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忆晗笑道:“韩相逸这幅画价值连城,至少我们可以肯定送这幅画的人一定很有钱。只是,想不到冷芊芊竟是这样一个绝色美人,难怪韩相逸敢题大燕国色了。”
季孙承曜抬头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眼睛亮亮的说道:“如果一定要画,我画的也不比差。有空我替你画一幅,就题大庆国色,如何?”
夏忆晗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讨厌。”
两人来得较早,到皇宫的时候,文宣帝还未下朝,便现在偏殿候着。
等到文宣帝回来,听说夏忆晗和季孙承曜一大早便到宫里来敬茶,心中觉得很满意。正巧皇后等人也按时到来,等他们坐好后,文宣帝边让福公公唤夏忆晗和季孙承曜进来。
众人便看到身着黑红正装,发束玉冠的季孙承曜和身着大红色品服的夏忆晗缓缓进来。
男子俊美绝伦,女子清丽绝俗,既然不曾对视,不曾有过只言片语,但周身就是莫名地萦绕着一种恩爱缱绻的氛围。
尤其想到昨日大婚的壮观景象,季孙承曜对夏忆晗的宠爱,更是令在场的女子羡煞。
在福公公的安排下,一早便有人在皇帝前面铺好团垫。
夏忆晗上前,在团垫上跪下,伸手接过旁边太监手中的托盘,恭恭敬敬地奉上,柔声道:“儿媳请父皇用茶!”
看着眼前改梳妇人发髻,从里到外都透着新婚娇媚的夏忆晗,文宣帝很是满意,只见他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后,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他亲手取过备好的描金漆盒,放在夏忆晗的托盘中,端详了片刻,文宣帝点点头,温和地道:“会京城养了三年,气色看起来越发的好了!”
没想到文宣帝会说这样的话,夏忆晗有些讶异地抬头,迎上文宣帝深沉的眼眸,夏忆晗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光泽,随即低下头去,温声道:“谢父皇挂念!”
紧接着便是给皇后敬茶。
想必皇后此刻对她是欲除之而后快吧?却偏偏还要摆出慈母的面容,想必大婚前一天夜里的事情也有她一份吧?此时看到她还活着,必定十分恼怒吧?
想到这里,夏忆晗心头反而涌起了一股快意,毫不迟疑地跪下。
“请母后用茶!”夏忆晗的声音中甚至还带着一丝甜意。
皇后当然听得出那丝甜意背后的嘲讽和讥笑,心中暗自恼怒,但脸上却依然温和慈爱。
从夏忆晗进门开始,看到她行动间些微的滞涩,虽然心中早就料到季孙承曜和夏忆晗昨晚必定圆房,但皇后心中仍然觉得不快。
原因无他,季孙邦彦新婚之夜宿在那个该死的男侍那里。这件事固然没有传扬出去,但次日贺兰乔月敬茶时行动无碍的模样,有经验的妇人一看便知道季孙邦彦和贺兰乔月新婚之夜并未行那事,虽说他们大婚前便已经那样不光彩的圆了房了,但这已然令皇后十分不快。
皇后怎么会不知道季孙邦彦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要夏忆晗。可她却不明白,贺兰乔月能给他的助力可不比夏忆晗小,他还有什么不满的?
虽然后来在她的施压下,季孙邦彦随后与贺兰乔月同了房,但这件事在众人的心照不宣中,却仍然是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季孙承曜的大婚和季孙邦彦的大婚离得如此之近,又都是皇子,难免会被人们拿来比较。
夏忆晗的嫁妆丰厚,嫁衣巧夺天工,容貌才华都远胜贺兰乔月,又在新婚之夜便圆房,竟是让季孙承曜的大婚把邦儿压得丝毫都翻不了身。
她精心设计的盘算不但没能除掉夏忆晗,还使得她和季孙邦彦母子二人有了分歧,她实在是恼火得很。
而刚才,皇上竟然是亲手将赏礼放到夏忆晗的茶托上!
当初贺兰乔月敬茶的时候,皇后记得清清楚楚,都是福公公代皇上交给王妃的,偏偏夏忆晗却是例外,这分明是在说皇上对这个儿媳妇格外满意,远超贺兰乔月。
种种的事端交织在一起,即便皇后素日再稳重精明,也难免有些心绪烦乱。
如今被裴元歌这种暗藏的嘲讽一激,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皇后便忍不住想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也免得夏忆晗太得意。
她当即笑着端过茶,同样轻啜一口,却不用身边的嬷嬷,将赏礼放在了夏忆晗的茶托中,十分欣慰地道:“好,你和曜儿终于大婚,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本宫也就安心了。从今晚后要好好服侍曜儿,打理曜王府,早日为曜儿开枝散叶!”
她不用身边的嬷嬷,却亲手将赏礼放在夏忆晗茶托中,自然是表述对夏忆晗的看重和喜爱。而这番话又说得格外慈爱欣慰,就好像一个母亲,终于看到儿子成家时的复杂情绪,言辞间也似乎都是在为季孙承曜和夏忆晗好,任谁听了,都觉得柳贵妃对季孙承曜这个庶子情意深重。
但夏忆晗却敏锐地听出其中的不对。
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句话虽然美好,但在此时此刻,在新媳敬茶的场合,从婆婆嘴里说出,若是关系和睦,情形简单的家庭里,或许还可以当做是慈爱欣慰之语,但在皇宫这种人人七窍心思的地方,从皇后嘴里说出,看似慈爱,却阴毒无比。
有情人终成眷属?谁和谁是有情人?这和当众说她跟季孙承曜有私情又有什么区别?若是她接受了这番话,传扬出去,谁知道会变成怎样不堪的谣言?
可皇后用这样的口吻说出,若是她较真起来,真将里面的含义说清楚,皇后再稍加挑拨,反倒显得她做贼心虚。
届时皇后只消说她没有这样的意思,而她恰恰听出这样的意思,到时候便显得她十分嚣张跋扈,新妇敬茶之时,居然揪着婆婆话语中的疏漏不放。毕竟她是新妇,皇后是名义上的婆母,这样的行为太过了。
夏忆晗正思索着如何接招,就在这时,旁边已经传来季孙承曜的话语声:“母后,您就算要打趣儿臣,也得看看场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