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身旁的软玉温香,寒意如同肆无忌惮疯长的野草,于刹那间席卷了叶怀玉全身。
寒意侵蚀着丹田,本就流动缓慢的血液,如同凝固般开始冻结,就连卷翘的长睫上,也隐隐有白色寒霜开始缓缓凝聚。
青司看的眸光一凝。
室内分明温暖如春,可是叶怀玉身上,竟然如同放置于炎炎夏日里的冰块那样,开始向外不停的渗着寒气
青司记得母亲上次邀请他过来时,又是毛毯,又是火炉,还有用来驱寒的温酒。
她原先只是觉得叶怀玉有些怕冷,现在才惊觉,这那里是畏寒,若不是叶怀玉还在喘息,青司简直觉得眼前这人与死了无异。
而即便是如此,叶怀玉也依旧抱着怀中长剑,青司看的分明,那比叶怀玉还凉的冷气,就是从这剑上传出来的。
这剑一看就不是凡物,可这也正是让青司不解的地方。
为什么明明觉得冷还抱着这把剑?还是说,之所以觉得冷,正是因为这把剑?
可是这就更不应该了啊?难道叶怀玉是传说中的剑痴?
青司在这一瞬间想了许多,却于最后将这些归咎于“秘密”当中。
每个人都有秘密,别人有,她也有,即是秘密,就无需去用来提及。
蓬松柔软的白熊披风,被青司盖在叶怀玉的身上,精致的下巴隐在蓬松的兽绒里,这使得叶怀玉脸上的青铜面具,越发显眼。
说实话,青司很想揭开那张面具看看隐在下面的脸颊。
但是,理智告诉她,这样冒失的去触碰对方的另一个秘密,很可能会死。
是的,另一个秘密,一个值的让武林盟主去守护的秘密。
长睫上凝聚的寒霜缓缓散去,凝结的血液开始重新缓缓流动,虽然身上依旧寒冷,但叶怀玉却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又一次被冻醒。
叶怀玉也不知是还庆幸,还是无奈,他动动眼珠,却在视野里,发现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人。
“百里青司?”与身上的体温相反,叶怀玉的声音,无论怎么听,都带着一股情人间吴侬软语的暧昧的味道。
让人一听着,就忍不住觉得,面前这人是喜欢自己的。
青司笑笑,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风流成性。
“你怎么会在这里?”叶怀玉也不起来,就那么裹着白熊披风躺在床上。
青司也不介意,“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说来听听。”叶怀玉躺在床上,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外甥女有意思极了。
“假话是,我已经派人封了这所暖香楼,听说你在这里,所以特意上来拜会。”
封了暖香楼?这倒也不是眼前这人做不上来的。
“真话哪?”
“真话是,我知道你在这些,所以特意封了暖香楼。”
既然因为自己所以封了一座花楼……正所谓将军不打无谓之仗,百里青司这样做,必然另有所图。
“你找我做什么?”
“没什么大事,”青司看着叶怀玉笑道,“只是听闻叶公子现在闲来无事,我这正好有份差事,所以特来询问叶公子一声:你想不想找点事做?”
“不想。”
叶怀玉回的干净利落,“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觉得这事想不想的,可不是叶公子说了算,叶公子不妨猜猜,等会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我若说你是刺客,你会不会被他们抓起来?”
叶怀玉闻言冷笑一声,“你觉得那帮蠢货,能抓得住我?”
“他们或许会抓不住,但是他们会将叶公子的肖像贴的到处都是,**掳掠,烧杀抢劫,是什么罪名不重要,只是叶公子身处的江湖之中,或许也会张贴到。”
青司脸上笑容依旧,只是那话里话外,威胁意味浓厚。
“当然,叶公子也可以取下面具,泯然在众人之中,但是……你愿意吗?”
叶怀玉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起,他这外甥女栽赃嫁祸,无中生有的手段,真是用的很是娴熟。
“你难道就不怕,我现在就除掉你这个隐患?”
莫名的,这反而是青司最不担心的,就像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她就是知道眼前这人,绝对,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青司给了眼前这人一个鄙夷的眼神,“我之所以与你说这么多,是因为如果在不懂用特殊手段的情况下,我无法杀你。”
这是自然。
叶怀玉心道,即使那些五城兵马司的蠢才一拥而上,他也不惧。
可是他这自得还没有撑过一瞬,就听得那边的百里青司继续讲了下去。
“同理,你若想杀我,早就动手了,又何必在这里与我说这许多废话,所以……”
青司看着叶怀玉笑笑,“来试着帮我吧,叶怀玉。”
日上中天,国子监里终于迎来了迟迟而来的青司?
今日是休沐第一天,习的是乐胡言的“乐”。
乐胡言正在讲述于华岁这日,需要跳开祈福祭拜的祭祀舞乐,那里就见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得坐在最后一排。
高逸坐在门边,见有人进来打眼一看,这下可是喜不自禁。
“青司,你来了?”昨日休沐,今日日上中天青司都没过来,他还以为青司以后都过来了。
毕竟她的未婚如今可是摄政王。
“嘘~”
看看正在低头讲述的乐胡言,青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坐在高逸身后。
虽然她没打算能瞒过过目不忘的乐胡言,不过被惩戒这种事,总是越晚越好。
青司正想着,就见有人与自己背对而坐。
即使她不用回头,也能清楚的知道这个浑身都在冒着寒气的人是谁。
“我这是在学堂,你给我收敛一点!”
叶怀玉紧紧的裹着身上的白熊披风,“为什么要收敛,不是你要我贴身保护你的吗?”
让你贴身保护,没让你贴着我!
“喂,百里青司,你身上穿了什么,好硬……”叶怀玉抱着怀中寒剑,对于青司身上的触感,他很是不满。
是金丝软甲,青司转头看向一旁的叶怀玉,就见他脸颊埋在斗篷里,细小的精致的像是碰捧了就连声音也变得沉闷起来。
“**,还是硬邦邦,你真的是女人吗?”