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锦的目光落在金铺门前的牌匾上,眼眶微微泛红。
牌匾上提了两个漆金的大字,字体娟秀,落款为一方印章,隐隐流露出了婉约之气。
这是亲娘所写,云千锦叹了口气,前世的她出嫁时感念楚氏,便将亲娘的嫁妆全部转赠楚氏。
完完全全是认贼做母!
即便来往金铺的客人络绎不绝,伙计还是很快就注意到了云千锦,她身形虽小,可通身的气度却贵不可言。
他笑着迎了上去,做出了请的姿势,殷勤地说:“一楼的首饰较为普通,二楼有珍宝。”
云千锦随他上了二楼,首饰少了,却件件精致,放眼看去都不是等闲凡品,尤其是女子见了尤为心折。
柜中有副面首,金步摇后缀了细碎的流苏,在阳光的照射下光彩动人,同佩的耳环是对福字,寓意祥和。
伙计见贵客看得出神,连忙介绍:“这是本店最新做出的面首,只此一套,价值千金。”
木香深吸了一口气,就这么套面首也费不了几两金子,这伙计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她动了动嘴,想拦住自家小姐。
云千锦放下金步摇,对伙计说道:“去叫你们掌柜的,就说相府二小姐要见他。”
相府!二小姐?
伙计瑟缩着脑袋,近来传言相府二小姐张扬跋扈,偏得出府,以致遭难,容颜尽毁。
身为女子,不识大体,又毁了容貌,怎么还有脸面出门?
但与传言丝毫不符的是,二小姐的气度很沉稳,丝毫没有张扬跋扈的泼辣气势。
心里乱糟糟的,伙计忙去找了掌柜的来,偏偏掌柜不急不忙,还喝了杯茶才慢悠悠地说:“去请二小姐来。”
金铺的后院是供下人们住的地方,庭院很大,既能纳凉又能休息,掌柜根本不愿挪步。
云千锦进了院子,掌柜的还是品茶,眯着眼十分惬意,完全不将云千锦放在眼里。
但他看向云千锦的瞬间,猛然愣住了,只见她迈着莲步款款进屋,虽看不见轻纱后的脸,但只见她露出的皓白手腕就足以想象清丽精致的面,再看这雍容的气度,全然不似传闻中的小家子气。
掌柜喝了口茶,压下心中的猜疑,只当这是二小姐在虚张声势,为了遮住狰狞恐怖的脸,才用轻纱遮住,不敢示人。
想到这里,掌柜都没起身,只是懒懒地问了声:“二小姐,您有何吩咐?”
云千锦落座后,拿出房契和地契,纱布后传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家金铺是我名下商铺,是我不能来呢还是不该来?”
掌柜猛地站了起来,盯着地契看了很久,确认这是真迹无疑,当即有些慌乱。他怎么都没想到楚氏吞下去的东西,竟然还能吐出来!
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掐着腰说:“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拿出这些是做什么?店里的伙计兢兢业业打理铺子,您这样不是寒了他们的心吗?”
“寒心?”
云千锦细细咀嚼了这两个字,拿下纱笠,似笑非笑:“和你谈钱的时候你和我谈苦劳,谈苦劳的时候你又和我谈钱,看来你是心虚啊,掌柜!”
掌柜的脸本来就油腻,这会儿紧张,出油更多,看着让人恶心,木香别开了眼,却见自家小姐的神情依旧波澜不惊。
“今天刚到月初,上个月的账本也该核算了,掌柜这样清闲,是已经都安排好了?”
“回二小姐,账本刚刚送过来,数目众多,一时难以全部核算清楚,以往要算到月中旬方能算完。”掌柜的挥了挥手,伙计连忙叫了管事来。
管事双手捧着账本,足有一摞高,按首饰、挂件、元宝等项逐一排好了,又包括租赁、买卖等账簿。
掌柜的脸上浮现出讥讽,二小姐还未出阁,哪里懂查账,怕是连账本都看不懂,想来兴师问罪,也得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
到时,不还得靠他办事?
管事将账本放在云千锦面前,恭恭敬敬的说:“账房先生告病在家,小姐有什么吩咐可以叫我。”
云千锦看了眼堆积成山的账本,又看向管事,他生得敦厚相,看着就忠厚老实。
“拿个算盘,再拿本宣纸来。”云千锦翻看着账本,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前世她身为皇子妃要操持全府上下大小事务,对账本更是了如指掌。
拿到算盘后,云千锦开始读数、打算盘,根本不用旁人插手,很快就核对完了最厚的一本。
这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木香愣住了,在她印象中小姐从未摸过账本,大夫人以小姐身体不好为由连教书先生都未请,又怎么会看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