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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成了孤儿(1 / 1)

听了阿福绘声绘色的禀告,周锦年对门外喊了声“备马”,又对阿福急冲冲安排,“你,赶紧找人去打捞,不论花多少钱”。

周锦年说完,顺手拿了件袍子胡乱套在身上,匆匆出门,抓过已备好的马缰绳,翻身上马向王宫飞奔而去。

周锦年驱马进了宫门,紧跟上来的阿喜等仆从,没有令牌都进不去,只能苦着脸在宫门外等候。

周锦年心急火燎,毫无顾忌地闯进到周公宫,揪了个小寺人领路,“快,带小爷,去找会吹笛子的小姑娘,哦,前日挨打的那个,知道么?”。

小寺人被揪着后脖领,吓得脸色苍白,战战兢兢道:“知,知……道”。

东寂带人赶了过来,见周锦年满脸焦急,又气势汹汹地样子,脸上挤着苦笑,紧跟在他身后,陪着万分小心劝着,他可是早知道,这个小侯爷打小在宫里,就是个不好惹的主。

“小侯爷,您到此……有什么事吗?您直接吩咐就好……让老奴去办,你进殿内喝茶,等着就行……”

“少啰嗦,小爷要见,昨日挨打的小贱奴”

东寂一听,吓得手脚发麻,前日公爷抱着受伤的小舞回宫,又发落了招惹她的南春、蝶儿等人,自己才得以高升,也看出公爷对小奴婢的特殊看重。

前日刚打过小舞的周锦年,今日又怒气冲冲上门,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看来梁子结的不浅。

唉!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惹了这小阎王?若是不保护好小舞,公爷回来,也定饶不了自己。

“哎呦,小侯爷,你找那小奴婢,有事嘛?她人小,不懂规矩,哪惹了小侯爷,老奴先替她……给您配个不是。小侯爷,她身子单薄,前日挨打,到现在,怕是……还没清醒呐,小侯爷大人大量,就饶过她吧”

周锦年脚步一刻未停,嘴里还威胁着,“屁话,你再敢拦小爷,小心你的狗腿”。

“小侯爷!老奴不敢,你找她,到底啥事呀?……”

“不关你的事”

小舞从昏迷中清醒后,就坚决搬回了自己的屋,此时,她正虚弱地半躺在榻上,听泪流满面的初碧,歇斯底里地指着她谩骂。

“甄小舞,你听好了,你只是个……最卑贱的贱奴,你,恬不知耻,百般魅惑,迷了公爷的心窍,竟众目睽睽之下,把你抱回宫,触犯了太王天后……把你派到舞乐司的懿旨,大王对公爷,迟迟不肯娶王后的妹妹,也多有不满,你再不离开,就要给公爷……引来泼天大祸啦!贱奴,害人精,快滚!”

小舞听罢,心中是一阵的波浪翻滚,原来自己给公爷惹了不少祸,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嗦拉扯了伤口,手捂在伤口上,痛的冷汗直流。

“说完了吗?说完,就……出去”

“甄小舞,你若对公爷……有丁点感恩之心,就该,立马,滚出周公宫,不要再赖着公爷不放。你,听见没有?哼!乌鸦飞上枝头……也成不了凤凰,你就断了……非分之想吧。”

“你走!”

“赶我走?你有这资格吗?公爷这么多年,昼夜辛劳,才换来现在的局面,是多么的不容易,有多少人……想要谋害公爷,我绝不允许,你拖累了公爷。我今日,就问你一句话,你离开?还是不离开?……你敢说不离开,我就算拼上命,也要把你……扔出周公宫,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害了,我最挚爱的人”

近身服侍周旦,初碧不可遏制地疯狂爱上了多才多艺的公爷,她拿出一把匕首,逼着小舞离开。

“贱奴,你竟敢……动她!?找死啊!”

周锦年在门外,已听到初碧大呼小叫地责骂,气的暴跳如雷,气愤地一脚踢开门。

见初碧拿刀逼着小舞,周锦年快如闪电,抬腿就把她踹出老远,匕首“哐嘡”一声落地,滑的不知去向。

东寂苦着脸带人进屋,看见初碧倒地捂着肚子,弯成了个虾米,“嗷嗷”痛叫着,急的是六神无主、手足无措。

“公……爷!”

“该死的贱奴,看你嚣张的,真是该死!”

“住,手!”

周锦年吹胡子瞪眼,冲上去还要去揣初碧,被已骨碌下床的小舞,扯住了袍袖。

拉拽扯到身上的伤,小舞扶住前胸,眉头紧锁,大口呵着粗气。

周锦年转脸看她,是满眼的愧疚和疼惜。

被初碧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小舞倒了解了一些事,虽然她情窦未开,不知情为何物?但公爷对自己超出寻常的好,确实也是不争的事实。

小舞没想到自己的存在,能影响公爷成婚,她还没时间细琢磨,这些话都是何意?违反懿旨把自己抱回宫,这定会给公爷惹麻烦,不能回报恩德,也绝不能给恩人,再招灾惹祸。

小舞看着,痛苦蜷曲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初碧,虚弱喘息着开口。

“初碧,你误会啦,我……没非分之心,更不愿意……给恩公惹祸,你说,我被派到了舞乐司?……好!我这就离开,你,你们,都放心吧,我以后……不再见公爷就是”。

周锦年打量着,眼前一身中衣的女孩,她是那般的瘦小单薄、苍白憔悴,紧抿着坚毅的嘴唇,脸上有与年龄不符的神情,眸中那一抹悲痛欲绝,让他的心猛抽疼了一下。

周锦年回过神来,将手里的一个小包袱扔给小舞,然后背转身去,“快换上,跟我走,你爹……出事了”。

小舞踉跄了一下,忙追问:“什么?……我爹,怎么了?”。

周锦年不忍心说出实情,模棱两可吞吐道:“不太好,去……看看吧”。

小舞预感到了不好,毕竟郎中已说过,爹病的太厉害,已活不了太久,她心中已有了思想准备,小舞忙换上包裹里的仆从衣服,脸上的表情,暴露出她很疼,但她已顾不了很多。

换好衣袍的小舞,跟在周锦年身后,在想拦又不敢拦的东寂等人,一路注视跟踪下,匆匆离开。

到了前殿下马处,周锦年为难了,只有自己的一匹马栓在那里。

周锦年在马下,愣怔了片刻,然后翻身上马。

“上来”

周锦年一个大弯腰长臂一伸,抓住小舞的腰带,将她带送到自己的身后。

尾随过来的东寂,被眼前的场面,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被跟随的小寺人忙扶起。

前日打人的周锦年,今日竟硬闯周公宫,带着好像很情愿的小舞离宫,还说着他还听不懂的话,还要同骑一匹马?

这哪跟哪啊,真事可大了去了。

“小侯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呀”

“坐稳了”

周锦年置若罔闻,对身后的小舞低声交代了一句,一夹马腹,马撩开蹄子,奔跑了起来。

小舞觉得实在不妥,挣扎了几下,想离的远点,被周锦年厉声喝止。

“别乱动,那伤……不疼吗?抓紧小爷”

小舞无奈,心中焦急爹的情况,身上没劲,也怕掉下马,又没有什么可抓的地方,就抓住了周锦年的袍子,脑子里都是爹在病床上呻吟的样子。

骑马过宫门,没有遭遇任何守卫拦截。

小侯爷明目张胆,带个秀气的小仆从,骑一匹马出宫门,武卫们已都被惊的呆若木鸡。

也就是这个混不吝的小侯爷,能毫不避讳做出这惊天地泣鬼神之举。

看着二人离去,武卫的脸上都僵着莫名其妙的苦笑,有的开始私下嘀咕,视乎能理解一个男子,可以爱上另一个男子,但这种事总见不得光,需遮遮掩掩才好,爱就偷着爱呗,如此招摇过市,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真是荒谬至极。

“不许交头接耳,都站好了”

门尹训斥着,忍不住好奇低声嘀咕的武卫,看着马远去的方向,眼睛眨巴眨巴着,手掐着下巴,是一头的雾水,他一时不知,这事该向上汇报还是不汇报?估计这事,又该引起轩然大波了。

出了宫门,周锦年就放马狂奔起来,连在宫门旁边,正等他的阿喜几人的喊叫声都没听见。

一路跑到湖边,一堆人正围着刚打捞出来的甄光尸体,嘁嘁喳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见阿福正向自己招手,周锦年就勒住马,下马后,把小舞抱下马,两人贴在一处时,他看见小舞的眉眼,又痛的皱到了一处,知道自己碰到了她的伤口。

心中的不祥预感,已压的小舞迈不开步,周锦年拉着她的衣袖,将她带进终生难忘的一幕。

缠着水草的湿衣服,裹着只一把骨头的泛白的身子,甄光躺在一滩水中,一动不动如睡着一般,半睁着的眼里有不舍、担忧和看不懂的复杂。

小舞泪水扑簌簌往下掉,“扑通”跪在地上,抱着爹的尸身一声长啸,嚎啕大哭。

“爹!……”

“妈呀,快看,那死鬼的眼……闭上了,哇!闹鬼啦!”

一个围观者咋呼着,他看到死不瞑目的甄光,竟然在他女儿的怀抱中,瞌上了双眼。

“呦呵,真的呀,看样子,他死前,是担心这个孩子的,见着了……也瞑目啦”

“这不是,那个卖女儿的老赌鬼吗?活该!是报应”

“……”

“都闭嘴!”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不停,气的周锦年一身的凛冽,高声大喊一声,那些乱说话的人见了,才害怕地闭了嘴。

看见阿喜等人也赶了过来,周锦年安排道:“阿喜,马上,去买副棺椁,再雇人雇车来收敛”。

“是!“,阿喜应着,带着两个仆从离开。

“爹!这是为什么呀?爹,你怎舍得,抛下小舞一人,孤零零活在这世上,爹……”

小舞声声如杜鹃啼血,感天动地的悲伤,让围观的一些人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喂,你是,这溺死者的家属?”

一个挎着刀,满脸油腻腻的,穿着衙役衣袍的领头者,带着两个随从,推开看热闹的众人,瞥看着正抱着甄光尸身,悲恸大哭的小舞问话。

周锦年见了,气愤地冲着衙役头喊,“你,有话问我”。

衙役头看见一身锦袍,也一脸怒气的周锦年,马上意识到,此人非富即贵,不好招惹,顿时换上一张讨好的嘴脸。

“哦,这位公子,我想问,这人?可是死者的家属?”

“是!”

阿福从人群外钻了进来,忙上前插话,把衙役们引开。

“哦,官爷,是我请你们……来帮着打捞的,咱们这面谈”

“啊?好好好”

阿福从怀里,掏出一袋钱给了衙役头,又掏出一袋钱,给了已围上来负责打捞的四个人。

“官爷,几位,你们打捞……都辛苦了,去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好……吧,你们,赶紧把人拉走”

衙役头接过钱,掂了两掂,睨了一眼气度不凡的周锦年,交代了两句,就带人一起离开了。

周锦年懒的搭理这些事,正为小舞的难过而难过,蹲在她面前,劝慰道:“小……舞,别哭了,你身上……还有伤,如果你出事,你爹,真的就死不瞑目啦。听着,你要撑住,后面还有许多事,要你自己处理呐,棺椁和收殓的人都到了,你,怎么打算的?”。

周锦年一改过去的称谓,没有喊小舞为小贱奴,第一次开始叫小舞的名字,觉得竟很自然亲切。

小舞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直直望着周锦年,“我想,将爹……送回家乡安葬”。

周锦年可怜眼前的女孩,从她自卖自身时,就有这种感觉,前日前自己打了她,心中的愧疚已是无地自容,在她巨大的悲伤面前,周锦年放下了狂妄不羁,不由自主发自内心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好!那你起来,让他们收殓你爹,我安排马车送你回去,别的事……你都不用操心,我会帮你……安排妥当”

“嗯”

周锦年说着,搀扶起已摇摇欲坠的小舞。

整个人无力地半倚靠在周锦年的臂膀上,小舞流着眼泪,眼神绝望而无助,看爹被抬进马车上的一口棺木中,又见爹的衣服一件件被从棺内扔出来,负责收敛的人给爹换上了寿衣,自己也被三两下套上粗麻的丧服。

“走,我扶你……上马车”

周锦年扶着脸色苍白,脚下虚浮的小舞,上了一辆马车。

“走吧,别怕,我派阿福三人……和你一起去,他们会帮着安葬你爹,你除了照顾好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心,钱的事……最不是问题”

周锦年沉下眉眼,顿了顿,又开口,“我不会劝人,但还是想说,你爹……也算解脱了,早去……早托生,你应该……明白这个理,别太难过,你,你还有……我……们”。

阿福和几个仆从面面相觑,觉得小侯爷简直和平时判若两人,他对这小奴婢不但体贴,还很温柔,他们只从他对隽文姑娘那,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小舞泪水又汹涌而出,抽噎着对周锦年点点头,周锦年从袖中掏出手帕,递给她,“不早了,上路吧”。

一辆青蓬马车载着小舞,后面跟着一个装着棺椁的马车,和骑马跟随的阿福等三人,一起向她阔别了近两年的家乡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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