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本就有些昏黄的月光在重重浓云间隙忽隐忽现,更显阴暗。
李仲飞来回度了几步,叹道:“有什么敢不敢的,将军待在下恩重如山,在下岂有不从命的道理?”
“好兄弟,就这么定了!这几日你且安心静养,等我消息。”鲁司祚眉开眼笑,亲自将李仲飞送回跨院。
为照顾李仲飞的日常起居,鲁司祚还特意安排了几个丫鬟,不过都被李仲飞婉言谢绝了。李仲飞虽同意前往赵府,但心里总有些不安,他打算利用仅剩不多的时间好好想想鲁司祚此举究竟有何深意,自然不能让鲁府中人在眼前碍事。
然而,无论他绞尽脑汁,却始终毫无头绪,更别提什么对策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劝慰自己平时多加小心,走一步最算一步了。
就这么在忐忑中熬了两天,鲁司祚果然依约而行,让李仲飞单独率两百虎师铁骑,簇拥着一辆极为奢华的双驾马车浩浩荡荡离开鲁府前往赵汝愚府邸,马车之中除了华威宏,还有罗星河。
待到赵府,赵汝愚早已带着长子赵崇宪及大批侍卫等在门外,当看到是李仲飞带队时,赵府上下的脸色变得说多难看有多难看,尤其赵崇宪,一双虎目几乎要喷出火来,若不是怕连累父亲,早扑上去与李仲飞拼个你死我活了。百度搜索
李仲飞佯作不觉,亲自按照鲁司祚所交代的,把华威宏二人安排妥当。不等他喘口气,赵汝愚已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奔后堂而去:“小友啊,你怎么来了?”
“在下为何不能来?”李仲飞挣开赵汝愚的手,驻足后院拱门旁。他二人的行色匆匆已引起不少虎师士兵的侧目张望,为防鲁司祚可能安插在士兵中的眼线,他不能不谨慎小心。
赵汝愚哪管许多,伸手又拽李仲飞,急道:“把那个嗯,嘉王殿下送来,是谁的主意?”
他的语气非常激动,显然李仲飞的到来让他有些乱了方寸,李仲飞暗忖与其任由他在院中逼问,还不如找个地方将话说开了稳妥,于是随着他进了后堂。
一路上,李仲飞将鲁司祚的计划全盘托出,最后道:“这事不止是鲁司祚的决定,还有庆森从中参与。”
赵汝愚听后,在房内来回转了十几个圈子,皱眉道:“这鲁司祚葫芦里究竟的什么药?难道真想与老夫联手?”
“应该不假。”李仲飞让赵汝愚将赵府侍卫全部调离后院,才道,“鲁司祚曾对在下说过,李远沛不在京城,单凭虎师根本无法对抗殿卫的同时再提防赵晋起兵,所以想联合大人先除掉赵晋。”
赵汝愚愣了愣,道:“就这么简单?”
“在下也觉得另有蹊跷,”李仲飞轻叹道,“但到底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不知大人能想到什么?”
闻言,赵汝愚沉吟不语,眉头紧紧皱成了个“川”字。
这时,赵崇宪从嘉王住处过来,见房中只有赵汝愚和李仲飞,忙快步挡在二人中间,满脸戒备地道:“父亲,和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有何话讲?他来此绝无好心!”
赵汝愚并不急于表明李仲飞的立场,反而微笑道:“何以见得?”
“这不明摆着嘛?”赵崇宪忿忿道,“亏得我们还将他当做朋友,谁知他竟投靠了李党。这次他带兵前来,还不定憋着什么坏呢,而且孩儿觉得那个嘉王也甚是可疑。”
“吾儿慎言。”赵汝愚使个眼色,关紧了门窗,“你这话是自己想到的,还是听府上人说的?”
“有什么区别吗?”赵崇宪撇嘴道,“这帮人个个贼眉鼠眼,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他顿了顿又道:“孩儿早就说过,这个节骨眼上接来嘉王殿下,无疑是引火烧身。何况还让李仲飞送来,若说其间没有阴谋,鬼才相信。”
面对赵崇宪毫不掩饰的敌意,李仲飞无所谓地笑笑,问道:“你以前见过嘉王殿下?”
赵崇宪横了李仲飞一眼,对赵汝愚道:“孩儿敢肯定,这个嘉王十有是假的。李党居心叵测,父亲不能不防啊。”
“你小声点。”赵汝愚摆手道,“为父早知那人并非嘉王殿下,而且李少侠也并非李党中人。”
“什么?”赵崇宪愣住了,“孩儿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明白?”
赵汝愚压低声音道:“这原本是为父与李少侠定下的一个计划,只不过没想到鲁司祚竟把假嘉王送到咱们这来了。”说着将前因后果对赵崇宪讲了。
赵崇宪奇道:“为何要对付赵晋?他可是难得的忠臣啊,大宋还指望着他”
李仲飞打断赵崇宪的话,冷笑道:“忠臣会想杀害嘉王殿下?忠臣会想自己登基当皇帝?这个假嘉王受此重伤便是拜赵晋所赐。指望他?等着改朝换代还差不多!”
赵崇宪不服道:“空口白牙,我凭什么相信你?”
“是非曲直自有分晓。”李仲飞不想与他争论,问赵汝愚道:“赵晋现在何处?”
连问两遍,赵汝愚才道:“小友去郭府的第二天,老夫便将他送往了城外。”
李仲飞眉角微颤,不悦道:“原来大人仍信不过在下。”
“情非得已,还望见谅。”赵汝愚笑的有些勉强,“恕老夫直言,赵晋是忠是奸不能仅凭小友一家之言。这几日老夫便接回赵晋,安排他与那个那个”
李仲飞忙道:“华威宏华大侠。”
赵汝愚点头道:“对,华大侠,老夫会安排赵晋与华大侠见面。若赵晋果真心存不轨,老夫绝不姑息!”
“请大人尽量快些,华大侠恐怕撑不了多少时候了。”李仲飞叹口气,辞别了赵汝愚父子。对于赵汝愚的不信任,他虽心有不快,但又能说什么?换做是他,也会这么做吧。
离开后院,他径直去了华威宏处,说起来,他与华威宏出生入死,却从未真正坐下来好好谈过,况且这次诱捕赵晋,华威宏是否愿意配合,还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