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原谅我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可是我必须来,我有件事情想向您禀报。”
国王望着他:“难道你在到达我的国家的第一天,就要向它的统治者提出有益的建议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倒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啊。”
“我恐怕这件事有些难以启齿。”
“没关系,你说来让我听听,会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你如此地为难呢。反正你已经在打扰我的睡眠了。而且,因为你,今天变得有趣了。”
“陛下,您的宫廷侍卫队今天下午在大门口抓到了一个人。”格雷恩字斟句酌地说道。
“哦,这件事我并不知道,还有这种胆大妄为的家伙。我的人民在自己的国家里理应享有充分的自由,那些违法之徒的肆意妄为当然不在其列。我只是想知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国王看起来真的不知道这件事,王国大大小小的事情太多了,在他眼睛里这件事是多么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格雷恩对国王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我也只是知道他被抓了起来,至于为什么会在宫廷门口发生争斗我毫不知情。我想肯定有些误会,特林维尔是个善良守法的公民,请陛下网开一面,至少在处罚他之前能先听一听他的解释。”
国王平时对诸如此类的事情是不感兴趣的,那些胆敢扰乱王国秩序的狂徒本应受到相应的惩罚,那都是尤葛纳之流的臣子们的职责。他本想一口拒绝格雷恩的请求,他只须说这是王国法律的规定,就能让格雷恩知难而退。
他突然心中改变了主意,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天赐良机。
他摇响了桌玲,传令官走了进来,他毕恭毕敬地问道:“陛下,您有何吩咐?”
“有人告诉我侍卫队抓到一个人。”
“是的陛下,我们没敢让这件小事打搅您,是因为已经得到了处理。已经命令把他送到治安官尤葛纳大人那里去了。”
“那好,现在去传达我的旨意,让尤葛纳带着他的那个囚犯来见我。”
传令官很惊奇,这样的事情在他做传令官以来还从未发生过,国王在这么晚的时候接见臣民,而且看来还有好多事情需要他来做。但那不是他应该想的,他所要做的只是忠实地传达陛下的旨意,尤葛纳大人是否乐意,他才不会去管呢。
他们等待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尤葛纳大人即使在比这更晚的时间里接到国王的召唤也能马上赶来。尽管在巴布科莱到处都流传着,他有着睡眠的好名声。
尤葛纳毕恭毕敬的躬身施礼,“陛下,这么晚您招我来不知有何事?”
“我的治安官大人,现在王国的治安岌岌可危,你看我还能指望你吗?”
尤葛纳吓得赶忙弯腰回答道:“陛下,我对陛下给予我的这份崇高的职责一直是心存敬畏与感激,我尽心尽力的为陛下看护这座城市,从来不敢有半点疏忽的地方。”
“既然你是如此忠诚于你的职责,想必我的国家一定是百姓安居乐业,在黑夜里行走而不必担忧。”国王微笑着说道。
“陛下,这都是您的圣明,我只是奉您的指令维持地方的靖安。”尤葛纳诚惶诚恐。
“啊,如你所说,我该好好的奖赏你才是啊。”
尤葛纳当然听得出国王话语里的言不由衷和嘲弄。不知道国王为什么会突然对他不满,他既然不明白,当然也就不敢直起一直弯着的腰。
“那你该怎么对我解释呢?为什么会有人在宫廷大门厮打起来呢?他们的表现一点也不比街头那些混混做的强上哪怕一点点。拜你的尽忠职守所赐,他们很快就要到我们国家最神圣的宝座上来打群架了。这难道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吗?原来你就是这样尽心尽力的为我看护着这座城市啊!你就没有为你所在的那个位子感到一点点惭愧吗?”尤葛纳的脸上流下了冷汗。
“陛下,我很遗憾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是肇事者已经被绳之以法。”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本来可以听取侍卫队长的报告,现在既然犯人在你手里,就只想听到你是如何解释。”他看了一眼格雷恩,“再说,也许有人怀疑罪犯是受到了冤枉,生怕他不能受到公正的待遇。”
“是的陛下。现已查明,挑衅者是我们国家最声名狼藉的捣乱分子,他叫特林维尔,还不到三十岁,但是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他本来已经从他的父亲那里继承了一个铁匠铺,原本可以做一个本分的铁匠。但他很少呆在那里。每天只是喝酒闹事。”
“特林维尔?”国王回味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在这座巴布克莱王城里,特林维尔的名字不止一次的进入过他的耳中,他还是知道一些他的事情的。就在今天,他好像还亲自颁发了一张对这个叫特林维尔的赏金猎人的褒奖令,以示他的某些对王国的功绩给予表彰。嘉奖令也是尤葛纳负责宣读。没想到晚上这个特林维尔就已经成了尤葛纳的阶下囚。
这可真是光荣与耻辱同时降临到了同一个人身上。
国王饶有兴趣的问道:“可是他是为什么被捕的,你还没有告诉我呢。”
“是的陛下,我正要说到了。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就在下午钟声敲过不久,这个特林维尔就来到神圣的宫廷大门外,声称要进宫找人。按照惯例守门的侍卫是不能让他进来地。但是侍卫们都是很善良的,他们依旧替他进宫通知了他要找的人,并且正确无误的转达了他的口信。难道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可是,接下来这个罪犯却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最神圣的王国的宫廷门口,与您忠实的守卫们发生了争执,这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所以侍卫们才把他给捉了起来并送到我那里去。”
“那么他要找的人是谁呢?”
“是您的厨娘蕾丝瑞夫人。”
“啊,”国王看了一眼格雷恩。他早就该猜到是这样了。
“那么,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个冒失鬼呢?我的治安官大人,这次可是真的有不法之徒落在你的手里了,你会轻易放过他吗?”
“遵照王国神圣公平的法律,这个罪犯应该被判去西边的王国采石场服苦役六个月。”
“只是打架,并没有更大的罪行吧?是不是会太严厉了些?”国王笑着问道。
尤葛纳说道:“您真是仁慈的君主,可是法律就是法律。如果我们对他不加以重罚,那么王宫就会变成不被人尊重和敬畏的场所。长此以往,任由他们胡作非为,陛下刚才预言到的那种可怕的场面也许就不远了。陛下,如果那些惹事生非的家伙们在宫廷打架而不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可以当做一项用来吹嘘的事情抬高身价,博取善良无知人们的同情和效尤,那么法律的尊严将丧失殆尽啊。至于您说的,有人怀疑他会受到不公正的处理,我只能说,这是对我的污蔑,也是对整个王国法律的污蔑。”他看了一眼格雷恩。格雷恩站在那里,紧紧盯着他。
“这样看来,那个冒失鬼应该为他的不检点接受一些教训。你说呢,格雷恩。”
尤葛纳早就看到了站在国王身边的格雷恩,他就是在蓝莓酒馆和特林维尔一起戏弄他的人。在这么晚的夜里,还能独自一人和国王在一起,无疑深受国**任。不能拿他怎么样,可是那个特林维尔就另当别论了。他对自己可是一贯的不放在眼里,早就想拿他出气了。这次他总算自己撞上门来,落入法网。绝对不能放过他。他想到这些,于是在国王面前做出一幅捍卫法律的激昂姿态,倒真的瞒过了国王。
格雷恩说道:“法律不容亵渎,但是否应该给特林维尔一个辩护的机会呢?”
“英明仁慈的陛下,我们有的是证人,来证明他所犯下的罪行。他在我的监狱里仍然狂妄无比,声称他会拆了关着他的屋子。陛下,这完全是一个疯狂的罪犯啊。六个月的苦役对他是有好处的,能让他知道该如何遵守法律,那些规矩是不能随便触碰的。”
格雷恩却坚持听到特林维尔的辩护。国王出于自己的目的,也同意给犯人特林维尔一个机会。他问道:“那个特林维尔现在在哪里?”
“陛下,已经遵照您的吩咐,我把他带来了,就在外面。请放心,有好几个士兵在看管他,他会老实的。”
格雷恩听到罗兰迪尔就在外面,他顾不上和国王打个招呼,就跑出门去。
在走廊的尽头,有一小队士兵分列站立,中间是他们严加看管的囚犯。
特林维尔看上去很轻松,那些士兵倒是都很紧张。他看到格雷恩向他走来,高兴的大声喊道:“唉,格雷恩,我原来以为要到明天才能见到你呢,我还正在遗憾。请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格雷恩看到特林维尔一如既往地精神饱满,他放心了很多。“好朋友,我可是等不到明天才见到你了。请问你又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特林维尔不好意思的笑了:“这不是我的本意。好朋友们无论在哪里相见,都比在这个沉闷的王宫里要好得多啊。是的,我今天才知道确实是这样。要是不能痛快的大声说话,想笑就笑,无论打翻了几把椅子或者打碎了几只酒杯,都不会有人来斥责你,那才是好朋友相聚的地方。很显然,这里不是。所以我才会这么晚还被带到这里了。不知道哪位大人物要见我吧。“
格雷恩也给他逗笑了,“这里可是王宫,谁还会这么晚了见你呢?“
“你的意思是国王要见我?”特林维尔说道,“这可是让我有点吃惊。”
“更吃惊的是我。特林维尔,我们分别了十七年,这十七年里会发生很多事,可是我相信,就像你曾告诉过我的,你不会变。我刚迈进这座城市,就看到了人们是多么喜欢你信任你。这样的人,品德是无可挑剔的,我相信。可是,王国治安官的嘴里说出来的那个人真的是你吗?特林维尔,我该相信你吗?”
“格雷恩,我知道我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但请相信我,我不会使你的朋友这个称呼蒙上哪怕一点点不光彩的阴影。你会认为我配的上做你的朋友啊!”
“好啊,特林维尔。如果说刚才我还有一丝的怀疑,请原谅我吧。我依然对你充满了信心。见到国王,请你如实讲出所有的一切吧。”
特林维尔被带到了国王的面前,他还是第一次距离国王如此之近。他从懂事起就被国王的威严和风度折服,小小的心灵里,国王是无与伦比的崇高。无论他有多少桀骜不驯,他的心里对国王还是尊崇有加。见到国王,他躬身给国王施礼,然后直起身子,看着国王。
这种直视并没有给国王带来太多的不快。他很知道,像特林维尔这样的来自王国底层的子民,他们只是欠缺一些礼貌,而不是忠诚。他不能苛求一个从没进过宫殿的人会做的完美无缺。
他心里太清楚了,跪在地上的不一定忠心耿耿。
卢赛里奥斯国王也在打量着特林维尔,心里暗自称赞。特林维尔雄伟矫健的身姿体魄让他很是喜欢,尽管他平时也能听到一些关于特林维尔的各种传闻,还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威武的汉子。国王的心里对他有了些好感,也有些微微的失望:“这样的汉子本身就应该在王国的军队里为国家效力啊。”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微笑起来。
“你就是特林维尔?”
“是的陛下。很荣幸…….”。
国王打断了他的话:“你认为在深夜里放弃宝贵的睡眠,只为了见到一个罪犯,我会感到荣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