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仲飞赶到岔路口,果然见一大群人围在哨楼前的空地上争论着什么,其中便有张明浩和宁夏。
张明浩看见李仲飞跑过来,面色阴沉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交代过你留在绝命崖吗?”
不等李仲飞答话,仝康挤出人群,一把抓住他的手,大叫道:“小妹呢?小妹去哪儿了?”
李仲飞摇摇头说不知道,仝康满头大汗,愠怒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小妹那晚便是来哨楼寻你,臧剑锋说大军即将出征,她想给你送行。”
“我真的不知,”李仲飞看了一眼宁夏,“我在哨楼等黎伦,等了一天没见他人影,便回弱水居了。”
谁知仝康扯着他的胳膊向人群中走去,指着地上一具尸体嘶声道:“黎伦死了,小妹不见了,那日只有你在哨楼呆了一天,你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尸体虽用衣物盖着,但李仲飞一眼便认出正是刘无心,不由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吃惊真不是装出来的,因为侬语艳绝不可能放任刘无心的尸体不管。
“难道我走后这里又发生了意外?才使得侬语艳来不及处理尸体便匆匆离开了。”他咽了口吐沫,看向张明浩。
张明浩沉声道:“黎伦是中了翠玉玲珑蛇的毒。这种毒蛇即使在我们五毒教也极为罕见,不过据我所知,仝欣恰恰就养着一条。”
话音未落,仝康已怒道:“我说过多少遍了,小妹与黎大叔感情颇深,怎么可能害他?小妹如今下落不明,你们不担心她的安危,却在此无端猜忌,是何居心?”
他这话说的极重,宁夏不悦道:“你以为欣儿不见了,我们不急?不设法弄清原委,如何寻找?到现在我们还不知欣儿是自己走失,还是被人掳走。”说着,又冲李仲飞道:“你前日在此等黎伦,所为何事?”
李仲飞一愣,额头顿时冒出一层细汗,惴惴道:“旗主,能否借一步说话?”
宁夏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哨楼对面的树林,张明浩也跟了过来,一巴掌打在李仲飞肩头:“子风,黎伦那些兽皮卖了吗?”
李仲飞稍点即透,忙道:“我没找到他,不过听破虏寨的人说,已被他卖掉了,我在哨楼等他便是为了问他要卖兽皮的银子。”
宁夏奇道:“什么兽皮?什么银子?”
张明浩笑了笑,小声道:“前些日子,破虏寨不是来了两个皮货商人么?青木寨有些兽皮交给黎伦代为售卖,谁知银子没拿到,人却死了。”说罢还惋惜的叹了口气。
宁夏不由气结,咬牙道:“银子、银子,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银子!”
张明浩耸耸肩,问李仲飞道:“绝命崖什么情况?”
李仲飞摇头道:“我未及进怀襄军寨,便被谭旗主赶了回来。”
张明浩眼眉突地一跳,只听李仲飞又道:“其实我们昨晚也出事了,薛华半路逃走,翠儿也受了伤。”
“什么?”宁夏惊道,“薛华跑了?”
她嗓门极大,仝康闻声跑过来,紧张地看着三人。
李仲飞寻思了一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挑拣着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当说到击杀马猴时,张明浩皱眉道:“无缘无故哪里来的马猴?你没上树查看?”
“我见翠儿昏迷不醒,没敢耽搁。”李仲飞顿了顿问道:“前辈,你怀疑云松上还藏着人?”
“也许……”张明浩还待说下去,仝康已在旁嚷道:“一定是有人救走了薛华,说不定小妹也是被那些人掳走的。”
他越说越害怕,抓住张明浩的双臂拼命地摇晃:“张大哥,求你了,快带人去找吧。还有宁大姐,再晚恐怕来不及了。”
宁夏被他乱得心烦,不耐道:“剑锋已带人赶去破虏寨,子风刚从黄金寨回来,只有烈火寨方向没安排人手。仝康,我这便将人全交给你,立刻向东搜索。”
闻言,仝康感激的连连作揖。李仲飞担心留在宁夏身边说错话,忙道:“我也跟着去吧。”
“你当然要去!”仝康气愤的瞪了他一眼。
李仲飞苦笑一声,抬腿欲走,张明浩却叫住他,问道:“子风,你还没说谭旗主为何将你赶回来?”
“被他一打岔,差点忘了。”李仲飞冲仝康摆摆手,示意他稍候,才道,“翠儿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了景汝林,谭旗主也知道了。”
“什么?”张明浩与宁夏对视一眼,同时惊道,“他怎么说?”
“谁?翠儿?”李仲飞愣了愣,张明浩急道:“谭聪!他向教主告发了吗?”
李仲飞摇头:“应该不会,他如果想告发我们,根本不会放我回来。”
“对对,”张明浩连声道:“看我都急糊涂了,你接着说。”
李仲飞道:“景汝林执意将我拿下,谭旗主不允,还让我带话回来,说他心里有数,要你二人不遗余力护佑总坛。”
“原来如此……”宁夏沉吟不语,张明浩也陷入了沉默。
这时,仝康又在催促,李仲飞只得辞了两人,与仝康带水旗弟子向东而去。
待众人走后,张明浩牵过两人的坐骑,深吸口气,道:“宁儿,我们怎么办?”
宁夏接过马缰,俏脸布满了愁云:“我想去见见翠儿,问她到底说了什么,说了多少秘密,我不相信她是那种不计后果的人。”
“有用吗?”张明浩苦笑一声,翻身上马。
“总比无所事事强吧?”宁夏牵马走了几步,斩钉截铁道:“我必须去!子风被赶了回来,教主那边已断了消息,我不能让翠儿留在黄金寨,任由她惹是生非!”
张明浩想了想,点头道:“也好,你带些人将翠儿接回来,那几个遇难的水旗弟子也要收殓。”
“你呢?不与我同去吗?”宁夏有些意外,仰着小脸看着他。
“我要回趟青木寨。”张明浩声音低沉沙哑,脸色也变得极为复杂,“形势紧迫,他们也该知道了。”
宁夏正要上马,忽闻“他们”二字,顿时一脚踩空,肩头撞在了马腹上。惊得骏马嘶鸣一声向前跑去。她却不管不顾,伸手抓住张明浩的马缰,大声道:“你不能去!他们出关了,那个人怎么办?”
“事到如今,谁还顾得了那个人?”张明浩长长叹了口气,竟掰开宁夏的手,径直打马而去。
飞马扬尘,宁夏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失魂落魄:“张大哥,你真要破釜沉舟吗?那个人一旦走脱,纵然逼迫教主退位,五毒教又岂有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