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珑旋即转身,塔木真快步牵着马奔过来,夜珑对着他微微点头,旋即飞身上马。
飞霜抬腿上了马车,回首间只见凤夜珑在纤细而寂寥的背影,眼眸闪烁,贝齿轻轻的咬了咬红唇,转身上了马车,轻轻垂下软缎骄帘。
飞霜一进马车内,便跪在龙炽帝身旁,只见龙炽帝又轻轻抬起窗帘一角,无声的视线悠悠向外追逐那一只海青色清丽翩跹的美人蝶。
龙炽二年,晚春。。
南域乾州,花城。。
乾州是南域最南端美丽富饶的异域之州。
它山峦葱郁,水润晴空,百花争艳,樱红蕉绿。
不同于滇南的隽永婉约温润灵动,乾周在葱翠层叠之上又多了份姹紫嫣红般的明艳炽热。
因接壤鲜花之国摩夷,又经常有摩夷族人往来贸易,并且与当地人通婚,所以南域乾州除了风景奇秀艳丽之外,还平添了一抹妖娆绮丽的异域风采。
因百姓中多有摩夷侨民和摩汉混血,所以乾州以南,大都信奉摩夷以南的迦南佛教,更加推崇从摩夷传入中原的火凤神,并且每年都有祭祀火凤神的各式表演和大型庆典活动。
在南域的首府,乾周花城,城中有着为数不少的雪顶拱角形如堆金的火凤神庙。
这些火凤神庙终年繁花掩映香火鼎盛,备受当地人的推崇。
有个古老的乾州传说,说是天上火凤飞跃乾州花城时,见花城之美,忍不住回头贪看。
这一看,便是深深迷上了如此明艳美丽的花城,火凤被花海美景所惑,化作美丽妖娆热情似火的南域脪族少女,留下来幽居南域乾州数百年,保佑着南域乾州繁花争艳物产丰富山川富饶。
乾州花城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成为南域地区沟通摩夷,迦南,卡因,等国的交通要道和文化经济中心,所以乾州花城自古便有凤回头之美称。
可是近三月的干旱无雨,却让这昔日层峦叠翠红樱绿蕉的美丽之花城,变得满目疮痍黄沙蔽日的花冢。
龙炽帝一行人驶入乾州境内后,再不见自滇南蔓延而来的层峦叠翠樱红蕉翠的美景,看到的只是一路上芭蕉树枯黄颓败的光秃枝桠,和被风沙无情撕扯的满目灰黑干裂的残花卷卷。
众人刚刚进入花城官道,便被铺面而来的黄沙拦住了去路。
此时高远的天空似被如织的沙网,密不通风的网在其中。
风沙蔽日时分,刮起阵阵炽热乌风,众人难受的几乎睁不开眼睛。
炽热流火的风裹夹着粗糙的砂砾,毫不留情的吹来,刮的众人面皮生疼,如此凋敝无情的大风和素日来的残酷干旱,给乾州花城本该温润如翠的春天,带来一股说不出的阴涩萧杀。
一阵狂风袭来,黄沙弥散,马儿嘶鸣,已然看不清前路。
众人纷纷微眯着眼,手捂着口鼻,不得不勒紧了缰绳,停了下来。
此时凤夜珑胯下的白色千里驹踏雪,白如清雪的马毛,被裹夹着砂砾的乌风,吹的暗淡中透出不干净的灰黄。
踏雪的四蹄焦躁的不停点踏着干裂的土路,鼻孔狂乱的息阖难受的嘶鸣不已。
塔木真利落的飞身下马,一手拉着自己的马,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迎着浑浊的闷热的大风艰难的走到凤夜珑近前,伸手抓过凤夜珑手中的缰绳。
夜珑纤细的身子因为马儿的躁动而不停扭转,满头青丝被狂风吹乱,热汗顺着额头缓缓而下,青丝一缕缕贴在汗湿颊边和微潮后背,宽大的袖袍被大风吹得鼓鼓的,似是展翅欲飞的青色蝴蝶。
塔木真微低着头,高大魁伟的身子背对着面目风沙,任凭热汗缓缓而下,对着马上的凤夜珑大声吼道
“师父!这风沙太大,马儿都受不住了,塔木真为您牵马,引马儿在这风沙里慢慢前行。。”
噶加族人是草原之鹰,最擅长驯马驯兽,塔木真紧拉缰绳,伸手不停安抚焦躁不安的踏雪,踏雪在他的安抚下慢慢安静了下来,乖顺的低着高傲的马头,一步步随着他的指引,在幕天席地的昏暗黄沙中,艰难前行。
凤夜珑捂着口鼻转头看着周围众人,众人也纷纷下马,用手或是宽大衣袖捂着口鼻,在一片混沌不清的风沙中,拉着马儿艰难前行。
此时视线里出现了众多寒鸦般冷寂的黑衣影卫,他们平时均是躲在暗处暗中保护龙炽帝。
漫天的黄沙遮天蔽日,四周山林中的树木,绿叶早已掉光,只剩下黑压压的枝干。
因黄沙蔽日离开百步远的人儿,便如黑夜中混沌不清的一点灰烬般,似乎被这漫天的黄沙吞没的残破支离。
影卫们无处可躲,他们无奈之下,纷纷现身,来到龙炽帝车撵旁边,一路迎风前行忠诚守护。
众人一路走到了花城的乾州府府邸,远远的只见乾州府衙本该墨碧鎏金的肃穆匾额,在铺天盖地的沙暴中蒙上一层颓败的灰黑,隐隐的似乎透出一团焦灼黑气。
随着众人走近,映入眼前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
面前本该明亮瑰丽的乾州府衙,如今已是断壁残垣,高高的府墙被烧的变成了焦黑碳色。
到处均是大火肆虐过的痕迹,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隐隐的刺鼻焦味,整个乾州府衙都分明被汹涌大火付之一炬。
众人错愕不已,龙炽帝也拉开骄帘下了车撵,定睛细看。
见到眼前景象,他狭眉紧蹙,却没有说一句,此时不远处快步跑来一位身着半旧赭红色锦缎官袍的中年男子。
众人仔细一看,这面前的面容疏朗的中年男子,一身官服腰配,纷纷猜测这人应该就是乾州府府尹。
那中年男子诚惶诚恐的走到龙炽帝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抖着声音磕头谢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下官乾州府引殷继雨失察至此,竟不知圣上移驾乾州府,下官罪该万死,求圣上降罪!”
龙炽帝冷冷看着跪在面前衣冠破败面容不整的乾州府府尹,幽冷的抬手指着面前被大火啃噬后,剩下满目疮痍和断壁残垣,阴冷的启唇低问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