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华看着鬼夫人一脸严肃的模样,忍不住的笑了笑,“你不用总是说着我的身子如何如何,现在的我也并非再会离开。就算是你死了,我也仍旧会守在鬼门关!”
鬼夫人瞪大眼睛,刚要伸出手朝着魏昭华打去,魏昭华就已经先一步闪开。
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魏昭华轻轻地笑了笑,“我去河边坐会,没事儿的话不要来打扰我!”
“你这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说我要死不行,竟然还等着我给你洗碗吗!”鬼夫人大声的说道,却是一步步的朝着桌子走去,拿过碗之后,无奈的看了看魏昭华远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就是欠了你的,欠了你们一个两个无数个,才会惹上你们这些个麻烦精!”
魏昭华走到河边,静静地淌着水。周围没有山川,但是单单这一条河流,也足够魏昭华看上几十年了。等到垂垂老矣的时候,世间一切事情都化为灰烬,还有什么需要担忧的呢?
东齐的一切都在随着沈措白的回来而变得进入正轨,之前偶有的流言也渐渐被沈措白一一攻破。蒸蒸日上的国事给沈措白添加了更重的负担,也分走了沈措白大半的精力。
桌子上的奏折一摞有一摞,沈措白揉揉有些发痛的头,随意拿出一本,却不想因为上面的名字,而忽然变得谨慎了起来。
“安阳!”沈措白大声的叫喊了一声,安阳急忙从外面进来,对着沈措白行了一礼。
“去把江恒给朕叫过来!”
看着沈措白的模样,安阳自然不敢耽误,急急忙忙的应了一声就出去准备。
还没过一会儿,江恒就已经从外面进来,却是让沈措白吃了一惊。见着沈措白如此,饶是沈措白没有说话,安阳仍旧已经识趣的退了下去。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措白把手中的奏折扔到江恒的脚下,江恒呆滞的脸上,带了几分悸动。看到上面的名字的时候,忍不住的有些颤抖。
“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蓬头垢面,成什么模样!这是御林军统领应该有的作风吗!是你身为江太傅的孙子应该做的吗!江恒啊江恒,朕把宣仪交到你的手上,不是为了让她去帮着你照顾江太傅的!你自己看看!江太傅退居朝堂这么多年,最后竟然还要上奏一封让朕帮着教子育子的奏折!你当真是江太傅的好孙子!”
江恒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拿起地上的奏折,静静地看着上面的字迹,笑了笑。
“皇上,这件事情的确是臣做得不对,臣愿意自请,辞去御林军统领一职,在家专心的服侍祖父,还请皇上给臣改过自新的机会!”
“呵!”沈措白轻哼一声,从龙椅之上站起来,朝着江恒走去,“一个魏昭华,真的能够让你变成这个模样?就算是什么都没有,你也愿意给魏昭华讨一个说法吗?”
“这不是说法,臣对昭华郡主,自从当初认亲之后,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杂念。臣只是觉得亏欠,皇上!难道你真的问心无愧吗!坐拥你的万里江山,你真的能够坦坦荡荡吗!”
江恒质问着沈措白的声音,让外面的安阳不自觉的微微一颤,但还是硬着脸皮走了进去。
“启禀皇上,魏公子来了。”
安阳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针锋相对。沈措白和江恒各自缓了缓神,才对着安阳开口,“让他进来!”
安阳应了一声,没过一会,外面就想起阵阵脚步声。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魏松亭的声音响起,沈措白背着身子,并没有看到魏松亭的模样。
“怎么?魏将军许久没有入宫了,今日来,可是和江统领一样,来找朕请辞?”
沈措白说着,竟然带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颤音。他走到今日这一步,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但是如今,竟然都要失去。
“不!”魏松亭大声的说道,不由得让沈措白的心震了震,朝着身后看去,却见魏松亭整装待发,俨然已经是一副将军的模样。相比于江恒的落魄模样,魏松亭不知道精神多少倍!
“臣要回去边关,继续为皇上戍守!臣发誓,定然不会在想着昭华的事情!也不会再去莲城一步,昭华从此以后,只活在臣的心中!”
魏松亭大声的说道,饶是已经预演了无数遍,但是此时此刻的魏松亭,眼中还是不自觉的带了几分湿润。沈措白看着魏松亭的模样,忍不住的笑了笑,背过身去,继续拿背影对着两个人。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够掩盖住心底的情绪吧?
“朕相信你,江统领的事情还是不要多想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朕的御林军统领,倒不如学学魏将军,也让朕省些心!都下去吧!”
沈措白说完,两人一起对着沈措白行了一礼,这才退下。
魏松亭刚要伸出手搀扶地上的江恒,却又被江恒一把推开,率先朝着外面走去。魏松亭心中一惊,急忙上前去追着江恒的背影。
“江恒!江恒!”魏松亭在后面叫着,但是江恒仍旧不见有任何的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魏松亭无奈,一个飞身落在江恒的面前,伸出手挡住江恒的去路,“你不要激动,我们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好狗不挡道,你还是不要自作多情得好!”江恒开口说着,伸出手推开魏松亭的手。魏松亭借势仍旧拉着江恒,江恒大怒,两个人打在一起。
在远处看着的安阳大吃一惊,此时仍旧在御书房,若是江统领和魏将军打起来,说出去如何让两位在立足。但是安阳又不敢善做主张,急忙朝着御书房里面走去。
“不必惊慌,有些事情,是只能够打一次,才算是终结的。”
沈措白直接开口说道,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两个人,嘴角带了一抹笑意。果真,他们两个才是最像的人,自己的话,是圣旨,但不会走进心中。
安阳听到沈措白如是说,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轻轻地退了下去。
两个人打在一处,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动过手,但是如今比试起来,却也谁都不输于谁,饶是已经打了不少回合,仍旧没有胜负之分。
“江恒!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魏松亭大声说道,闪身躲过江恒一拳。江恒冷笑一声,接着朝着魏松亭打来。
“我冷静?我哪里不冷静?当初是你要舍弃功名地位,一起去接昭华回来!但是如今,却也是你率先摈弃承诺,竟然要回去安心做你的将军!那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魏松亭一个飞身,绕道江恒的身后,把江恒牵制住,接着开口说道,“我要当我的将军,难道只是为了我吗?”
“不是为了你自己,难不成是为了昭华?为了我不成?”江恒说着,已经挣脱开了魏松亭的束缚。
魏松亭急忙闪身躲开,但也只是避开了最盛的光芒,结结实实的受了江恒一掌。
江恒收回自己的手,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的魏松亭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一甩袖子,就要朝着外面走去,“不要以为你这样装可怜我就会原谅你!等到什么时候昭华亲口说原谅你!我才会原谅你!”
眼看着江恒就要离开,魏松亭忍住胸口的难受,一个飞身,落在江恒的面前。
江恒不悦的皱起眉头,眼中带了几分不耐烦,“怎么?你还想要再来吗?别以为你受了伤我就会手下留情,杀了你!本就对我没有什么坏处!”
“江恒!你能不能清醒一点!”魏松亭大声的喊着,“我曾经也像你一样,想着带着昭华回来。但是那又如何,鬼门关的时候我已经看得清清楚楚,没了半点生气,尸体都已经凉了。带回来她就能活过来了吗?不会!”
“既然不能的话,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违背皇上的意思去做呢!你我一直都知道,皇上说的话,就是昭华的意思!难道你还想要在违背一次吗!”
魏松亭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着,里面的沈措白闭上眼眸,让人看不出里面的情绪。
江恒别开脸,不愿意看着魏松亭的眼睛,哪怕魏松亭说的,句句在理。
“昭华最是希望的,就是东齐安定,皇上为帝,一生一世无风无浪。整个东齐蒸蒸日上,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抬头仰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一定希望!我们都好好的活着......”
说道这里,饶是魏松亭强撑着,还是忍不住的落下一滴泪。
魏松亭急忙擦去,看着江恒的模样,轻轻地笑了笑,“不管你如何看我!江恒!我魏松亭一生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君王,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家人!往后余生,我的家人所有的愿望,我都会一一满足。你也是。”
说完,魏松亭就已经转身,朝着远处走去。留下的江恒看着魏松亭的背影,抑制不住的落下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