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莱里安王子深深呼吸着湛蓝天空下,草原上清新的空气。这里就是圣城啊。传说中邪灵不侵的自由神圣城邦。天神庇佑下,人类在潘尼斯巴亚尔大陆上最后的乐土。
远处巍峨地青山被白雪覆盖,北方早已是深秋了,圣城的土地还是绿草如茵。明媚晴朗,气候宜人。清清的河水流过草地,弯曲回环,在水草丰美之地,开满了各种颜色大大小小的花儿,羊群和牧人悠闲的身影,随处可见。湍急的河流上,磨坊轰轰作响。
他们只是刚刚进入到圣城的疆域,到达城邦还要再走一天。但他们知道,他们都安全了。再凶残的歹徒也不敢追到这里。圣城游离于大陆所有法律之外,也集结了大陆所有善良人们的期望。
到了这里,虽然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他们都下了马,在如茵草地上缓步前行。小瑞丽尔跑在最前面,偶尔跑得太快跌倒,又马上爬起来,继续欢呼雀跃。萝艾达也由得她去了。
特林维尔说道:“米莱安,这里比你的家乡如何?”
精灵王子说道:“精灵森林,茂密葱葱,冷寂而清静。却同样有着令人感动的圣洁,即使我也能感觉到了。这次跟你们一起游历,即使只来过这里一处,也算不虚此行了。”
格雷恩说道:“这里确实美景怡人,但是,像这一样美丽的地方,在大陆还是有很多的。只是,人们到了这里,总是更多心灵的触动,这里是潘尼斯巴亚尔大陆人民心灵的故乡。人们憧憬膜拜圣城,不是没有道理的。普天之下,没有任何地能比的上这里安宁恬静了,也再没有一个地方让人身处其中,情不自禁就热泪盈眶。”
果然,萝艾达的眼里,隐隐看到泪光闪烁。艾尔希娅的泪水早已顺着面庞流了下来。”
虽然还没有看到圣城,但是大家都知道,圣城再也不是曾经那么遥不可及。他们为了能踏上圣城的土地,一路奔波战斗而来。可愈是离得近,愈是心怀敬意,也愈发放慢了脚步,生怕惊动了看不见的神灵,打破了这般令人心醉的宁静。
特林维尔问道:“格雷恩,你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吗?”
格雷恩说道:“是的,老朋友。圣城早就在我心里,我向往圣城非止一日,今天才是有机会踏上圣城的土地了。”
特林维尔和萝艾达当然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神秘而又神圣的地方。萝艾达说道:“人的一生,一定要来一次圣城的土地啊。仅仅这里的阳光和空气,已经能荡涤我们心灵,更懂的做人的尊严。”
大家都说萝艾达说的太好了。
既然到圣城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而且又没有追兵再敢来骚扰,大家又不着急赶到那里了,特林维尔就想听听格雷恩是否知道关于圣城的传说,连米莱里安王子也充满了好奇。在他心里,精灵一族本身已经崇高无比,远胜凡人。却没想到凡人的土地上竟有这般令精灵敬畏的土地。
格雷恩眼望远方,笑着说道:“我们先来吃点东西吧。这可是拜碧丽莎王后所赐,人间绝无仅有的美食啊。”
潘尼斯巴亚尔大陆,从混沌初分,一直处于七位先贤的掌管。
欧司朗掌管技艺。他心灵手巧,无所不通,尽心尽力为了天庭的美好,装扮着神境。
阿尔多勒掌管艺术,他多才多艺,用诗歌和音乐让天神的世界充满思想的魅力。
维卡掌管勇气,他脾气暴躁,却从不滥用武力。在最初几次众神大战中,他所向披靡,立功无数,威名赫赫。
女神葛妮思掌管医药,她圣手仁心,普度众生。
安瑟尔玛掌管生灵,大地上的风霜雨雪,树木流水,她是自然之神。
那提流斯掌管智慧,他聪明睿智,无所不知。他比其他几位神都更加年轻,也更加深得骐尔达的宠爱。
这六位天神,虽然都有通天的法力,却无一不敬骐尔达为师长。骐尔达从不以力曲人,所有的天神和神使对他仍然恭敬有加,真心畏服。骐尔达的力量从未在众神面前显示过。却没人敢于或者试图挑战他,他们都敬他爱他。
因为,骐尔达执掌着天上地下唯一真正的法则。
公正!
众神各司其事,天庭一片祥和。日月星辰,红白有秩,阴晴无定,西落东升。大陆上,云集雾散,雨落花开,山高有意,水流随心。莺飞雀舞,虎跃猿啼,鱼潜渊底,蝶嬉幽谷,美不胜收。
天上地下,一切遵循着骐尔达的法则。
骐尔达总会召集众神在天庭举行盛大的宴会,大家在宴会上饮酒比武,或朗诵诗歌,一派升平气象。
大地上却比天上寂寞了许多。空有无边的草木,浩瀚的汪洋,习习微风,淋淋细雨,却了无生气。
只有在神的目光不能到达的最黑暗的地方,在那些地下的洞穴和裂缝中,生长着对骐尔达和他的臣下无比仇恨的邪神。他们对骐尔达刻骨仇恨,因为他每天让太阳升起,光明让邪神苦不堪言。
在又一次欢宴即将结束时,却无法评断出谁的诗歌最出色,最动人。即使公正之神尔骐达,也难以取舍。
欧司朗、阿尔多勒、那提流斯所做的诗歌难分高低。大家一致推三首同为魁首。欧司朗和阿尔多勒一笑置之。
那提流斯笑道:“诗歌本是随心而发,各有喜好,确实难以公正的分出高低。我们何不施展各自的绝技,好好的比试一番呢。”
大家都说好。
骐尔达说道:“酒宴间,赋诗比武,不过聊祝酒兴。刻意比试,大展身手,穷极心思,各逞其能,只为众人中一分高下,只怕大违我们的本意。”
听骐尔达这样说,众神使都诺诺称是。
那提流斯笑道:“也不单为比试。太平日久,不过是拿各自本分出来让骐尔达评判。欧司朗和阿尔多勒精通雕刻,我也想试试自己的本领。也只为嬉笑之间玩赏,倒不是存了压倒众人之心。”
众所周知,欧司朗和阿尔多勒技艺非凡,造诣高深。天庭各处都知雕刻正是他们所长,那提流斯之短。可是,他却提出以此比试,欧朗斯和阿尔多勒虽然都随和安分,少有与人争执之心,只是却不愿在最擅长的技艺上输给那提流斯。
于是他们也都笑道:“骐尔达,那提流斯说的也不错。我们也好久没动过手了,听那提流斯一说,不禁技痒。既然完成还是要请骐尔达评判,不如请骐达指定个题目,大家一起做了再来比试一番。”
骐尔达看大家都有意如此,也就不拂众议,心里却暗暗叹息一声。他说道:“也好,就按那提流斯所说,大家不妨各自按照自己的摸样,做出几个小像来,用什么材质去做,就不限定。下次宴会上,大家一起观赏,再做评判。”
那提流斯心中窃喜。他对骐尔达充满敬意,但是对其它众神却颇为不屑。他一直都在心里认为,虽然都是骐尔达的弟子,都从骐尔达那里领受教诲。可是只有他才是真正配得上骐尔达的传人,其他都不足为论。
这次,他提出以欧司朗和阿尔多勒最擅长的雕刻技艺一分高下,如果打败了他们,正可以宣示天界,谁才是真正的佼佼者。
安瑟尔玛劝他不要这般争强好胜,那提流斯却说道:“你懂得什么。看看他们,论聪明才智,他们哪一个比得上我?却在骐尔达的面前和我平起平坐。在公正之神面前,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我正是要打败他们,让他们自行惭愧,在我的面前退避三分。也好让骐尔达看看,谁才是真正有大本领的,谁才能配的上在天庭,让公正之神,另眼相看。”
安瑟尔玛苦苦相劝,那提流斯却心意已定。
他飘落大地,四处寻找雕像的材料。从高山到草原,过大河跨湖泊,终于找到一块闪烁着璀璨光芒的红宝石,即使天上所有的宝石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它无与伦比的美。
那提流斯欣喜若狂,找到这样的宝石,岂不是预示着他一定会胜利吗!欧司朗和阿尔多勒无论如何也不会找到比这更好的宝石了。这样的宝石,从天地生成之日,只能有一块如此出色。
那提流斯心志筹筹,自认酒宴之上必将二人压倒,俯首拜服。
宝石坚硬无比,却难敌那提流斯心中的狂热。他奋起神力,殚精竭虑,小心细致的琢磨着,雕刻着。
他躲避着所有的人,安瑟尔玛也看不到他在做什么。她只能放弃了,不再劝告。
她每日行风随雨,在大地上巡梭。看到绿色的山林草原,蔚蓝的江河湖泊,她比什么都开心。累了,她就在翠绿的山顶小憩,让风儿摇动树梢,陪伴自己。这时候,总能忘切一切。
可是,她已经无法像以前一样了。她躺在草地上,任风儿四处盘旋飞舞,心中暗想,“谁会在比试中得到骐尔达的赞美呢?”
骐尔达又召集了天神的宴会。大家都知道,在上次酒宴中提到的比试,将见分晓。天庭中,不但诸神,无数的神侍也都翘首以待,这可是一向平静的神界,长久以来难得一见的大事件。
那提流斯早已志得意满,自以为稳操胜券。安瑟尔玛不知道那提流斯会雕出什么样的精美雕像来。从没人看到过他雕刻,没有人知道他会雕刻。她一改往日的习性,忍不住偷偷跑到那提流斯的神坛,她知道那提流斯现在不在。她正是找这样的机会,想先睹为快。
而且,她也真心期盼着,年轻的那提流斯能在这次神的宴会上,焕发神采。
神坛上摆放着那提流斯已经完成的作品。被丝绒般光滑的袍子覆盖着,那提流斯一定爱极了他的作品,才会这样呵护它。
她轻轻掀开袍子,闪烁着光芒的宝石已经被精心雕刻成了一个小小的神像。安瑟尔玛不禁啊了一声,被深深震撼了。
她轻轻地把神像捧在手里,宝石在她手中发出红色晶润的光泽,浸透了她的心扉。那提流斯完美地按照自己的形象完成了他的作品,栩栩如生。
他一只手举过头顶,一只手捧着一本书,衣带飘飘,举止从容。安瑟尔玛的眼睛再也离不开神像,她定定的看着他,眼睛朦胧起来。神像的眼神似有神韵,波光流动,活了一样。
安瑟尔玛仿佛看到那提流斯从远处走来,举手投足间,气度雍容,华美大方。他看着她的眼神也是那么亲切慈爱,他的手里也捧着一本书,就坐在她身边安静地读书。安瑟尔玛好像自己也走到他身边,偎在他身边坐下。
她的心中对他无比崇敬,睿智的那提流斯啊,你真是无所不能啊。
她不知道这种激动的心情如何在她的心胸澎湃,当她清醒过来,那提流斯铁青着脸站在她的面前。
一切都无可挽回了。因为安瑟尔玛看到脚下那神像已经摔成碎片。
她不禁**着,不可能!这样绝无仅有的宝石,不会这么脆弱。可是,它就在自己的脚下散做一地。
那提流斯用一种可怕的眼神死死盯着她,她举起双手,想向他解释,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都哽在喉间。
那提流斯转身就走。安瑟尔玛双手抚面,跪倒在地。
酒宴一如既往既喧闹而平和。骐尔达坐在他高高的宝座上,他看着下面无数的天神和神使,头戴花冠的侍者穿梭在酒席宴间为大家斟酒,音乐使者用天籁之音烘托着大家的酒兴。骐尔达看见欧司朗和阿尔多勒,脸色平和,只有他看出他们都迫不及待的等待着他的裁决。
而坐在最后的那提流斯,却兴致索然,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酒杯,从始到终都没有喝上一口。
骐尔达心中不禁黯然。即使天上地下最公正如骐尔达者,内心深处也存着一丝父母对最年幼子女般的偏爱。他最爱的就是年轻的那提流斯。
他在自己的六个弟子中,最得他的欢心。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这种情感,他也时不时警觉这种情感不致外露。可是,没有谁不知道这些。
那提流斯也能感觉得到,为了配的上这种超乎寻常的爱,他才想尽力做好所有的一切,不使骐尔达失望。
可是,现在,那提流斯却面如死灰地躲在众人的身后,骐尔达也无能为力了。
可是,骐尔达知道,他必须做出公正的评判了。他举起手,音乐声戛然而止,侍者都退到后面,大家都知道现在到了三位天神比试的时候了。
骐尔达说道:“欧司朗和阿尔多勒、那提流斯他们做出了**的承诺。我和大家一样,想看到你们在上次宴会之后,都做出了什么样的努力。现在请你们三位都走上前来,请带上你们的承诺,我们翘首以待。”
众人稍起喧哗,又静了下来。欧司朗和阿尔多勒都站起身来,从身后的侍者手里接过金盘,上面也覆盖着丝巾,他们两个都走到宝座前,把金盘放在骐尔达面前的台子上。
众神窃窃私语,因为那提流斯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低下了头。
欧司朗和阿尔多勒也颇觉奇怪,私语声越来越嘈杂。
突然,安瑟尔玛站起身来,她的手中也举着一只同样的金盘,也覆盖着同样的丝巾。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上前去。把金盘慢慢放在台上。
欧司朗和阿尔多勒不明所以,骐尔达看着安瑟尔玛,赞许地点点头。
三人退后几步,神使走上前来依次掀开了覆盖金盘的丝巾,当安瑟尔玛的金盘上的丝巾被掀开,大家一下子都呆住了。他们都窃窃私语。只有安瑟尔玛眼含着泪水痴痴的看着金盘里的塑像。
当那提流斯走出房间时,安瑟尔玛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她失去的不只是珍重的宝石,还有那提流斯的爱。
可是当她彻底从悲痛中清醒过来,就知道她犯的错误有多严重。
那提流斯自己提出的比试,却面临比失败更可怕的结局。神界可以接受失败,却无法容忍失信。那提流斯一定被他看到的那一幕气得发疯,于是他忘却了,如果他空手去宴会,将要面对怎样的目光啊。
她不能毁了那提流斯在骐尔达和其它众神心中的崇高地位。她必须行动起来。可是,她无法找到像被她亲手毁掉的宝石那么珍贵的材料了。即使有,也没有时间留给她去完成雕刻了。
既然失败是不可避免的,她将要做的也就不那么为难了。她一定要对她的错误做出补偿。
于是,没有人知道,她也做了一个雕像,带到了这个**的宴会上接收裁判。
静了片刻,神使中发出低低地笑声。那提流斯脸色血红,他不敢抬头看。从那些笑声中,他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更让他无地自容。他心中对安瑟尔玛的埋怨瞬间变成了仇恨。
是她,使他的胜利变成了遥不可及,他的名声就像安瑟尔玛失手掉落的宝石,化为齑粉。他将永远沦为天庭的笑柄。
骐尔达威严的巡视四周,大家都被他慑人的目光震慑,都平静下来。
他望着眼前三尊神像,久久的凝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