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柳咳嗽了两声,支吾着道:“我,我自己有个安排。”
他的意思是要和商6分头行动,商6挑挑眉,说:“好,我落得个清静。”
林睿挂掉章柳的电话后,一个人在街头游荡,有种不想回家的滋味,申请书是交上去了,至于结果,她感到忐忑不安。这是一个要么离开畏法思明所,要么留下来的博弈,章律师的怀疑令她生出一丝凄凉,其实在他们所有人的眼里,她林睿是干不好这件事的,林睿理解,但难过也是避免不了的。城市的灯66续续的亮起来,有的时候,一个人处在黑暗中时会生出安全感,待在灯火通明的地方,反而孤独的无所适从。
何佩兰做好饭,站在阳台上眺望楼下的路,快七点了,林睿怎么还没回来。屋里的沐琦对时间毫无概念,下班后窝在沙里打游戏,吃零食都吃饱了。
何佩兰焦急的转来转去,终于忍不住问沐琦道:“你姐姐呢?跟你说去哪了吗?”
沐琦头也没抬,慵懒的答道:“她忙呗,不是在学车嘛。”
“都几点了,教练都是神仙啊,不吃饭了。”
“还有晚上学车的呢,现在驾校生意好。”
何佩兰嘟囔道:“就算学车也该打个电话,菜都凉了,我今天特地去买的老母鸡,整整炖了一个下午,不回来吃饭提前跟我讲一声啊。”
“你不要操心了,说不定我姐有男朋友了,两人在吃大餐呢。”
说完沐琦也愣住了,她这无意中顺出口的话戳中了两人的记忆点,自从上次绑架的事件后,她和何佩兰都有了阴影,瞬间沐琦清醒了。
何佩兰惊道:“快给你姐打个电话!”
沐琦忙拨下林睿的手机,林睿正走在吵杂喧嚣的闹市区,没听到铃声,连拨三遍无反应,沐琦吓出了一身冷汗。何佩兰拿起手机执意再打,摁键的手指隐隐抖,希望落空后,两人瘫坐在沙里半晌无话,吓的不轻。
何佩兰道:“给领导打电话吧!啊!别再出什么事吧!”
沐琦刻意让自己恢复冷静,安慰何佩兰道:“再等等吧,别草木皆兵,领导要烦的,我姐刚刚重新起步,不要给她添堵了。”
何佩兰捂住胸口,虚弱的道:“重新起步,她在忙什么?”
“好像有一起强奸案,我姐觉得她的当事人无罪,估计在弄这个案子吧。”
“强奸案?你姐帮的是那男的一方还是那女的一方?”
“男的吧。”
何佩兰双手在大腿上一拍,叫起来,“哎呀,杀千刀的,你姐怎么能帮强奸犯啊!”
“切”,沐琦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干嘛嘴贱说这些,听到林睿案子上的事,何佩兰就跟吃错药似的。
“你怎么不劝劝你姐,做人得有底线啊,她不能昧着良心赚钱,和强奸犯搞到一起啊。”
“老太婆你没完没了了,说的越来越难听,等我姐回来,你亲自问她吧。”
“你姐会不会正和那个强奸犯在一起啊,你说她会不会有危险啊。”
“强奸犯关在看守所里呢,你一百个放心吧。”沐琦被何佩兰缠的不行,可她的心里同样七上八下的,起身走到卧室又打了一遍林睿的电话,没人接,打办公室电话,也没人接。她犹豫着要不要给王主任打电话,想了想,先拨了商6的手机。
商6正半躺在床上,思索今天的行程,本来在他和章柳的计划里,他们打算去第五大道逛一逛。但商6有心理准备,计划本就在实在不知道干什么时派上用场的,他暂时没想好自己一个人去哪里。
见林沐琦打电话来,他摁掉了再拨过去,说:“林小姐,我在纽约,不浪费你的电话费了。”
“我去!”
商6微皱眉,“你打电话来,就为了说一句脏话。”
“我不知道你去美国了。”
“噢,是我失误了,我忘记通知你,有事吗?”
“你在笠州的话还有事,你人在纽约就没事了。”
“我人在纽约,但我的心在笠州,请说。”
“我姐姐,你的闺蜜这个点还没回家,她母亲快疯了。”
商6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座钟,推算一下笠州的时间,他笑了起来,要不是林沐琦和老刘确定了关系,否则林沐琦容易让人误解成为联系他而编造蹩脚借口的小姑娘。
沐琦听到他的笑声,生气的道:“你笑什么,你要理解我们受害人家属的心理。”
商6经她提醒,想到半夜时分章柳接的那通电话,绷紧了神经,问道:“你姐最近在忙什么?”
“律师能忙什么,办案子呗。”
“能透露一下什么样的案子吗?”
“强奸案呗,你们一个个刨根问底的,想知道直接去问我姐呗,律师口风那么紧,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商6的惊讶和担忧化作一句平静的话,“我让下面的人去找找吧。”
他开始不停的打林睿的清楚她的方位后,不大一会,一辆汽车停在她的身旁。
“请问你是林睿林律师吗?”司机摇下车窗问她道。
林睿向后退,她现在对陌生的车辆有抵触,警觉的问:“你是?”
“我是商老板的司机。”
未及细问,商6的电话跟了过来,林睿接起来,他直接说道:“现在你旁边有辆车?”
“是。”
“车牌号码是五个六?”
“是。”
“他是我司机,你上车吧,最近由他接送你上下班。”
“商先生……”
“快回家吧,林沐琦正满世界的找你。”
商6像反其常态的霸道总裁,但至始至终他没多问一句,林睿看了看手机,多点大功夫,已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孤独果然是奢侈的。坐到车里,司机的职业素养极高,只专心致志的开车,车开的又稳又快,到了目的地后,他递过来一只手拎袋,说是老板送的。
待他走后,林睿打开一看,里面是绿色包装的寿百年和甘草片。上楼敲了敲家门,沐琦打开门,先朝里喊道:“老太婆,你女儿回来了!”
林睿脱外套,换鞋,淡定的说:“有什么急事召我回来?”
“你母亲为你炖了鸡,你不回来,我连一口剩汤都喝不上。”
“至于吗,你们先吃好了。”
“怎么不至于,一个电话接一个的找你,你倒好,接都不接,商老板一联系你,你马上就回来了。”
“我正好没听见,这么点小事你又麻烦商先生。”
“哎,你说的轻巧,现在只要打你电话你不接,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吓的魂飞魄散。”
“林沐琦你太夸张了吧,要是我在开庭呢,在出差呢,难道你想打包成行李装进我的箱子里。”
“下次我就这么干,省得待在这干着急,快洗洗手吃饭吧。”
姐妹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贫着,林睿撸起毛衣袖走向卫生间,何佩兰打开门从卫生间出来,眼圈红红的,好像哭过。她躲避林睿的目光,林睿拉她问道:“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何佩兰气的拍了林睿两下,可她哪舍得下重手,落下去的力量如掸灰似的。林睿感到莫名其妙,何佩兰瞥她一脸无辜的模样,觉得更生气,没好气的说:“你死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妈,以后我回来晚了,你们先吃吧,我这么大人了,解决一顿饭还不容易,饿不着的。”林睿想着才七点多钟,况且她又不是小学生。
何佩兰的悲伤再次席卷,含着眼泪说:“生了个做律师的女儿,当妈的得有九条命。”
沐琦在客厅里喊道:“我把菜热了一遍,你们还吃不吃了。”
林睿趁机洗了手赶紧回到客厅,拼命往嘴里扒饭,指望快点吃完回房间。饭碗见底,她撂下筷子欲起身,何佩兰道:“你吃好了?”
“吃好了,妈,你慢吃。”
“就吃鸽子蛋大的一坨饭,来,再喝碗汤。”何佩兰不由分说,拿起林睿的碗盛了一碗汤,林睿只得接过来。
何佩兰道:“你慢点喝,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啊?”
“听说你在帮一个强奸犯打官司,有没有这回事?”
林睿望向沐琦,沐琦吐吐舌头,表明承认是她讲的。林睿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要管她的工作内容,之前吵着让她别做律师了,停歇了一阵,难道又老调重弹了。
她有点不耐烦的说:“那不叫强奸犯,是犯罪嫌疑人,我是他的代理律师。”
“什么嫌疑人不嫌疑人的我不懂,你都说是犯罪了,那他就犯了强奸罪,你为什么要帮他呢?”
“妈,我工作上的事你就别掺和了,我没办法跟你解释。”
“你是心里有鬼。”
“你老没事在家看看电视,或者出去跳跳广场舞,不要瞎琢磨,我是学法律的,专业的问题交给专业人士处理好吗?”
“成天把法律挂在嘴上,调子起的高高的,我是大字不识几个,但我知道要脸,林睿,你帮着强奸犯为非作歹,要下地狱的啊!”
沐琦一口饭从嘴里喷出来,制止何佩兰道:“老太婆,没你这样咒我姐的啊,在法律上犯罪嫌疑人也是有权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