,向他们一直期盼的援军报以感激崇敬的目光。王城里的臣民及那些饱受颠沛流离之苦的难民,都拥挤在路上,向天祷告。
可他们看到的只是一支人数不多且与难民无异,同样衣衫褴褛,步履艰难的军队。他们之所以看上去还像一支军队,仅仅是因为他们还穿着破烂的铠甲,手持曾经战斗过的长矛。
很多人在最初的激动兴奋过后,不禁有些失望。眼前的这支小小地军队,无论人数,装备,都无法让人感到力量的存在,也无法相信他们还能继续战斗。
他们怀疑,这支军队甚至无法保护他们自己。
只是看到他们的眼睛,平静的像山岗上滑过的风,坚毅沉稳。他们的心都为之一振。
他们看到,将是一支无法被击败的军队。
克林戈王早已接到消息,他不禁欣喜若狂。他对站在大殿里那些大臣将军们说道:“我知道,他们并没有抛弃我们。我就知道,他们和我们一样,一直会把神圣联盟的道义置于崇高的地位,永不背弃。我要为我的多疑,为我对同盟的不信任感到羞愧。”
“不知道是哪几位王带来了我们最迫切的援助。见到他,我要谢谢他,也要向他道歉。我本应该像我的祖先那样,绝不怀疑我们的同盟,同样会遵守那些神圣的誓言。”
大臣和将军们的忧心忡忡一扫而光,他们也一扫必将失败的阴霾,有的人甚至抑制不住劫后余生而激动的泪水。
克林戈王走下宝座,亲自站在那里迎接来到他的王国,拯救他们的英雄。
格雷恩,特林维尔,精灵王子,阿卡阿卡大步昂扬,他们坚定地步伐让那些惊怖彷徨的心灵得到鼓舞,他们都跟在他们身后,追逐着他们。他们又看到了希望。
格雷恩还没有来得及施礼,克林戈王一把拉住他的手,兴奋不已。他不停地追问道:“好了,请告诉我好消息吧。我和我的人民已经受够了那些苦难,我们需要你们带来的好消息。我知道是的。可是我还是想亲自向你询问,并亲耳听到你的回答,你是前来援助我们共同抵御蛮族的吗?”
格雷恩大声说道:“我是圣城的使者,我奉长老会之命,前来增援埃索达王国。我们将和你们一起,共同战斗。长老会知道,埃索达的人民需要我们的援助。就像过去的年代,我们需要并且得到过你们的国家和人民最真诚的援助那样。所以,我们来了。”
克林戈王哈哈大笑。所有的人都如释重负,就在刚才,他们还不敢相信,已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他们,真的会被拯救。
克林戈王拉着格雷恩的手,甚至忘了起码的礼仪。他来不及问候风尘仆仆的远方来客,直截了当的问道:“告诉我,你带来了多少士兵?
格雷恩说道:“加上我们四个,我们一共来了一千三百七十四人。其中骑兵八十人,弓箭手二百人。”
克林戈王的笑容凝结在脸上,然后他又笑了,“那么,请告诉我,其他的援军什么时候会到,那些亲如手足,曾经一起歃血为盟的王,他们的大军,一定是跟随在你们之后,马上就会赶来,一定是那样的吧?”
格雷恩说道:“您并没有听错,加上站在你眼前的我们四个,一共只有一千三百七十四人。我并不能确定其他援军在哪里。是的,我不能用谎言安慰你们。其他的援军,也许明天会到,也许,不会再有其他的援军了。”
克林戈王呆呆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许久,他转身慢慢走回王座,颓然坐在那里。他努力让自己从深重的悲哀中平静下来。他是埃索达的王,他不想让圣城的几位年轻使者看到,他,已经被打败了。即使敌人还没有到来。
他说道:“我早就不该相信,会有什么奇迹了。这就是我们寄予厚望的援军啊。我现在才不再骗自己,王国,真的完了。可是,不管怎么说,你们仍然会得到王国和人民最真挚地谢意。毕竟,你们已经不是在援救我们。明说了吧,简直是前来送死。可你们还是来了。”
“这样的勇气,依然惊天动地,配得上我们所有的感激。现在,我们能为你们所做的唯一的事,就是在蛮族闯进这座城市之前,为你们保留着打开的大门。请你们速速离开吧,我们不需要,你们也不必为了一个注定灭亡的国家丧失了性命。我们确实需要帮助,可是,我们拒绝怜悯。虽然,我们的拒绝看起来,很可怜。我和我的人民,需要的是那种完全自愿,不仅源于盟约,也来自心灵的帮助。”
“那些在遥远的地方,点着烛火的餐桌旁,在优美的乐声中品尝着美酒佳肴的褚王,他们只要自己不会受到野蛮人的入侵,就忘记了,我们曾经怎样一起战斗过吧。他们或许只是对自己的誓约承担义务,才会派出一些象征性,可怜地友谊吧。这样做,也许是为了能让他们稍微遮掩一下他们羞红的脸吧。你们,已经来过了。现在,走吧。离开我的国家,离开王城。埃索达的灾难,就让我们自己承担吧。”
格雷恩真诚地说道:“克林戈王,我们都了解了你和你的国家,现在正面临着的一切危机困难。可事情还没有到绝望地境地。”
克林戈王突然歇斯底里地发作了。他无法承受王国即将面临的覆灭,也无法忍受被抛弃的心痛。
他说道:“要怎样才是绝望呢?你还想看到什么呢?城外只有几十里的地方,就驻扎有七万嗜血成性的蛮族士兵。他们残忍无情,以杀人为乐。他们没有感情,痛恨一切鲜活地生命。而我的人民,面对的就是那么可怕的境遇,却无处可逃。”
“他们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他们的王。也寄托于神圣的盟约。就在刚才,我还抱有可笑的幻想,幻想他们不会坐视他们曾经忠贞的盟友被共同的敌人消灭。我的人民也一定和我想得一样。如果你带来那怕只有两万人的大军,我们会笑着拥抱你们,你们会是我们的救星,我们的英雄。毕竟,你带给了我们希望。”
“可是,你只带来了一千人。这算什么!我该怎么对我的臣民解释。我们被蛮族打败了,我们的盟友漠视我们受到的伤害,这还不够绝望吗!我是不是应该对我的人民说实话呢?我们又被那些曾经的盟友,从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我们被他们无情地抛弃了。他们像用刀子切割一块牛油那样,轻易割绝了我们的誓言。我的国家,我可怜的臣民,你们的面前,只有鲜血和死亡。这还不够绝望吗?”
格雷恩理解克林戈王的愤怒,也理解他的因失败和背弃而带来的心痛。
他说道:“无论如何,你的人民还在信任您。你应该担负起君王的责任,带领他们走出苦难,远离鲜血和伤痛。而我看到的满城都是眼泪。他们甚至都不曾想到反抗,只是一味把拯救自己的希望寄托在援军身上。他们变得如此脆弱,难道完全都怪他们吗?难道他们不是因为看到他们的王,在强敌面前惊惶失措,他们才会丧失了反抗厄运的勇气吗?”
“王的怯懦,已经让你在精神上背叛了你的王国,背叛了你的人民。你甚至不敢想象,试图去反抗野蛮人的杀戮。鼓起战斗的勇气吧,克林戈王,如果你振臂一呼,号召人民保卫自己的国家和王城。人民会支持你的。”
克林戈王说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允许你对我的人民如此责难。我的士兵都是最无畏的战士。是的,他们失败了,却不能再受到指责。他们已经为了国家,奋战过,流过血了。他们都是无愧地。正因为我是他们的王,我才不能像你所想的那样,仅凭一时血气之勇,就付出更多生命的代价。在毫无希望的境况下,我所能做的,就是如何去保护他们。”
“是的,”特林维尔已经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插话道,“所以,你才会下令,让所有的城门大开,你就是这样保护他们吗?”
克林戈王愤怒地看着他们,除了格雷恩依旧保持如初,其他三人的眼里满是不屑与鄙夷。
他说道:“难道除了这些,我还有别的选择吗?王城里只有不到五千从没有上过战场的士兵。剩下的就只有几万哭泣的,从四处逃进王城的难民,难道他们的命运还不够悲惨吗?明知道他们宁肯死在抵抗蛮族的战场上,也不会安于跪在敌人面前乞求活命。可我不能那么做,我不会让他们为了不可能做到的去白白送死。”
格雷恩说道:“这与我听到的并不相符。克林戈王的祖先从未放弃过他们的王城,因为他们一直在战斗。祖先的陵墓,就在这座伟大的城市,凶残的敌人即将毫无阻拦,大摇大摆闯进来,肆意妄为。难道你眼睁睁看着野蛮人的军队,践踏祖先的荣耀吗?难道你会为了害怕死亡或者失去权力,而向祖先们曾经无数次击败过的敌人,屈膝以求吗?”
克林戈王倨傲地答道:“你以为,我命令士兵放弃抵抗,是为了我自己吗?我绝不会看着他们失去生命,只要我的人民免遭屠戮,我就会那么做。我不害怕会受到任何可怕的,令人耻辱的指责。如果能让他们活下去,而我将会在祖先的坟墓前,骄傲的死去。也许我将带着无比的羞愧,去见列祖列宗。可当我面对他们的时候,我至少可以说,我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我自己。“
格雷恩说道:“那是不可能做到的。克林戈王,难道你把城市和人民双手奉送给冷酷的敌人,会让你的心里宽恕自己吗?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毫无愧疚的在先王的坟前,骄傲地去死吗?他们会为了一个如此不珍爱他的国家和人民的王,因为胆怯而死去,就痛哭流泪吗?你所谓骄傲的死去,是可笑地。不止你的敌人,你的人民都在耻笑你呢。不要再逃避了,王。看看人们的眼睛。你就知道,他们需要什么。因为,要相信自己,相信你的人民。”
克林戈王有些动容,他的将军和大臣们都惭愧地低着头。
他看着格雷恩和他的朋友们,他说道:“我们不是在分辨谁更正确。你们并非不能说服我。事实上,大家都明白,我们的选择并不多,也许是唯一。你们作为王国的客人,本应该受到最美好的款待。可是,显然你们来的不是时候。”
他摆手制止了艾思拉达将军,看着大殿上眼含泪水义愤填膺的众人。他对艾思拉达将军说道:“送我们的客人出城吧。走得晚了,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走到窗口,仰望着天空,忧郁地说道,“要下雨了。”
特林维尔早已按捺不住,可是他看到格雷恩已经转身走出大殿,他只能气鼓鼓地跟随在他身后。
离开温暖的南方,他们真切感受到深秋的寒意。天阴沉沉地,飘着细细的雨丝。士兵们的盔甲被雨水打湿,失去了光泽,灰暗就像人们的心。
石板路面因为雨水冲刷,冰冷潮湿。王城的街道上站满了人,他们显然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们最初怀着莫大的感激之情迎接的,他们心目中能帮助他们守卫城市,击败入侵者,保卫他们的援军,也要离开了。
当无情的现实粉碎他们的幻想,他们因为失望太过于强烈,已经无暇去悲伤愤怒。他们也不再去指责令他们失望的王。他们沉默,绝望。
格雷恩都看在眼里。他对艾思拉达说道:“将军,你们难道都甘心把王城交给蛮族吗?”
艾思拉达将军激愤地说道:“没有人会愿意那么做。但是就像我们的王说的那样,我们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我们十分感谢你们为了信义前来帮助我们。你们没有背信弃义,没有人能指责你们,我们会一直在心里感谢你们。你们走吧。”
他仰天长叹,“身为军人,我唯一能做的是,选择自己怎样去死。”
格雷恩默默地告别艾思啦达。他一言不发,眉头紧皱。
特林维尔和精灵王子交换着焦灼的目光,他们忍不住想问,却都忍住了。他们都知道,格雷恩的心里,现在也一定很无奈。
广场上,黑森林的士兵,笔直的站立在那里。他们饥肠辘辘,衣不遮体,寒冷和饥饿同时袭来。但他们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他们目光坚毅,挺立在雨雾中。周围聚集了无数的难民。他们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更冷的是他们的心。
王城的士兵和百姓都知道,即使眼前这支微弱的援军也要无情地离他们而去。再也不会有人来救援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