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下,一列列车沿着轨道在广阔无垠的原野上纵横驰骋,他一往无前地轰隆前行,同时出巨大的轰鸣声,犹如现代文明本身一般不可阻挡。(当它经过一片片农地的时候,旁边的农人好奇地打量着从他们眼前疾驰而过的列车,好像还没有习惯这种新奇的事务似的。
夏尔在列车前面的车厢里,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享用着自己的午餐。窗户并没有关上,因此风不停地往车厢里面吹,让人感觉倍加舒爽,也让这顿本来并不丰盛的午餐平添上了几分美味。
作为地位卓越的人,他和其他一些军官自然占据着前面最好的几节车厢,而士兵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二十几个人挤在同一节车厢里,反正也没人可以就舒适性问题进行投诉。
不过,由于时代的局限性,此时蒸汽机车的功率还并不太高,因此他们也没有办法一次性就将整个团都给运走,只能分作三列进行装运,吕西安这个营是其中的先导而已。
不过,尽管依靠特权享受着这种种便利,夏尔此时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动。虽然踏上了蒸汽机车拉动的19世纪列车是一种难得的体验,但是经过了最初几分钟的兴奋之后,夏尔也感觉不过如此了。甚至他反而对列车的度感到有些不满——虽然在旁人来看这已经是无法想象的高体验了。
没错,太慢了。
这也没办法。作为一个从21世纪穿越而来时空旅者,享受了当年中国那越世界的——毫不夸张地说——方便而且快捷的高铁路网的体验之后,一个人是很难把现在时只有几十公里的蒸汽列车当做一回事的。
不过。既然已经在这个时代呆了那么多年,夏尔自然也能够忍受这种不便——毕竟连没有互联网都能够忍受下去了,那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呢?
一边这么想,夏尔一边慢慢悠悠地将牡蛎汁吸入到自己的口中。
因为是初秋,所以现在到处还都是一片绿色,一边用餐一边欣赏两边的景色这倒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不过,就在他还沉浸在这种如同旅游般的体验时。车厢的门突然被轻轻地敲响了。
果然已经来了吗?
“进来吧。”
夏尔将杯子里的果酒一饮而尽,然后才喊了出来。
门马上被打开了,映入到夏尔眼帘的果然是吕西安-勒弗莱尔少校的脸。
“吕西安。来得正好!来和我聊聊天吧!”夏尔马上笑着给对方做出了个手势。
然而,相比于夏尔,吕西安的脸色却要严肃得多。
“夏尔……”他朝夏尔点了点头,好像在暗示什么。
“哦?”夏尔有些惊异地看着对方。
然后。他很快明白到底生什么了。
因为一个中年人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同吕西安一样。这个中年人身穿着一身军服,他身形微胖,眼神却很犀利,一进来就把夏尔打量了一番。他脸上留着焦黄色的大胡子,但是却被修理得十分整齐,整个人看上去既精明又孔武有力。
虽然吕西安还没有给这个人作出介绍,不过从对方军服上的装饰,夏尔已经明白了这人到底是谁。
夏尔微微挑了挑眉。
没想到这人动作还真是迅啊。
“德-特雷维尔先生。这就是我们的团长罗查尔中校,我刚才跟您说过的。我们的团长对总统先生的理念十分尊崇……”吕西安向夏尔介绍着来着,他一脸的紧张,好像还很不习惯于干这种事似的,“所以,今天他叫我带他过来见见您了。”
“哦,谢谢您的帮助,勒弗莱尔先生。”
为了不让团长感到尴尬,吕西安特意在夏尔面前使用了比较生疏的称呼,所以夏尔自然也用了同样的口吻。然后,他站了起来,伸手示意这位罗查尔中校坐到自己对面这边来。“请坐,罗查尔先生。”
“谢谢您,德-特雷维尔先生。”这个中年军官马上给夏尔行了个军礼,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帽子,这时夏尔才现对方是留着光头,头顶简直油光亮。
按照原本预定的行程,这位罗查尔团长原本是应该和本团的另一批士兵乘坐下一趟列车奔赴勒芒的,不过既然他已经跑过来见自己了,夏尔当然不会无聊到去问对方为什么不按预定行程办事了。
夏尔摇铃叫过来乘务员,叫他将自己面前的餐具和食物收走了,于是,乘着凉爽的风,他们一边观赏着周围景色,一边轻松地聊着天——当然,夏尔完全清楚,对方过来找自己,肯定不会是只来一起看看风景的,但是既然对方不急,他自然也不着急,于是一直跟对方聊着沿途的风景和最近巴黎生的趣事。
“有了铁路之后,大军的机动真是不知道方便了多少啊!”聊了几句之后,这位团长突然了一通感叹,“以前我们行军,一天顶多也就是六七里(此为法里,一里约等于4公里),要走完几十里的行程得花上好几天,到了之后还要休整,而如今呢?我们一天之内就能从巴黎赶到勒芒,然后下了车不久就能够去投入战斗!这简直是革命性的突破啊,特雷维尔先生!”
顿了顿之后,他又缓了缓口气,“当然,现在我们还只是初步进行试验而已,碰到的棘手问题还有很多。我们是步兵团,只要士兵能携带轻武器就好,但是大军呢?有那么多人,还有娇贵的马匹和危险的弹药,这个运输量简直是难以想象!这些课题都需要我们付出极大努力才能解决。”
“但是我们终将解决的,只要持之以恒。不仅除了士兵。用铁路来运送给养也是十分方便的。只要一路上沿着铁路线推进,那么我们将能够以前所未有的度持续行军,并且快击垮敌军。正因为如此。即使从军事角度来看,我们也应该在法国建设一个高效而且密集的铁路网络,”夏尔点了点头,附和了对方的说法,“不过,这仅限于国内,当我们的军队跃出国门作战时。情况就不会这么顺利了,需要另外慎重准备。”
“只要铁路四处铺设,至少在国内没有人可以动叛乱了。”罗查尔团长耸了耸肩。“它将大大增加中央集权,除了巴黎以外,没有人能够不听从巴黎的命令了。”
夏尔惊诧地扫了对方一眼,却现对方仍旧笑容满面。
果然是个滑头鬼啊。
“是的。先生。”他点了点头。“我国最大的问题现在只有一个,那就是整个国家的精神分裂,即使其他地方已经乐于服从巴黎提出的任何图景,但是巴黎却没有办法给出一个,至少现在还不能。”
“哎,这种情况真是太让人痛心了。现在这么纷乱的时局,我们的国家却没法做到上下一心!就这样任由国家混乱下去吗?”罗查尔中校又叹了口气。“作为一个军人,我们是不应该过于关注政治的。但是我们军人也同样是国民的一份子,我们一样殷切期待国家能够在有作为的领导人的带领下走上正轨。让国家变得繁荣而且富强……”
“所以我们就应该紧密团结在总统先生周围,让他来带领国家排除一切障碍,打败一切挡在这个国家面前的敌人,不是吗?”夏尔微笑着回答。“既然是要‘上下一心’,现在在‘上面’的,不就是总统本人吗?”
“可是我们还有议会啊……”罗查尔中校小声回答。
“议会,哦,议会!”夏尔摊了摊手,“您打算效忠议会?这很好,那么请您告诉我,您是打算效忠抽象的议会,还是里面的某个党派,抑或是某个人呢?如果您打算效忠议会本身,那么您告诉我这个议会的意志是什么?它本身就是精神分裂!那么这几百个人谁来负责给您下命令呢?谁又能拯救这个国家呢?这个议会甚至连自己的国民都代表不了!
那么您想效忠里面的哪个人呢?这些人要么矫揉造作,要么胡作非为,早已经声名狼藉;就算有一些廉洁奉公的,呸,他们只想着见风使舵,你要是能够在里面找出几个有思想的,那才是更可怕呢,他们只想着个人的私利,何曾想过国家!他们整天空谈,却没有想过行动,他们用言辞来麻痹这个国家,好像国家的强大只靠他们在讲台上的夸夸其谈一样!您想要让这群人来指挥这个国家,或者指挥这支有着如此光荣传统的军队吗?告诉我,您想吗?”
夏尔的这一大篇长篇大论,罗查尔中校一直都没有回答。
倒不是说夏尔的话有多少道理,而是……
“先生,那么总统先生是打算怎样安排那些……嗯……支持他事业的人呢?”罗查尔中校放低了声音。
“这个嘛……请您放心,总统先生又怎么会亏待那些对国家充满了忠诚、对荣誉满心渴望的人呢?”眼见对方如此上道,夏尔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然后,他同样也放低了声音,“总统先生,打算在不久的将来,在6军当中恢复近卫军。”
“近卫军?”这位团长睁大了眼睛,作为对帝国时代耳熟能详的军人来说,近卫军他当然知道代表着什么。
“那当然了,拿破仑的侄子怎么能不重建近卫军呢?”夏尔仍旧笑着回答,“作为法国伟大的历史传统,近卫军必须得到恢复,这是使命也是荣耀。而您……如果您对国家忠诚,难道您没有资格成为其中的一员吗?”
在重建了帝国之后,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路易-波拿巴马上重建了近卫军。在当时,近卫步兵由4个精选团、2个散兵团、1个宪兵团、1个朱阿夫团和1个猎兵营——总共17个步兵营组成。此外,近卫军有2个重骑兵团、2个龙骑兵团、1个精选骑兵团、1个骠骑兵团组成的骑兵部队——总共21个骑兵连。近卫军的全部兵力约为2万人,拥有4o到5o门大炮。
这支军队是从整个法国的大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给予了最好的待遇和装备。既承担了镇压巴黎可能生的暴乱的重任,也承担着监视其他可能不稳定的常备军的重任,可以说是路易-波拿巴未来的心腹部队,能够加入到这种部队的话,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前程……至少对面前的这位团长是如此。
果然,夏尔的这番话,给这位团长带来了想要的效果。
“先生,请您相信,我一直是忠于国家的。”在夏尔的注视下,罗查尔中校伸出了自己的手。
“当然如此。”夏尔同样伸出了自己的手,“绝对如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